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所有相遇都是命中注定（1）

  那個男人又來了，他穿著白色襯衫，筆直修身的西褲，西裝外套隨意掛在手臂上正從小巷口的擦鞋攤位走出來，腳下則是一雙擦得噌亮的名牌皮鞋。 他看起來不到三十歲，身影欣長，修剪幹淨清爽的短發，俊朗的眉眼間有一絲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隻知道每個星期三同一時間，他都會出現在路邊那家不起眼的擦鞋攤，然後繞到隔壁街的花店買一束鮮花，乘上一輛28路公車。 我把連衣帽戴上後尾隨他上公車，他站在擁擠的人群中有種鶴立雞群的格格不入感。 當我靠近他時發現他正出神的望著車窗外的景色，沒有一絲提防。 西褲口袋裏的皮夾小天使像是在和我招手，我像位正義凜然的英雄把它從口袋裏拯救出來。 心中竊喜得手之際，他的目光突然移向我，那雙清寒冷冽的眼睛令人肅然敬畏，我嚇得慌忙收回手皮夾應聲掉下。 世界瞬間安靜了，我以為這次會完蛋，我會被他扭送到派出所，然後吃半個月的牢飯，通知家長，通知學校，最後鬧得人盡皆知，身敗名裂。 但天無絕人之路，公車恰好在這時靠站停車，當車門打開時我身手敏捷地跳下公車，然後沒命地逃跑，生怕再被那個人抓到。 跑出很遠後我才停下來，氣喘籲籲地背靠住牆，往外麵偷瞄一眼發現那個男人並沒有追來，心中又湧出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 我叫孤生，17歲，我沒有父親。 母親給我取名孤生，意寓孤獨一生。 我至今記得那個大雪紛飛的冬日早晨，母親離家出走時無情地甩開我哀求的雙手，那雙美麗動人的眼睛裏隻剩下孤注一擲的冷漠。 她對我說：“孤生，我從來沒有愛過你，沒有人會愛你。” 她就像個絕情的旅行者狠狠地把我拋棄，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的世界。 我不恨她，因為恨能讓人記住一輩子，倘若可以選擇我情願死在她的腹中從未來到這個世上。 我十歲時被親戚收養，他們有自己的孩子無暇顧及我，久而久之，我變得逆來順受甚至染上了偷竊的嗜好。 我第一次偷竊是在文具店偷了一隻鉛筆，一塊橡皮，後來在超市偷食物，再後來越偷越大膽到商場去偷衣服，在公交車上偷錢包。 這三年我偷過各式各樣的東西，並將偷竊學成了一門獨門絕活從未失手過。漸漸的偷竊成癮，就像是吸毒再也無法輕易戒掉。 我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像是陷入沼澤淤泥中一點點將我的良知吞噬泯滅，隻剩下一副滿身泥濘的軀殼在這世間苟延殘喘。 當晚，我在街上溜達至很晚才回家。 推開門，客廳裏空無一人，我在茶幾上發現了小姨留下來的紙條，上麵寫著幾行潦草的字跡： 我和你姨父在外麵給深深過生日，晚餐你自己解決，另外記得把今天的衣服洗了晾好，再把明天早餐要吃的米粥預先煮好。 我將紙條揉成團後隨手扔進垃圾簍裏，隨後熟練地燒開水給自己泡了一碗麵當晚餐，隻需往裏麵加一根火腿便覺得這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吃飽後，我一一將小姨囑咐的家務做好之後才回房休息。 你覺得我像個聽話懂事的乖孩子，我卻覺得我像條卑微好笑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