第411章:書尾頁告白
「我記得莫征衍以前喜歡去圖書館看書,什麼動物昆蟲的。」陳老師還在笑說,回憶那些似水流年。
莫征衍道。「隨便看看。」
「他現在還愛看那些嗎?」陳老師問宋七月。
「動物昆蟲,我倒是沒有注意,不過他一本字典都能看很久。」宋七月應聲笑道。
「程青寧,你是喜歡攝影影集吧……」陳老師又是道。
程青寧點了個頭,李承逸道,「她現在還喜歡著,平時沒事情了,就愛拍拍照片。」
之後又是聊起了學校里的趣聞,那些比賽,遙遠的,不屬於宋七月的回憶。
這一個晚上,到了最後。又是不知是如何結束的,宋七月迎著陳老師,以酒相敬。她突然很想把自己灌醉,喝了幾杯,卻是被莫征衍攔下了,她也沒有再喝。最後,最後飯局散席歸去。
莫征衍扶著她上車,她微笑著告別他們,他在耳邊問道。「醉了?」
「沒有。」宋七月回道。
她沒有醉。
不過是幾杯酒,怎麼會醉。
但是很輕的,她還是笑著問出了聲來,「征衍,你以前在學校念書的時候。有沒有暗戀過誰啊,哪個學習成績好長得又漂亮的女孩子。」
他卻是沒有回答,只是摟著她道,「說什麼傻話。」
車子飛馳著,另外一輛車裡,卻是寂靜無聲。
程青寧不曾開口,李承逸同樣不曾。
不知道過了多久后,程青寧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聊。」
「怎麼是無聊了,好不容易來南城。今天這頓飯,不是挺有意義?」李承逸反問。
「李承逸,你不用明知故問。」程青寧凝眸道。
「你是在指我問你們以前就認識這句話?」李承逸微笑,他的聲音低沉著,「青寧,你擔心什麼,承認又有什麼,不就是舊情人,不就是被甩了。你現在有我這個後盾,一點也不差。」
「李承逸!」程青寧低聲喝了一聲,她說道,「你夠了沒有!」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什麼也不說。」李承逸應了聲,他望著前方道,「你既然不願意,那就算是那位莫太太來問我,我也不會說。」
「絕對不說。」他重複著,像是發誓一般道。
程青寧垂眸不語,李承逸又是道,「不過,你最好按時上藥,好好治好你的傷口,我可不希望到時候帶我的太太去出席宴會,她不能再穿禮服,這樣就帶不出門了。」
程青寧依舊不回應,李承逸突然冷聲喝道,「聽見了沒有!」
那冷喝讓前方的司機都是一顫,方向盤不穩,車子歪了一下。
程青寧動了動唇,這才應聲,「聽見了。」
……
這幾天考察結束,詳細的報告宋七月送到了博納。博納這裡還在研究,所以這天宋七月空了下來。依照莫征衍的意思,讓她空了隨便哪裡走走,算是散散心。而她倒是沒有心情散心,畢竟還要等待博納的回執。
等待,總是需要耐心的。
項目成功予否都會有回信,可是她的等待呢?
宋七月不知道等待可以有多久,又可以有多長遠,她快要負荷不下去了。也許是因為,這份等待沒有結果,沒有既定的時間,所以才過茫然。
午後,宋七月閑來沒有事情做,一個人離開了公司,她也是打算去外面走走。莫征衍這幾天很忙碌,今天趕去台北開會了,大概要過幾天才會回來。一個人的時候,宋七月有一種空蕩的感覺。
拿起手機給老宅打電話,許阿姨告訴她一切都好,莫夫人帶著陽陽外出散步了,所以不在家裡。
宋七月應了一聲,瞧著南城這裡的天氣,也是這麼的燦爛,果然適合外出,她掛了線。
她漫無目的,在南城走著,她也不想去逛那些風景,只因為是一個人,所以也沒有了那份心情,一早就已經明白,旅行,欣賞美景,都是需要有一個人陪伴的,不然再美的風景,都不過是枉然。
只是這麼走著走著,宋七月來到了公交站。巴士來來去去,她茫然的,看向那站牌,不經意間,卻是看見了南城一中的站台名。定睛於此,心裡邊就彷彿有了念想一般。
那一輛巴士到來,她毅然而上。
正是工作日,所以也是上課時間,宋七月在門衛登記了,只說自己是來探訪老師的,便進了去。
校園蔥蔥,很是安寧,沿路而去,也不知道要往哪裡去,宋七月漫步走著,卻是發現了一條路,那條路上,那香樟樹長的格外好,格外挺拔聳立。
她抬頭望著,陽光滲透而下,斑駁的光影,錯落的分散不清。
她又是低頭一瞧,前方一座建築物,卻原來是圖書館。
這並非是屬於南城一中學校的圖書館,而是附近所建立的公開圖書館。
這會讓宋七月想到莫征衍來。
他是愛看書的。
她的步伐在此處一停,情不自禁的,便走了進去。
午後的圖書館清幽,有一些人,但是沒有學生。宋七月此刻無心看書,隨意拿了一本來瞧,翻過幾頁,又放了回去。在書架上的走著走著,過道里的兩個孩子,正捧著一本書在小聲說話。
「這個蝴蝶好漂亮……」
「是啊,紅色的!什麼品種的?」
那兩個孩子聚精會神的議論著,而後放下手裡的書籍要放回書架去,但是因為個子矮放不到,宋七月看見了,接過了書,「我幫你們。」
「謝謝。」兩個孩子道謝,轉身走了。
宋七月原本對於這些昆蟲蝴蝶之類的,當真是興趣不大,但或許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一切,所以她才會有所興趣。她翻開書來瞧,書里詳細記載描繪著蝴蝶的品種,她翻著瞧著。
突然,手中定格到一頁,因為那蝴蝶,和之前瞧過的一模一樣!
