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哀莫於心死
他的話語說的太過輕，三人都沒有聽清楚，那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方手帕殘留的血跡上，齊簡更是立刻喊道。「錢秘書！現在就備車去醫院！」
「是，我這就去！」錢珏轉身就要走。
但是卻被莫征衍喚住了，「不用了。」
「莫總？」錢珏定住，她回過頭來。
齊簡皺眉，「莫總。您不舒服，要去醫院。」
「莫總，一定要去醫院！」何桑桑也是堅持。
旁人不知道。但是莫家的人。只要是莫家內的親信，待過數十年的又有誰不知，莫家大少因為是早產兒的緣故，所以從小體弱多病，更因為這樣的病症，很小的時候念書都沒有去過學校。都是請了老師來家裡教導，只在考試的時候才會去學校，這樣的環境一度讓外界傳言他會短命，港城更有算命師也是如此說過。
那傳言說的煞有其事，只在後來由於莫征衍健康成長后才銷聲匿跡，可是今日莫征衍咳血，讓三人都驚慌失措。
難道，難道是重蹈覆轍？
不為人知的卻是莫征衍幼年就伴有心臟缺陷，本應該動手術。可也因為幼時太過體弱從而錯過了手術的最佳時機，後來曾浸泡在葯缸里整整三個月，經過各種治療才得以康復平安長大，醫生曾經多番建議：不易飲酒不易抽煙，更不易動怒生氣，太過大喜大悲，都會讓病情惡化。
所以，年幼時期莫征衍就已經像是個成人，在齊簡和何桑桑陪伴他的歲月里，當真是不曾見過他多少憤怒生氣的時候。絕大多數時間裡，他總是微微笑著，那情緒再也無大起大落，更不似一個普通正常的孩子。
在他成年後，他們更是少有見到莫征衍情緒起伏的時候，最先開始的時候，知道程青寧出現。後來程青寧消失后，他變的更加冷漠，又再後來直到宋七月出現。自從這個女子出現后，他已經變了，那所有的起起落落都已經開始，那歡喜那憤怒都明顯起來。
可是現在，他們都看不懂更不明白，他們的感情到底是如何，只知道病情惡化，已經嚴重到了咳血的地步！
莫征衍卻是坐在椅子里，他阻攔了錢珏前去，只是平息著心緒，將自己急喘的氣悶降下。他拿過那塊染血的手帕，對於那咳出的血跡絲毫不在意，只是翻過一面，拿起乾淨的一面擦拭嘴角。
他這才說道，「都出去工作吧。」
「莫總！」三人齊聲呼喊。
「今天的事情，不許對別人提起，聽見了？」他質問道。
三人瞧向他，最終點了頭順從，何桑桑還是忍不住道，「莫總，您的身體……」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葯都有準備，不會有問題。這是老毛病了，出生就帶下來的，你們不要緊張。」莫征衍溫聲說著，更是安撫起三人來。
三人越是見他沉穩如斯，就心裡越是沉重不寧。
末了，莫征衍道，「我想你們也知道，現在這個時候，公司不能亂，我更不能離開這裡。你們跟了我這麼多年，不會不明白。」
言盡於此，也不需要再多言，三人都是懂了。
「錢秘書。」莫征衍吩咐道，「請醫生去治療，雖然是犯人，但是現在她還是我莫征衍的妻子，我不允許她在監獄里出任何事！」
「是！」
宋七月是服刑的犯人，不得出獄，而她也沒有到就院治療的嚴重性，只是由於監獄的醫生無法兼顧，所以莫征衍這方提出讓醫生每天入監獄進行治療，請示了監獄的獄長后，獄長同意，莫家老宅的私人醫生吳醫生就進了獄中的醫務室。
然而吳醫生的到來，卻也沒有得以好轉，他見到了宋七月，發現她整個人已經崩塌了似的，除了入睡之外，成日成日的沒有表情，那雙眼睛最大的功效彷彿不過是睜開又或者是閉上。在進食方面，也變的十分的困難。
主要是她很難進食，就算勉強吃了下去，也會吐出來，一吐就吐的天翻地覆，好像要將五臟六腑全都清乾淨。這樣的進食，比起不吃更是糟糕，會讓身體變的更加虛弱。
吳醫生眼看不行，於是就拿了營養液過來，進行強行輸液。營養液還是能維持身體的所需，宋七月便每天躺在醫務室里進行輸液導入。這短短的兩天下來，整個人雙眼下凹，雙頰深陷，更是消瘦的不成人形。
吳醫生也是一籌莫展，這並非是植物人，卻就像是一個活死人。
卻就在此時，在這一天的時候，當邵飛再一次找到高律師的事務所，一前一後就有兩隊人馬找了上來。邵飛一問是誰，高律師更是驚訝無比，將名片轉交給邵飛一瞧，邵飛也是錯愕。
一人是唐家大少——唐韓琛！
一人是尉氏容少——尉容！布役協圾。
前者和宋七月有著過往關係，但是後者一位卻是未知。
