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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二)不復當年人

  露天的咖啡座中,林家兄妹將方才的對白又重新演繹了一遍。


  「天航最近怎麼樣?」林莫言問。


  「老樣子。」林輕語心不在焉攪動著杯里的稀奶油,將好好的奶油花攪成一鍋粥。


  「沒有惡化便是好事。」他安慰說。


  「他看書少了許多。」她說,拎起一根手指餅,蘸了奶油往嘴裡送。


  「以前在家沒事,都會捧著本書,現在只戴著耳機聽音樂。有次他聽著聽著睡著了,我替他拿掉耳機,又發現其實根本沒有開音樂。」


  林莫言蹙眉。「為什麼?」


  「我問了家寧,家寧說多半是他的視力已開始退化。這個是遲早的事。那時候替你做自貿區方案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很吃力,思想集中不起來,聽說那套方案做得比往常辛苦許多。」


  林輕語咔哧咔哧吃完一根手指餅,又去拿第二根。


  「他自己怎麼說?」


  「他能怎麼說,他根本就不會承認。我只是不敢再讓他一個人出去,怎麼樣都要讓阿德跟著。」


  林莫言黯然。


  過了會兒,他說道:「我今天遇到邢何也,你猜他給了我什麼?」


  林輕語斜睨了眼腳邊,那裡兩個小盒子,看似貌不驚人。但林莫言既然這麼問了,自不會是一般的東西。


  「起死回生丹?」她無情嘲諷。


  林莫言搖頭。「說是極品的蟲草,一萬五都換不來一兩。哈,小語你曉得么,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當場就想發飆!我想說我們天航哪稀罕這個!他現在用的葯恐怕比你這幾根小蟲小草的要貴得多!」


  「噗!」林輕語笑出聲來,「你真說了?」


  「沒!我給那老頭兒留了些顏面。畢竟是人家父子倆的事兒,我摻和什麼。再說,天航表面矯情,其實可稀罕這個爹,我要真搞砸了,回頭他恨我。」


  「嗯嗯,孺子可教。」林輕語笑嘻嘻說。


  「行了,現在都交給你。你是邢太太,你來扔!天航就算生氣,那也是敢怒不敢言。」


  林輕語忙把那兩隻盒子摟在懷裡,「哎,幹嘛扔啊!沒聽說一萬五一兩啊,你這兒估摸著一斤都多,那就是十五萬!林莫言,咱富了可也不能忘本,幹嘛跟錢過不去!」


  「財迷!」林莫言白她一眼。「你自己呢,快一個月了吧?有沒有什麼反應?」


  林輕語輕輕「嗯」了一聲。雖然聽著像一聲敷衍,但整個人頓時溫和起來,柔情無限地望著手中的餅乾,蘸了更大一坨奶油,連吮手指的樣子都洋溢著母性光輝。


  「我還挺好,沒有吐,也沒有其它不舒服。」她輕輕說,垂著頭有些害羞。


  林莫言心中喜憂參半,又不好表露出來打擊她,點頭說:「這樣最好,人家都說這個女兒是隨媽的。媽媽當年懷你的時候也沒什麼反應,就是超能吃,超能睡,當了十個月的母豬后,生下你比一隻小雞崽兒大不了多少。」


  林輕語「噗嗤」笑了一聲,「那多好,我最愛當母豬了!」


  林莫言說:「可你瞞不過多久的,他遲早會發現。」


  「他已有些懷疑,問我這個月怎麼沒來?」林輕語苦笑,「恐怕挨不過這個月底,他就會帶我去醫院檢查,然後就會發現我拿驗孕的事情糊弄他。」


  林莫言嘆了一聲,「你也別太擔心了。有都有了,難道他還逼著你去做掉?」


  林輕語哼了一聲,冷冷諷刺說:「我跟你說,這種事別人我不敢說,不過邢天航絕對做得出來。你忘了當年我怎麼求,他都死活不肯跟我在一起嗎?」


  「這些都過去了,那時有辦法降住他,現在也一定會有。小語,你要怎麼做,哥一定幫你。」


  林輕語用最後一根手指餅,刮乾淨杯子里的甜奶油,「哈」了一聲,露出一個滿不在乎的笑容。


  「哎呀,別搞得那麼悲戚戚的,好像我就要上刑場似的。他不是當年的邢天航,可我也不是當年的林輕語。誰怕誰啊!再說,澤平還沒回來,我們也不是全無希望,說不定他真做了什麼改變了命運呢?那不是皆大歡喜么!」
——

  林輕語只有最後一句是真的。


  她縱然不是當年的林輕語。但這些年下來,所有的進步,也無非是膽子肥一點,心臟更強一點,扯起謊來臉皮更厚一點罷了。


  她對邢天航除了撒潑打滾,依舊毫無辦法。


  所以她雖然說的時候是百毒不侵一個屌樣,但事實上每天都提心弔膽,生怕什麼時候被發現,會被他拖去醫院做檢查,發現她已經懷孕的事實。


  她甚至想偷了護照,獨自出逃。但想想這一逃最起碼八、九個月,又捨不得。


  他總共也不過就剩一年不到。


  那麼短的日子裡,每天看著他都不夠,又怎麼願意分離?


  所以,唯一的希望便是邵澤平。


  她每天晚上閉上眼睛前都默默禱告,期待他能快些回來。回來告訴她——肚子里的寶寶是健康的,催眠也從未發生過。
——

  邢天航坐在陽台上,戴了副無框眼鏡,一邊看書一邊等林輕語回來。


  最近的日子其實挺清閑。


  正天那邊,他已經徹底交給了林莫言。郁小凡也咎由自取,郁豐亡了,他大仇得報。現在每日只要關注一下栢靳文那邊的動向,看什麼時候打下最後一張牌,將周艷棠送去投案就好,花不了太大精力。


  視力倒確實有些糊,看不了十幾分鐘就必須休息。不過他耐心好,斷斷續續地也能堅持下去,只是不願在小語面前看書,省得她一驚一乍,如臨大敵。


  她今天和林莫言出去喝茶,他想著這會兒應該快回來了,就坐在陽台上等她。


  他發覺等人的感覺原來既美好又孤獨。


  他想象之前有多少個傍晚,他的小語就曾坐在這裡等他。她剛燒好晚餐,手上還帶著油煙的香氣。夕陽將最後一縷美麗的霞輝披在她的身上,令她美如神祗。


  保時捷馳進小區,他完全沒有看見。直等林輕語進了門,他才惶覺,匆忙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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