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燈火闌珊處
路上的街燈把兩個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二人就這樣走著，他們之中沒有人提出搭乘交通工具。
彷彿心照不宣，姜如雪害怕成於浩會多想，而成於浩則擔心姜如雪因剛才提起過去尚未解開心結而此時心情煩悶，不願快點回去酒店。
其實姜如雪決定把自己當年離婚的事情說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要放下過去的一切恩怨是非，她不想永遠活在過去。她需要一種嶄新的生活，一種適合的生活的狀態，不管是為了誰，為孩子、為媽媽還是為自己，她都應該放下執念，正視自己的內心。
只有真正看清自己心裡到底是如何，才能夠明白如何去解開當下的困惑，才能根除她心底潛藏的舊情。
那對邵欽寒仍舊殘存的余念，就像是殘留的毒瘤，表面看來已經復原，其實病灶還在，揭開它，裡面早已潰爛成膿。
沒有人知道，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的內心，但唯一知道的自己，卻還總是自欺欺人，欺騙自己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忘掉他了，早在五年前她跟他解除婚約的時候，她就已經將他從心裡，連根拔出。
這個謊言，完美得連她自己都差點相信，真是可笑的人，她真是個可笑的人，或者全天底下沒有人比她更可笑了。
那麼多年過去了，再次相見，他還是能夠勾起她心中的痛，牽起她心中的情，儘管她裝得很逼真，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她騙得了他，騙得了所有人，甚至連自己都想騙倒，可內心的感受是真實的，雖然當時可能不察覺，但，存在的情，是最誠實的。
根本就騙不了自己，他的身影，她的音容相貌總是無時無刻，無孔不入的在她意志薄弱的時候鑽出來。
她原本還想假裝一下，可如今，它已經逼得她透不過氣，逼得她不得不正視它的存在。
所以，她決定正面出擊，將這些東西殘留在腦海里的余情像挖毒瘤一樣，將它通通清乾淨，將它徹底趕出自己的心。
所以，當成於浩問起她的過往時，她只是稍微思索了一會，便決定將那些潛藏在她心底巨大的秘密說出來。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後悔，或者是難以啟齒，可開口之後才發現，並沒有朕想象中的那般艱難，甚至，說完之後覺得自己一身輕，彷彿卸掉了多年沉重的包袱一般。
姜如雪的心從先前的還有點小陰鬱的狀態，慢慢轉變成了平靜。
「謝謝您！」二人相對沉默地走出好長一段路后，姜如雪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成於浩被她感謝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她的謝謝是針對哪一件事。
他發現他還是一點都不了解她，儘管他非常努力，非常用心的去發現她去了解她，可總是覺得怎麼都了解不了她。
多年以後他才想明白這個道理，那是因為，她從未對他敞開過心扉，所以，無論他多努力，始終到達不了她的心裡。
她的心太深太深，深得如同一潭幽青的潭水，讓人望而生畏。
姜如雪見成於浩久久沒有回應她，便側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正埋頭看著腳下的步子，便知他在低頭思索，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她便決定不去打擾他。
「累嗎？要不，咱們乘車回去吧？」成於浩回神的時候，看到姜如雪正用一種茫然的眼神望著自己，看著她略微顯得有些疲憊的容顏，他就忍不住心疼她。
她總是能夠輕易的勾起他內心的保護慾望。
她明明總是表現的像個女漢子一樣，可他總能夠輕易地看穿他不過是個柔弱的女子。
為了保護自己所在乎的人，她可以穿上戰袍拾起利劍，衝上戰場廝殺，為自己所愛的人，她也可以卸下自己的戰袍為對方洗手做羹湯，她是個感情豐富的女子，是身披著鎧甲而仍有溫度的女子。
這就是她為什麼如此吸引他的原因，一個人的美貌固然可貴，但歲月老去將會帶走這外面的東西，而時光沉澱的是她內在的柔美。
她就像是一壺陳年的老酒，越品越有滋味。他想他愛的就是這樣的她。
