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一盞河燈,有事相求
「你這孩子,真是被你娘寵壞了!」男子繞過攤位,向凌寒客氣道,「小女年幼莽撞,還望閣下不要見怪。」
「無妨!」見一個賣花燈小販談吐文雅,凌寒雖心中覺得意外,但也沒有繼續多想,「這花燈我買了。」
「承惠三文錢!」
「三文錢……倒也不不貴!」凌寒嘴上是這麼說,但卻覺得一個花燈三文錢,相比於當下物價有點貴了。
但好在不離譜,尚在接受範圍內。
當他拿起蓮花燈時,卻是突然眼前一亮,因為這花燈做得實在是太精緻了。
凌寒不由讚歎道:「兄台好手藝!」
「雕蟲小技,讓客人見笑了。」男子靦腆一笑,倒是十分謙虛。
話音剛落,一旁女娃得意地說:「爹爹可厲害了,什麼都會雕刻製作呢!」
凌寒沒有多言,而是用攤位上筆墨,在蓮花燈芯空白處,寫下來一個【菜】字。
「爹爹,那人字寫得真好看,比您可是強多了呢!」女娃看著走遠的背影,不由拽了拽了男子衣角。
「你這丫頭大字不識一籮筐,你懂什麼?」
「……」
凌寒提著花燈走向河邊,蹲下身子將蓮花河燈放入水中,任由水流風向將其送向遠方。
「若你已不在人世,願你來世安享太平……」凌寒目光隨著河燈漂流移動,「若你……尚在人間,願你此生無憂無慮,即便永不不見,我心中也亦足矣!」
月色皎潔,映照在河水中,猶如天降銀河在眼前。
孤獨的身影默然離去,只留下一盞孤燈飄向未知的方向。
凌寒離開不久,那盞寫著【菜】字的蓮花河燈,卻突然被一盞同樣款式河燈擋住去路。
兩燈相映,燭光冉冉。
另一盞河燈上面,一個雋秀【寒】字,在月色燈火下格外醒目……
「三哥!」
凌寒正打算回客棧,卻被一個聲音喚住。
「四弟?你也來放河燈許願?」凌寒看著走來的石亭江,不免說起了玩笑,「亦或是,你剛從煙花之地回來?」
「三哥,你這話可不地道啊。」石亭江擺了擺手,「小弟我雖是相貌英俊,更是年少多金,但吃花酒這種事情,小弟一向不喜此道。」
「你覺得,我會信么?」
「額……好了好了!」石亭江終於不再正經了,「其實小弟尋你,是有事相求。」
「你是如何知曉我在此?」
「方才三哥你在大街上亂吼不止,小弟我就是個聾子,那也能聽出三分迴音了。」
「原來如此……」情急追尋,凌寒竟然忘了這一茬。
「恕小弟多問一句,三哥口中白菜是?」
「我剛買的兩斤白菜,結果被一賊人搶了,可惜沒能追上……」凌寒故意遮掩過去,「對了,究竟是何事需要我效勞?」
「哦,其實也不是什麼緊要之事。」石亭江狐疑地看了凌寒一眼,「明日三哥若是閑暇,可否到小弟家中繪一幅畫?」
「一幅畫?」
「不錯!」
凌寒疑惑道:「為何是我?你不也是丹青妙手么?」
四人結拜后,各自也都有一定了解。
尤其是眼前的石亭江,凌寒從何修文那裡,可是打聽了不少信息。
謝方叔說石亭江是官宦世家,倒是一點也不為過。
越州石氏,當下可是枝繁葉茂,雖然朝堂之上並無位極人臣,但是石氏一脈卻是分佈於朝廷上下。
如今荊州通判石世卿,就是石亭江的父親。
石亭江年少有名,與柳宏志、鄧莫明、萬旭並稱江陵四公子。
這個稱號之中並沒有謝方叔,是因為這四人皆是官宦子弟。
石亭江與柳宏志自不必提了,鄧莫明之父鄧彰乃是執掌提舉學事司,掌一路州縣教育行政,相當於後世一省的教育局長。
至於萬旭,雖是出身於商賈之家,但是其父萬錢山卻十分有政治眼光,竟給自己捐了一個官。
因此如今的萬家,也算是半個官宦之家。
雖然這四人背景不俗,但四人的確有著不俗才學,四人均是應屆的舉人。
就拿石亭江來說,不僅做得一手好文章,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尤其是對音律與繪畫,更是有著獨有的偏愛。
這也是凌寒感到疑惑的地方,因為只是一副普通畫作,石亭江一人就足以應付,又何以讓他出手幫助呢?
凌寒有此一問,讓石亭江面露難色:「此事有些複雜,還請三哥見諒。」
「也罷,既然你有難言之隱,那我也不再追問,明日我就在客棧靜候便是!」
「那就有勞了!」石亭江心中大喜,「三哥,你若是不急著回去歇息,不妨到杯莫停中,你我兄弟一敘如何?」
「杯莫停?」
聽到這個名字,凌寒竟不由想起了李白的《將進酒》。
顯然,能取這個名字,一定是與酒有關係。
「抱歉,我不勝酒力,再說……」
「欸,三哥,你到江陵府,小弟自當要盡地主之誼,正好為你引薦幾位同道。」
石亭江十分地熱誠,這倒是讓本欲回絕的凌寒,不得不將話咽了回去。
在石亭江的陪同下,來到一座規模不小豪華酒樓。
走進酒樓,凌寒就被內部建築所吸引了,因為眼前建築與尋常酒樓不同,倒是讓人感覺建造者,過於隨意地布局。
但隨意之中,卻有帶著個難以明言的詩意。
樓有三層,在石亭江的領路下登上三樓,果然在雅間里端坐著三個陌生人。
這三人胖瘦不等,但是年紀都在二十歲左右。
其中一人較為年長,應該有二十五六歲,面白有須,顯得極為儒雅。
「讓諸位久等,實在是抱歉。」石亭江率先拱了拱手,以表達自身歉意。
「石兄,你方才中途離席,可非君子所為啊!」
「是啊石兄,究竟是何事讓你如此匆忙離去,以致我三人於不顧?」
面對三人的埋怨之詞,石亭江笑了笑:「方才石某聽到兄長之聲,故而失態離去,見諒!」
「此人莫非就是?」
三人目光瞬間投到凌寒身上,但同時也有幾分質疑。
因為相比於石亭江一身錦衣華服,眼前凌寒就顯得寒酸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