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一路南行,同乘一車
突來的殺機,莫名地意外。
凌寒沒去追問石掌柜,而是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翌日清晨,凌寒沒有急著趕路,而是乘坐馬車前往嘉陵江沿岸。
蒼溪縣水資源豐富,貫穿流經此地的嘉陵江,就是最具代表的水脈之一。
秦家僕人秦譚,雖是心中焦慮,但還是默默地跟在左右,陪這位客人在蒼溪遊山玩水。
凌寒先是去了嘉陵江,隨後又直接前往九龍山,來往之間就逗留了三日。
直到第四日,凌寒才有了趕路的意思。
一路南行,經過了十餘日的路程,凌寒一行人終於到了閬州城。
閬州城,坐落於閬中縣,一州中樞之城。
閬州城外,五里亭。
凌寒見到了迎接的人,正是此前略陽一面的秦玲素。
「凌先生一路辛苦。」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倒也談不上辛苦,況且一路也瀏覽不少風土人情。」
凌寒拱了拱手,不由多看了少女一眼。
顯然今日秦玲素是經過打扮,因為換回女裝的秦玲素,今日多了幾分清新淡雅。
「聽聞先生途中不耐風寒,先生若是不嫌棄,可乘玲素之車入城。」
雖是商賈之家,並不拘泥文人俗禮,但說到此處,秦玲素還是露出不好意思的嬌態。
這如同女子第二閨房,說起來的確是有些難為情。
但凌寒似乎沒有考慮這些,也不管對方說的是不是客氣話,直接搓著手道:「既然如此盛情,那凌某就卻之不恭了!」
說完,直接上了秦玲素的車。
一進入車內,凌寒頓感周身暖烘烘的,與外面簡直是天壤之別。
「看來做人還是不能太低調,回去之後就買輛高檔馬車。」一想到他那奔跑就灌風的中檔車,凌寒就一陣不爽,「本想低調做人,奈何我這身子不耐寒啊!」
凌寒在裡面大發感慨,倒是讓車外的人為難了。
秦玲素是說了這句話,但大部分卻含有寒暄客氣話,卻沒想到凌寒竟毫不推辭,就一步登上了車內。
這就很尷尬了,一個大男人在車內坐著,她是進還是不進呢?
「小姐,此人真不懂規矩!」
「小諾不得胡言!」
就在主僕人二人私議之時,突然一個腦袋探了出來:「秦姑娘,醫治令祖要緊,你如此猶豫不決,莫非擔心凌某對姑娘有不軌之心?」
「這……並無此意,先生莫要誤會。」
「既然如此,你我同乘一車,又何須顧忌?」
「先生所言有理。」
原本秦玲素打算與凌寒換乘馬車,但凌寒這一句話讓她無可選擇,只得移步上了自己的車。
一聲吩咐,車隊前行。
車內的二人,卻有一種不可言喻的尷尬。
凌寒看得出對方的拘謹,於是就詢問起了車廂的構造,來打消彼此的尷尬氣氛。
經過一番講述,凌寒這才明白車內為何如此暖和,原來是車廂是由兩層木牆組裝而成,這就形成了組合隔層,在隔層中添加類似壁爐的裝置,使得密不透風的車廂更具有傳熱性。
一問一答,彼此的尷尬稍減了許多。
「秦姑娘應知曉,凌某在蒼溪遇襲一事。」凌寒突然說了一句。
秦玲素暮然一怔,隨後道:「先生話中有話,還請不妨直言。」
「對於秦家的事情,凌某不想多問,也不願意摻合其中,但還希望秦姑娘,能確保凌某此行安然周全!」
「先生睿智,果然是瞞不過先生……」
「秦姑娘,既不信我,又何須邀我來此?」凌寒輕輕搖頭,隨後語帶玄機,「亦或是,秦姑娘對凌某醫術優劣並不在意,在意的乃是凌某這個誘餌?」
「凌先生……」
一語斷心機,秦玲素頓時意外當場。
對秦玲素詫異之色,凌寒是視若無睹:「秦姑娘,凌某視你為朋友,你卻以凌某性命為誘餌,這未免也太不地道了。」
「先生既已堪破玄機,那玲素也就不瞞先生,誠如先生所言,玲素確有借用之意,但絕非是要置先生於死地……」
凌寒每一句話,都是直指心靈,讓秦玲素不得不吐露實情。
但當秦玲素還要繼續下去,甚至欲要和盤托出時,凌寒卻一擺手制止了:「方才凌某已經說了,凌某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也無心聽秦家的恩怨情仇,但有一點凌某要說清楚。」
「先生請說。」
「凌某敬你孝道,這才路途迢迢來到此地。診金可以分文不取,但秦姑娘以凌某作為誘餌,欺騙了凌某的感情,這秦姑娘你須得賠償損失。」
「這是理所當然,此番定會酬勞先生。」
「如此甚好!」
凌寒說著,打個哈欠就閉目養神了。
確認了心中所思,凌寒也就沒有了談話的興緻。
初塵客居對楹聯,起初凌寒並沒有覺得不妥,但是深夜有人襲擊他,這就很值得深思了。
自從魂入南宋以來,要說有人慾要置他於死地,那麼就是略陽府的那幾撥人。
但是此次他閬州之行,乃是秘密前往,因此斷然不會是他這邊的敵人。
那麼殺他的人,雖不能具體確定何人,但大致方向已經顯而易見。
自古豪門大族恩怨多,秦家這種家族也不能例外。
然後再聯想初塵客居發生一切,也就不能猜出是有人故意安排。
以葯聯引他上鉤,如此既考驗了他這個年少名醫是否名副其實,也順利將他安排進了安全屋(初塵客居)。
所以行兇之人還未進入廂房,就被石掌柜這些人制服。
這一路上,雖然是平靜寡淡,但暗中或許已經曆數次交鋒。
不過對於這些,凌寒沒興趣知道。
一行人就入了城,不多時,就到了城南的秦家大宅。
等凌寒與秦玲素紛紛下車,凌寒環視眼前巍峨門樓,心中由衷地讚歎一句氣派。
兩宋是商人極度發展的時代,尤其是南宋更是如此,對於商人有著足夠的寬容政策,這種寬容落實於方方面面。
就例如這家居宅院規模,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以封建等級嚴格的制度而言,商人即便是富甲天下,若無朝廷恩賜特旨,宅院的規模都有嚴格的限制,如此方可體現尊卑之別。
但是當下南宋而言,這等規制已然是徹底鬆動,只要建造的規模不是太過分扎眼,朝廷官府也就不去追究。
這就如同綾羅綢緞,商人與平民不許裁衣的規制一樣。
實際上有錢就可以裁剪穿衣,只要不是太浮誇,不要腦殘的與朝廷官員乃至皇帝撞衫撞色,那就沒有太大問題。
拿著史書講規矩制度,如今想來也太刻板了。
秦家的宅院雖佔地不小,但卻並不顯得奢華,這與李家大宅有明顯區別。
凌寒在欣賞秦家外景同時,秦玲素卻看向廊檐下的青衣小廝,隨即便是神色微微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