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老街舊宅裏的寂寞童年（1）

  兒時我和酗酒度日的母親住在老街的舊宅院裏過著清貧困苦的生活。 母親沒有工作，但每天都會有不同的男人給母親帶來各式各樣的禮物和酒。 他們通常會留下來過夜，第二天早早才會驅車離開。當時，年幼無知的我並不知道這究竟意味著什麽。 母親整日酗酒成瘋，我的生活起居無人照料，因此一日三餐除了冷飯就是外賣。 母親從廉價家政公司請來一位做家務的保姆，通常她每個周末下午會來工作半天。 我總是記不住她姓什麽，隻記得她的嗓門尖細言語刻薄。 有幾次我在客廳寫作業沒有聽她的話幫忙擦桌子，她開始一遍又一遍的指著我罵我是野種。偶爾我也會聽到她和鄰居偷偷議論母親是行為不檢點的蕩婦。盡管當時我並不理解“野/種”和“蕩/婦”的詞意，但小孩子天性的敏感，誰對她好，誰討厭她，這些憑感覺就能知道，所以我每到這時期都會本能地躲避開她。 我沒有朋友，鄰居家的小孩在父母的耳熏目染下也都疏離我不跟我玩。 有時候我在院子裏蕩秋千，他們會爬上院子的矮牆，出言不遜學著大人的口吻罵我“野種。” 我會向他們扔石子並回敬大罵“你們才是野種，你們全家都是野種！” 有一次放學回家路遇他們，雙方因為一句話打得不可開交。 他們人多勢重，勢單力薄的我根本無力招架，臉頰、手臂都是抓傷，頭皮也被他們扯下了一小塊，火辣辣的疼。 當然我也沒讓他們好過，逮住其中一個人的手臂狠狠就是一口，任憑他們拉扯捶打也死命咬住不鬆口。 我的嘴巴裏全是嗆鼻的血腥味，直到哭喊聲引來大人的注意，他們將我拉開時我像塊木頭站在一旁麻木地冷眼旁觀。 後來鄰居報了警，民警將我帶回派出所教育了一通，母親姍姍來遲渾身都是酒味。 鄰居看見母親後站起來就是一通亂罵，她罵母親是臭婊子生了我這麽一個小婊子，罵母親是蕩婦，罵我是野種，有娘生沒娘養，恨不得用盡這世上最惡毒的言語去無詛咒我們母子倆。 甚至到最後連民警也聽不下去了，這才出麵製止她潑婦罵街的行為。 而從始至終母親都隻字未言，隻是倚在門口狠狠地抽著香煙，甚至連我也沒有多看一眼。 良久，她將煙頭丟到地上用腳尖狠狠碾滅，不耐煩地張口就問“多少錢？” 那無所謂的態度讓鄰居感到十分生氣，張口繼續罵道：“那是錢就能解決的問題嗎？這個小野種咬傷了我的孩子，你不教就不要生出來禍害別人！” “那你想怎樣，難不成要我把她打死重新塞回肚子裏嗎？” “你！” “你什麽你，要多少錢我賠，其他少跟老娘瞎逼逼！”母親說完，對鄰居和民警的勸說阻攔不管不顧，拽著我大步瀟灑地離開了派出所。 那也是我生平第一次對母親感到如此敬畏和自豪。 後來，母親賠了鄰居一大筆錢。也是從那天開始，再也沒有孩子敢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