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媳婦姐姐的殘魂
第七天，在一點點流逝。
時間，就像魔咒，緊緊箍得我喘不過氣，晚飯的時候，媳婦姐姐喝了點血，我想今晚應該能過去了。
但壁鐘的滴答聲中，氣氛開始壓抑，我開始煩躁，不安的感覺像全身爬滿了蟲子，找不到拿不掉。
我不時的查看媳婦姐姐的情況，哪怕是最細微的變化，都會讓心揪起來。
沈浩在外面嚷著要進來，但我不能讓他進來，他是爺爺和二爺的希望，不能讓他出事。
而且這是我的事，我和媳婦姐姐的事，他根本、也無需參合。
「太陽落山了！」沈浩在外面喊道，帶著焦慮，「石頭，黑符呢？」
落山了.……他的話就像一把鐵鎚，很很的錘在心上，黑符被我揉了符面，並沒有破，被收了起來。
我從地上跳起來，朝著紅棺跑去。
紅棺里，媳婦姐姐表情發生了變化，像在噩夢中掙扎，眉頭時不時的皺起來。
我趕緊將手遞上去，但她不吸血。
七天，真的無法渡過了嗎？
窗外，沈浩不停的說，「沒時間了，沒時間了，今晚是月圓！」
「你和阿蠻走吧！我留在這裡……如果她失控的話.……」緊緊捏著媳婦姐姐的手，死，這個字我始終說不出來。
外面是日落後的黃昏，也許這是最後的時間了。
「媳婦姐姐，你一定要聽話！」我情商不高，說不來太多的話，只是死死壓著媳婦姐姐，不讓她動。
但她的表情越來越痛苦，越來越掙扎，小虎牙不停的伸出來，然後又收回去。
我把手伸到她嘴邊，她卻把頭扭從一邊。
這時，窗外有鋸子的聲音，沈浩和阿蠻正用鋼鋸拆防盜籠。
「你瘋了！」我衝過去，「你們在，她更容易失控！你們走吧，我求你了！」
沈浩停了下來，眼窩深陷，雙目無神，喉結動了動，一句話也沒說。
他是個理智的人，不會像我婆婆媽媽，不顧一切。
他考慮的比我多，永遠都朝前一步。
他.……我沒法在想下去，這一輩子，能認識他，真好。
許多想說的話，但我一句都沒說。
沉默后的沈浩，擺擺手讓阿蠻停下來，聲音沙啞道：「如果.……我會把你們葬在.……鬥牛山下！」
「好！」我沖他笑了笑，看著越來越不安的媳婦姐姐，也許從那裡開始，結束也在那裡，已經是完美的結局了。
我心靜如水，也許是因為她的陪伴。
夜幕，像是關上了一道窗，隔絕了希望。
媳婦姐姐掙扎的力量越來越大，我的手已經按不住她，直能進了血棺，緊緊將她摟著。
嗅著媳婦姐姐身上淡淡的味道，這本該是個浪漫的時刻，但她突然睜開雙眼，眼瞳已經完全變得血紅。
我死死抱住她，半個身子都壓在她身上，也許是感覺到我的存在，她的掙扎減弱了。
用血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冷得讓人心顫。
「是我！我是蘇岩！」我貼著她的臉，輕聲說。她慢慢安定，眼裡的紅潮褪去。
眼神里還出現了少許的掙扎，我趕緊扎破手腕，讓她喝血。
但此刻，我的血對她好像沒有任何的吸引，血一滴滴落下，濺到她白皙的臉上，我慌亂的伸手，但手心全是傷口，怕刮疼她，趕緊用手背為她擦去。
媳婦姐姐眼神越來越掙扎，我肯定這不是錯覺，她的本體里，難道還存留有殘魂？
「老婆！」我不停的喊，雖然以前，還是現在她都沒應過，但我還是不停的說話，希望能喚醒她的魂。
只要有一絲的魂，也許就能控制住本體，那就真的有希望了。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夜色深沉后，媳婦姐姐眼中最後的掙扎消失，變得茫然和死氣沉沉。
慌亂中，我吸了少許的血含在嘴裡，小心的餵給她。
「你看，我又偷親你了……」
這一刻，多希望她突然醒來，用冷冰冰的眼神盯著我，讓我膽怯，讓我害怕。
但.……「砰」媳婦姐姐身上爆出恐怖氣息，直接將我彈出血棺。
落到地上，我麻木的翻身朝血棺撲去，卻看到媳婦姐姐平平的飄在血棺上空，然後緩緩直起身子。
血紅的雙眼看著我，她像是在想什麼，然後慢慢飄過來。
我快速的封了心頭的最後一口氣，看了眼牆角打開的汽油桶，背在身後的手揉開那張黑符。
