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區別對待

  就在鐵背金睛獒即將退卻之時，土丘上的顏九也終於坐不住了。

  一開始，他確實抱著極其陰暗的心思，希望秦陽被凶獸圍殺。因為他們出自寂滅峰，加之秦陽年幼，他心中終究有些瞧不起。

  另外，獨孤策就是他的恩師。雖然迫於形勢他只能和獨孤策為敵，但心中卻不免依舊掙扎。

  當然，被一個假殷妍給嚇唬了一天一夜，自感心中極其憋屈，也是他當時比較憤恨的原因之一。總之原因很多，並非來自一個方面。

  所以說，他當時希望靜觀其變，希望秦陽死在凶獸口中。

  而且那個時候，他並不孤立，因為趙子浩和江楓似乎也在觀望。到時候秦陽若是真的死在這裡，大家都有見死不救的責任。所以，活下來的人都會閉口不言，絕不會泄露消息。身後就算殷妍大怒，可所有現場目擊者口徑一致，不會出大的問題，最多受罰。

  但是後來，江楓出手了。

  可既便如此，顏九依舊在猶豫。因為他知道，就算江楓和秦陽他們聯手，最終也基本上會死乾淨。偶爾活下來一兩個？哼，滅了口就好。最終，他和趙子浩的人馬依舊會統一口徑，向輪迴殿、向殷妍彙報一個篡改之後的戰況。

  這想法就更加卑劣了。

  但顏九覺得，趙子浩這個老好人，在那種形勢下只能選擇配合自己，最多選擇視而不見。否則，趙子浩和他自己的下屬也會被輪迴殿處死的。

  可顏九沒有想到，當戰鬥形勢到了最白熱化、最微妙的時候，趙子浩竟然也帶著下屬衝過去了！

  一開始江楓出手營救，是出於本性、出於一股血氣，以及被秦陽那種寧死也把生機讓給女戰士伊寧的氣概所折服。

  那麼，趙子浩的出手則又有些不同。他也受到了秦陽那種氣概的感染，同時他自己的本性也沒那麼陰暗。他一開始心中確實不怎麼服氣秦陽，但看到秦陽對伊寧的保護，趙子浩心中已經有些慚愧。再後來，看到秦陽明明有機會逃生，卻還是悍然衝到獸潮之中，去營救江楓等人，趙子浩就真的被震撼了。

  在那一刻，陰暗的心思和猶豫的心態，終於被良知所擊敗。甚至帶著一種愧疚之意，帶頭衝殺了下來。直到最後，他這個靈慧期的高手甚至嚴重受傷。最重的那次傷勢，也是為了幫助秦陽化解險情。

  可以說，江楓和趙子浩的出手目的原本不同，但最終他們相繼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而由此一來，顏九的形勢反倒一下子尷尬了起來！

  現在，他手下只有七個人，加上他自己也就八個。但是對面秦陽他們的人手加在一起，足足有20人。想要殺了這20人滅口？不，根本做不到！相反，對方二十人能輕易滅了他們。

  所以當趙子浩衝下土丘之後，眼看著凶獸已經不成氣候，顏九也終於坐不住了，當即帶著自己的七個手下跨上鬼狼犬，也馬上衝下來參戰。

  可是讓顏九他們感到尷尬的是，當他們尚未抵達戰團的時候，剩下那大約三十頭鬼狼犬卻逃走了。沒有了凶獸，這使得顏九他們呆立在那裡，彷彿傻子一樣。

  你們這時候才來，是來做什麼的？

  而剛才做觀眾的感覺，爽不爽？

  於是，顏九坐在那頭高大的鬼狼犬背上，有點不知所措的握緊了拳頭。而他背後的七名鐵杆下屬，則一個個開始不安起來。一開始他們還不知道畏懼，但現在隨著形勢的變化，真的開始害怕了！

  但是在幾十丈外，秦陽還沒時間搭理他們。只見秦陽緊緊盯著地面上四具屍體，左手狠狠拍擊在自己的右胸，沉悶的說道：「各位犧牲的戰士，我秦陽，欠你們一條命。」

  「你們的名號，我會親自要求輪迴殿記錄在英烈譜上。等返回宗門之後，我會為各位移墳，送回輪迴殿厚葬。若有家屬，定會妥善贍養。請各位安息，一路走好。」

  頓時，所有戰士都紛紛伸出左手，在右胸狠狠拍擊了一下，這是輪迴殿向死者致敬的軍禮。

  在幾十息時間的沉默之後，秦陽沉悶而壓抑的低吼：「來幾個人，將四位兄弟姐妹深葬！待返回宗門之時，再移墳厚葬到宗門墓地！」

  於是，幾名戰士默默無語的到土丘之下，以刀劍挖掘出墳穴。至少，要確保四名英烈的屍首，不再被凶獸所糟蹋。

  而秦陽則策動了火龍駒，緩緩來到眾多戰士的面前。他先看了看江楓，又看了看趙子浩，緩緩說道：「江統領，沒有你，我今天必死；趙統領，沒有你，我和江楓或許也會死在這裡。所以，感謝兩位的英勇參戰。」

  江楓擦了擦臉上的血，說話還是那麼生硬、不通世故：「因為你值得讓我這麼做，有種、仗義。」

  下級對上級說話的時候都這德性，可見他為何平時不招人待見了。

  趙子浩此時已經身受重傷，捂著傷口有點慚愧的嘆道：「少主不要這麼說了，卑職心中慚愧，或許少主也都明白，這……哎，實在沒臉多說什麼，更沒臉接受少主這份謝意。以後但有戰事，我趙子浩只有盡心儘力，唯死而已。」

  雖然經歷過猶豫，但秦陽看得出，趙子浩此時是誠心悔過。而且秦陽也知道，一個指揮者想要讓戰士們折服，必須經歷真正血與火的戰鬥。起初他也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所以對大家慢慢的轉變並不意外。

  最重要的是，趙子浩最後並未背叛自己。沒有趙子浩的出手，就算秦陽活下來，也會死傷慘重。甚至秦陽更加明白，就算自己僥倖活下來，那時候顏九可能就要挾持著趙子浩，對秦陽實施殺人滅口了吧？正是趙子浩最終的選擇，才讓秦陽徹底轉危為安。

  秦陽點了點頭沒再多說，而是向江楓和趙子浩拱了拱手，同樣也表達了對那些參戰的普通戰士們的敬意。

  而後，他就收起了長劍，用馬鞭輕輕拍打一下胯下的火龍駒，以不緊不慢的速度，面色陰鬱的走向幾十丈外。那邊，顏九和七個戰士正在忐忑不安的等待。

  秦陽的臉色如冰，令顏九等人不好直視；

  火龍駒的蹄聲踢踢踏踏，每一步都似乎踩在顏九等人的心尖兒上。

  策馬立於顏九等人面前，秦陽一言不發，只是冷冰冰的盯著這些人。

  終於，這些人乃至顏九一個個都受不了這種沉悶的壓抑，紛紛跳下鬼狼犬。七名戰士嘩啦啦單膝跪地，顏九雖然沒跪，但也只能上前一步，抱拳行軍禮說：「少主，卑職救援來遲，所幸少主安然無……啊……」

  啪！

  一道清脆的鞭聲響起，秦陽手中的馬鞭，無情抽打在顏九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