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四)哪個當年沒感情
警衛員接回家的路上,周艷棠猶氣得發抖。
「反了!簡直反了!這死小子竟敢和小浪蹄子合起伙來給我難堪!那麼多人看著呢,這不是挑釁是什麼!不行,我得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曉得規矩,該怎麼做我柏家的女婿!」
柏凌自商場出來后,下腹便有墜痛,但預產期還有半個多月,她也不確認這就是陣痛,便一直隱忍沒說。
周艷棠一路嘮叨個沒完,吵得她實在心煩,便頂了她一句,「是你自己要給自己找難堪的,本來天航只是帶輕語去吃個飯,你硬要在那裡大吵大鬧,我都被你弄得下不來台!」
「吃個飯?哪有那麼簡單!你沒看到他抱著那個小騷貨嗎?她是腳斷了么,要這樣抱來抱去的!」周艷棠恨得牙關發癢。
「你沒看到輕語沒穿鞋么?現在天還涼,光腳踩在地上著涼怎麼辦!」
「著涼就著涼好了,管我什麼事!」周艷棠恨鐵不成鋼,惡狠狠說:「人家都是把男人看得緊緊的,也就你這樣的傻女人,才會為他們說話!現在抱著去吃飯,以後就抱到床上去了!說不定已經抱上床了!」
柏凌腹中突然一緊,不禁秀眉微皺,幸好這痛立時便又過去,周艷棠也全未注意。
「看得再緊又怎樣?」
柏凌緩了一口氣,自嘲說道:「他和輕語本來就是一對,是你要拆散了人家。我現在這樣,他還不至於恨我,我若像你的脾氣,只怕連現在這樣的關係都維持不了。」
她用手揉著高隆的腹部,凄笑說:「你和爸要孫子就有孫子,要女婿就有女婿,但卻要不到感情。你們再有本事,也要不到天航的心。媽,你不覺得我們這樣的婚姻很沒意思嗎?」
「要感情做什麼?那麼多男男女女哪個是靠感情過下來的?來法院鬧離婚的那些夫妻,哪個當年沒感情,現在不一樣頭破血流,你死我活!」
周艷棠不以為然,齜牙冷笑說:「我看這小子還是欠教訓!就跟我們以前那些新兵蛋子一樣,連那小騷貨一塊兒教訓,他就記得住了!」
「你還想幹嘛!天航那時候住院和你有關對不對?他不是生病,而是被你打得重傷對不對?」
柏凌剛說完,腹中又一陣劇痛,痛得她幾乎叫出聲來。
「凌凌,你別聽別人亂講,沒有的事!」
兩三秒后劇痛再次消失,柏凌喘著氣,冷笑說:「你別否認,天航今天話里分明就是這個意思!媽媽,我再說一次,天航現在是我丈夫,我和他怎麼相處,是我自己的事!你如果再有傷害天航或者輕語的事情,你信不信我帶著孩子一起走,永遠不回來!」
「凌凌,媽媽這是為了你好啊!你這什麼態度!」周艷棠大驚小怪叫起來,她確實覺得女兒最近變了,沒以前那麼聽話,更時常跟她頂嘴。
她不覺得這是柏凌的成熟和勇於表達自己的想法,而認為這是因為女兒仰仗著自己肚裡懷著柏家的血脈,腰桿硬了,便敢與她分庭抗禮。
而一想到這個,她又煩惱起來。
柏凌已經做了三次B超了,兩次說是男孩,一次說是女孩,究竟是男是女,只能等生下來再揭曉。
倘若真的是個丫頭,雖說凌凌還年輕,卻也和自己一樣是天生的輸卵管狹窄,下一胎能懷上幾率極小。
而邢天航這個姑爺幾乎就是擺著看的,結婚到現在一直過著分居的日子,難道到時候還要把他綁回來,逼著他們同房?
自己願意等,那老柏呢?
他雖說身體硬朗,但也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他會不會想抓著年富力強的尾巴,親自耕耘一把?不是危言聳聽,那些借腹生子,代孕媽媽的做法多得很,甚至有人明確告訴過她明細,不同籍貫、不同學歷的價格還不一樣。她不信老柏會不曉得。
她回頭望了眼女兒。
柏凌似乎是氣白了臉,一直望著窗外,煩躁地撫摸著肚子,不再同她說話。
連凌凌也變得如此強勢了。周艷棠痛苦地想,這還是自己親生女兒,如果是外頭那些野女人懷了老柏的種,豈不是要把自己踩在地上了?——
新湖監獄。
郁東森打開柜子,將衣服、毯子一些生活用品都送給了同監舍的獄友。
不時便要出獄,這些在牢里用過沾了晦氣的東西他自不會再帶出去。
「還是有錢好啊,誰說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的?這再大的漏洞,錢都能填滿哦!」一個個頭瘦小的男人陰陽怪氣說。
郁東森也不生氣,只耐心解釋,「我有心臟病,是體檢了醫生批下來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若心臟有毛病,也儘管去申請。保外就醫,那是人民政府對我們勞改分子的關愛。」
那人說不過他,冷冷哼了一聲,「別跟我這兒滿口法律、政府的,我們老粗不懂這個!我只曉得你是黑心老闆!你造的那座橋塌了,弄死幾十個人!居然只判十年?老子也不過就廢了人家一條腿,也判十年!」
郁東森不再理他,爬上床去睡。
他在上鋪,爬得有些辛苦。為爭取保外就醫,他已經連續數月沒有服用保護心臟的藥物,在做這些動作的時候,明顯覺得力不從心。
他臉色慘白地在床上喘了好一會兒,心臟才逐漸恢復到竇性心律。
再堅持一下,保外就醫已經批下來了,等熬到出去,那就是他的天下。
他坐在上鋪,驕傲地俯瞰這些像塵埃一般的人。
有的因為他有千億身家,總是繞著他拍馬,覺得在他落難時攢下交情,以後出獄了就能來郁豐投靠他。有的卻是仇富心態,看他鮮衣怒馬也有階下囚的一天,竟莫名興奮。
剛才怪話連篇的男人,明明在自己分送生活用品的時候,搶得最起勁,剛搶到手現在卻又不分青紅皂白地來懟自己。
這個世界有各種嘴臉,他站得越高,見的就越多。牢里更多心裡扭曲變態者,他視他們如糞土,連生氣都不屑。
朱琳勸他不要拿身體冒險,可他做不到。
他必須要儘快出去,回到他的地產王國,財富巔峰。他郁東森只有在那樣的環境里,才能如魚得水。
那些該他的,一一討回!
那些欠他的,加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