「我不累！」看到程成於浩有些落寞，她又忍不住改口，「走了那麼長的路，也該回去了。」
「那行，看這天色也不是很好。早點回去也好，養精蓄銳明天好出發！」
「對了，明天出去的環境有些惡劣，你明天跟我一個小組，到時候跟緊我就好！」
「具體的工作內容是什麼？」說了半天，成於浩終於把談話的內容引到工作上了。
「其實這隻不過是個幌子，但是為了做得逼真點，我們也就配合著吧。」
「幌子？什麼幌子？」姜如雪被他說的話，弄得一頭霧水，搞不清楚他說這話的狀況。
「坦白的說，由於近年來，國家對土地資源佔用的控制，與我們合作的單位，先前投資的項目出了點問題。而他們打聽到我與一些地方相關部門的政員有些交情，所以打算通過我牽橋搭線，是這個項目得以繼續進行下去！」
成於浩說的東西，姜如雪聽的不是很明白，但大概意思她也聽出了一個一二。
成於浩見她並不是很理解，便進一步繼續解釋道：「AKR這個工程特別巨大，其中包含的項目非常繁多，就之前撥給我們的道路建設項目，也是他其中的一個環節。而那個時候，突然停止跟我們嘉禾集團的合作，並不是出於私心的單純報復，而是他們這個工程項目確實出了問題！」
「那您的意思是？他們給我們設了一個圈套？」
「圈套！也可以這麼說，因為，我們都已經全部是一個船上的，彼此的利益相互關聯。如果他們的項目坍塌，那麼，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因為當時簽訂的合同，上面白紙黑字的寫明了，只有在項目能夠正常進行直至完工才能享受合同上的權益。」
「所以他們就拿這個來做要挾？」
「算不上要挾，我也可以選擇不接受這次任務，但代價就是之前我所做的一切全部白費，將付諸東流，一點收益都拿不到。」
「那他們的項目呢？」
「說實話，他們的項目恰巧趕上國家對土地資源的調控，所以我不敢樂觀的他們的項目一定能夠拿的下。但，我也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嘗試的。」
「那我們明天的任務是什麼？」
「明天的任務跟我們之前接的那個道路建設，沒有什麼很大關聯。」成於浩仍斟字酌句地想了很久才回答。
「沒有很大關聯？那……，哦，我明白了！」姜如雪原本想問，為什麼沒有關聯還要接受此次任務時，突然醒悟起剛才成於浩說的那翻話。
「你還沒有跟我說，明天的任務是什麼？」姜如雪如此執著地追著成於浩問這個問題，使得成於浩不得不正面面對她的問題。
「高爾夫球場！」
「高爾夫球場？」她把他的話就重複了一遍。
「是的，高爾夫球場。」成於浩熟知國家限制用地項目目錄，可以說是耳熟於心，當中的嚴格性真的不是三言兩語便能夠說的盡的。提到佔用關於深化改革嚴格土地管理的規定，成於浩的眉頭皺成了鎖。
姜如雪不是相關專業出身，對國家政務這一塊平時也不怎麼關注，所以，不太能夠理解成於浩提到高爾夫球場時候，所表現出來的擔憂。
「高爾夫球場，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是的。近年來，人口增長迅猛，土地資源日益稀缺，國家對於一些奢侈的投資項目開啟了嚴格控制，比如停止高檔別墅類房地產及高爾夫球場等用地的審批。」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當初又怎麼能夠拿到那份用地的？」聽到這裡，姜如雪更加不明白了。
「這也就是我們明天需要去證明的一個事情。」
「怎麼證明！？」
「證明這塊用地的使用價值！」
「那不是一片森林嗎？如今，退耕還林的政策還在，如果說要將這一片森林砍伐，建成高爾夫球場，那豈不成了天方夜譚？」說到這裡，姜如雪終於了解到了此次任務的艱巨。
是啊！
如果，這個任務完不成的話，之前他們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
他們還只是投入了時間和精力和小許的金錢。而成於浩呢？想當初為了爭取下這個合作，他們定然是砸了不少錢進去。
原本以為可以在這個項目當中，大賺一比，想不道這個項目，居然會在中途叫停。
「所以才說明天的任務棘手。我們必須要拿出有力的說服力，既證明這這個項目不會破壞到原始生態，又保證這個項目完成之後，可以給國家帶來日後意想不到的收益。所以我們需要認真考察收集材料，除了我公司內部員工外，我還另外請了幾位地址勘探學家！但由於這個任務來得急，並沒有太多時間事先準備，所以，我也只能盡自己最大能力，盡人事聽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