他們兩人同時派了親信過來，更是委派了律師助理到來，只為了讓高律師帶律師助理進去監獄探視宋七月。得知此消息，邵飛卻是一喜，他不知道他們兩人是如何會出手，但是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然而哪怕是他們派人前往，宋七月這方給出的回答，卻是讓邵飛更感到氣餒失意，因為宋七月在見到他們后，只是說道，「都回去吧，我很好，什麼事也沒有。」
宋七月不願再進行任何溝通，哪怕是有人前來相助都不再理會的時候，這當真是將局面走向了一個死局。
高律師也是搖頭，「現在真是沒有辦法了。」
邵飛更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又該何去何從，這天大地大，太過空曠。
當天傍晚，就在兩方人馬前去監獄探視后，莫氏集團這裡錢秘書接到了兩通電話，她敲門而入，「莫總，今天接到了兩位先生的邀約，他們一位是尉氏家族的尉容先生，另外一位是原五洲集團副總唐韓琛先生。」
聽聞是他們兩人，莫征衍並不意外，在沉眸之間他應了，「安排時間。」
莫征衍所見的第一個人是那位容少，相約在一家餐廳的包廂里，地方是由容少所定。莫征衍到來的時候，尉容已在。這位風姿綽綽的容少，他如沐春風一般靜坐其中，迎向莫征衍。
齊簡和何桑桑在包廂外等候，不知道裡面的兩人究竟談了什麼，只是這時間也不長，不過是一刻鐘的功夫，莫征衍就走出了包廂，帶他們離開。
包廂裡面，尉容卻是隨後也起身離開。
一旁的下屬在身後跟隨，於耳邊低聲道，「容少，已經聯繫銀行，隨時準備就緒。」
尉容溫文一笑，卻是道，「不用了。」
會過一位的莫征衍離開餐廳，往港城另一處而去。那是唐家大少這一邊，直接約在了那家君再來茶樓。莫征衍趕赴過去，一進茶樓，就有人來迎接，帶著他前往。比起先前來，這一次的到來明顯是順暢了許多。
還是那間曾經半夜相談的包間，唐韓琛已經在了，莫征衍進了去，在他面前入座。
同樣的，齊簡和何桑桑也是沒有入內，亦是不知到底交談了什麼。卻也是和之前那一位一樣，就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到，那包間的門就被拉開了，是莫征衍走了出來。
「走了。」莫征衍朝包間內的人低聲一句，帶著他們匆匆離開。
唐韓琛瞧向那面前的位置，茶杯還浮著一縷白煙，依舊是一杯不曾品過一口的清茶，和上一次一樣。
莫征衍離開君再來，車子緩緩駛離，那人的話語還在閃現：這是你想要的結果？有些事情太晚會來不及，不知道莫總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哀莫大於心死。
哀莫，大於心死。
莫征衍在心裡默默念了幾遍，那心口竟是一陣絞痛起來，讓他的視線渙散。
心都死了，還有什麼好在乎的，還有什麼可求的。
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
這是宋七月服刑的第七天，莫氏的風波還鬧的港城滿城喧囂的時候，海城這邊的商圈，也是在關注此事。這一天，周氏信宜的大廈里周靖存清早剛剛到來，卻是在準時，就在後一秒，秘書來報，「周總，是蘇總派了江特助過來了！」
能派了江森到來，那一定是有事，周靖存將人迎了進來。
江森帶著助理進來，周靖存微笑，「江森，什麼事情讓你過來了。」
江森沒有遲疑，當下說道，「周總，我依照蘇赫少爺的吩咐，前來和您談公司的股份變賣事宜。」
股份變賣？這讓周靖存嘴角的笑容一止，周蘇赫，他竟然要變賣周氏股份！
又是一個周五，距離那一次開庭一審，恰好過了一周。
莫氏大廈的辦公室裡面，莫征衍和李承逸面對面而坐，那咖啡還散著香氣，李承逸今早前來，顯然是來議事。莫征衍不曾開口，這一場持久戰還在繼續著，卻是終於在堅守中，李承逸將杯子輕輕放下，他率先開了口，「月底又要開庭，在開庭之前，我想來和莫總打個商量。」
「商量？」莫征衍微笑出聲。
李承逸從容道，「莫氏最近動亂，需要大筆的資金，現在莫太太入獄了，被捲走的項目資金也沒有辦法拿回，我願意將博納虧損的資金份額填補上。」
「李總，我想這不是商量，而是交易。」莫征衍微笑，一語點明。
李承逸道，「不錯，條件是莫氏撤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