她朝我飄來，我也緩緩向她走去。她會咬我嗎？
恍惚間，又想起她在秦陵地宮說的話：我是殭屍，我要咬你！
但媳婦姐姐快到的時候，突然轉身朝門口飄去。
「不要！」我從後面死死拉住她的腳，手上一空，媳婦姐姐緩緩落到地面。
我忍著心痛，從後面緊緊抱著她，胸口的黑符緊緊貼在她的後背。
「哼！」
媳婦姐姐冷哼，我就感覺符已經被破了。
而一股力量正要把我的手撐開，我忙鬆手，將她轉過來。
面對面，她眼神里有出現了迷茫，她……即便是變成殭屍，還記得我……
原來在她心裡，我是那麼重要。
打火機的光在我手裡跳躍，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那道光，彷彿來自遙遠星空的流星，帶著所有美好的願望。
我回頭，雙手捧著她的臉，「我陪你！」
四目相對，紅唇已染盡紅粉，卻要在這一刻終結。
宿命如此無奈，但我卻輕輕吻上她的紅唇。
時間如同靜止……我緩緩閉上雙眼，舌頭輕輕觸碰她的小虎牙。
但她卻像是嗅到了美味，輕靈的逮住我的舌尖，輕輕咬開。
媳婦姐姐又在吸血……我欣喜，但很快就感覺不對，不安立刻打破了這美妙的時刻。
火機落地的時間是短暫的，而且是防風的，不可能出錯。
但烈火轟燃，瞬間將我們吞噬的畫面並未出現。
媳婦姐姐咬著我的舌頭，沒法回頭去看，索性又回過頭吻她。
她吸血很少，喝完就想推開我。但沒有用暴力，像個被強迫的少女.……否則憑藉她的力量，輕輕一個指頭，就能讓我飛出很遠。
我像個流氓，死死纏著她，不讓她離開，只要出了這道門，被月光照到，她就會徹底迷失。
然後我回頭看向客廳，一眼就讓我炸魂。
紅衣女鬼……她不知何時站在汽油桶前，手裡捏著我的打火機。
被我發現，她「咯咯咯」的笑了幾聲，跟昨晚出現的聲音一模一樣，但卻沒了濃郁的殺戮氣息。
也許是這裡沒了符陣，她沒帶兇器克制。
我死死拉著媳婦姐姐，她還在掙扎，但還是沒暴力的逃脫。
「真是感人的一幕，看得我都要哭了！」紅衣女鬼說著，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我趕緊用手捂住嘴，上次被她突然強吻，吸了我的舌尖血。
雖然不知道她吸血做什麼，但除了媳婦姐姐，她還是第一個敢吸我血的人。
「哼！」媳婦姐姐上前，朝著她低吼了一聲。
紅衣女鬼好像很忌憚，立刻退開，眉頭一挑，「都變成這樣了，還這麼凶？你不是不想見我？怎麼？現在敢了.……」
媳婦姐姐不見她？難道上次媳婦姐姐不幫我，讓她把血棺打碎，就是為了迴避她？
但沈浩說的應該也沒錯，如果媳婦姐姐出手，紅衣女鬼要是傷了，肯定會找我麻煩。
我維護媳婦姐姐的尊嚴，「是你怕我老婆吧？應該是你不敢見她才對！否則也不會用萬家香灰。」
「小子！你找死！」她被激怒，血衣變得通紅。
媳婦姐姐掙扎著要撲她，我死死抱著她。紅衣女鬼昨晚出現的時候，伴隨著恐怖的殺戮之氣，我怕媳婦姐姐被暗算。
「咯咯！小鬼頭！老娘沒工夫跟你閑扯！」紅衣女鬼換了副口吻，死死盯著我的臉，舔了舔嘴唇。
死變態，我知道她想什麼，但絕不可能，我緊緊閉著嘴，不讓她有機可乘。
「給你看樣東西！」她說著，變魔術般攤開手心。
「媳婦姐姐！」看到她手心的東西，我差點撲了過去。
她手心裡盤膝坐著一個寸許高的小人，雖然暗淡虛弱，但我一眼就認出，那是媳婦姐姐的殘魂。
「唉！真是造化，她散靈的時候，我正巧路過！」紅衣女鬼在房間里飄來飄去，「不巧的是她的殘魂又很虛弱，我就把她收了！」
「你要什麼條件交換？」我抑制著心裡的衝動，心裡明白她給我看，那就有交換的條件。
「小子，不用這麼凶，你應該感謝我才對，要不是我，她這最後一縷魂早就散了！」
我氣不打一處來，心裡十分著急，「好！我感謝你！請你快說條件。」
「好聰明的小子.……」
尼瑪！我恨不得撲過去放倒她，拿回媳婦姐姐的殘魂，只要有這一縷殘魂，蘊養之後，媳婦姐姐就能回來了。
紅衣女鬼輕笑，「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