是那首飾盒上的蝴蝶裝飾!就是那一隻!
她看著下文的標註,光明女神蝶,屬於藍色大閃蝶中最美麗的閃蝶,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蝴蝶。
最美的蝴蝶啊。
宋七月定睛看著,一時間竟然是移不開視線。
過了許久,她才又往下翻看而去,試圖想要忘記那方才的記憶畫面,她翻閱的那麼快,竟是一下子翻到了最後去。那不經意間的翻頁,只見這本圖書的尾頁上,有著借記書單的名字錄入。
那恐怕是圖書館里珍藏已久的圖書,很久的過往,所以才會有這樣的錄入,但是現在全都智能了,開始用條形碼錄入。可是現在,這裡還是終究留下了一絲印記。
比如說,那一行顯示,所刻的印章,蓋在上面的痕迹——南城一中三年一班莫征衍。
在那名字的上方,還有一人——南城一中一年一班程青寧。
上下並排的名字,一樣的學校,不一樣的年級,可他們終究出現在了視野裡邊!
他們曾經借過同一本書!
這樣的認知,突然的,真當是巧的讓宋七月覺得這個世界真是渺小,怎麼能這麼小,怎麼就能讓她看見?
放下這一本,她又是取下一本來看,翻到那末尾,果然也是一樣!
再拿過一本,還是一樣!
宋七月捧著書,她抬頭一瞧,這一科目是動物昆蟲類!
除了這些呢,還有什麼?還有哪些?
而後她卻像魔障了一樣,她記下了兩人的借記號,她來到圖書館的登記台,她詢問登記員,請求從借記號上查閱之前所借記的書。再三的徵詢下,那登記員同意了,在電腦里一找尋,終於拉出了清單來。
她道謝接過,一看那清單,長長的一串目錄,都是他和她所借記過的書。
宋七月看著這清單,她走向那圖書樓層里,就著書單,她瘋了一般,將他們曾經看過的書,所能翻到的,全都一一翻遍。
終於,她看見了,那舊時的書單后,那記錄卡上,曾經有過的零星交流。
——星期三,老地方見。
是他的筆跡。
——我已經看完。
是陌生的,但是屬於女孩子的筆跡。
沒有過多的情感,只像是平常很簡單的留言,卻是留在了這書本後方的紙張上。
宋七月翻了一本又一本的書,只從這隻字片語裡邊,好似看到了那一段過往來,青春年少太過純真,真是不染塵埃,還帶著香氣。風吹拂而來,卻是香樟樹的香味。
——圖書館路上的香樟樹,是南城最好看的。
——你穿的蔚藍色裙子,最好看。
女孩子留了一句的後方,男孩子回應了一句。
宋七月突然記起初來南城的時候,離開長翔的路上,她說:這裡的香樟樹長得真高真好。
他卻是說:這裡才不是最好的。
哪裡才是最好的香樟樹,原來不過是他們曾經一起走過的那一條路。
蔚藍色,那他所說的最好看的顏色,原來不過是她身上曾飄動過的一抹顏色。
宋七月愕然不已,久久無法回神。她將書放下,手邊還留有最後一本,那一本書是中文譯本。
《CienAnosDeSoledad》,百年孤獨。
百年孤獨。
他最愛的書。
這些他的喜好,曾經都是從旁人口中得知,此刻一一驗證。
她將這本《CienAnosDeSoledad》翻開,末尾處,手指卻是一下定格,瞬間不能自己。
那尾頁處赫然寫著一行字——做我女朋友。
這是多麼陌生又遙遠的字眼,女朋友。
他的身邊,曾經來往過這麼多女人,他從未承認過的女友。
多年前的告白,歷經了時光,卻終究還是留下了印記。
縱然他們都不承認,可宋七月還是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