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說起來司命覺得挺慚愧，他任司命神職數萬年，近來才領悟到說話的藝術，任職的精髓。

  其實司命覺得憑他的資質，任職第二天他就能遊刃有餘的回復眾仙官關於命盤指示的疑問。

  只是數萬年來大家誰都沒有來和他探討過這個問題，頗有點懷才不遇之感。

  元際天上次異動后，天君特地在大朝會上提起了這個話題，在大朝會之前，大家多多少少都了解了一下天庭有何大事發生，引起如此大的天象。

  說法大多不可取信，此刻聽到天君親口讓司命神君給個官方答覆，眾神無不豎起耳朵靜靜聆聽。

  戰神辰墨不久將歸位是司命親眼看到的，可畢竟沒有歸位，引起元際天命盤異變實在牽強。

  那位紅衣女神羽化，才是最為合理的解釋。

  司命雖與那位神女相識很多年，對她的過往卻不甚了解。

  他曾問過，神女回答倒也坦蕩，說自己是上古時咒術書上附的一抹殘魂，某天得了機緣突然覺醒。

  司命只道她同辰墨關係非同一般，常年在太華山清修，仙澤深厚看起來十分可靠，加上和這位神女一見如故，就沒有深究。

  畢竟他上古史修得一塌糊塗，對這方面八卦的興趣不算很大。

  直到辰墨身死，神女找他借命簿，司命發現她對命盤探查神仙過往的仙術十分熟悉。

  他才意識到，神女的身份怕是不簡單。

  特別是她消逝后，司命查遍天庭所有史冊，甚至進入元際天命盤深處查看，居然沒有找到半點那位女神存在過的痕迹。

  這就超出了司命的認知範圍，他沒辦法解釋那位女神的來歷，就算了解一小部分，但上古神祗的覺醒不能隨便亂說。

  所以眾神期待已久的司命官方解釋來了：天機不可泄漏。

  司命神殿是個十分巨大的神殿，與幽司分管凡人們在世的過失功德，因緣際會。

  司命神殿更多是管神仙下凡歷劫，命簿上的記載時時更新，但只記載已經發生過的事。

  司命早早意識到若能找到辰墨凡世歷劫的命簿，很多問題都會有答案，等他找到辰墨的命簿，卻發現命簿上有極強的天命禁制，這是天命未定時，命簿的最強禁制，此禁制無人能打開探查。

  辰墨復生的六百年間發生了什麼，那位女神口中的修魂之法具體是如何使用，讓司命八卦的心蠢蠢欲動。

  同時也挺感嘆，戰神辰墨是天庭十分了不得的人物，那位神女能使修魂之法，本事也十分了得。

  這些有本事的人，說羽化就羽化，半點反應的時間都不留給旁人。

  特別那位神女最後看起來還挺高興，真是讓司命難以理解。

  最後司命得出結論，沒準這屆天庭的本事人就喜歡偶爾詐個屍，來顯示自己的本事。

  眼下只能安靜等候，碧天海冰棺里的青年何時蘇醒。

  而這一等，就等了兩千年。

  司命一直奇怪，兩千年前雲曦就說過辰墨即將歸位，沒想到這個即將竟將了兩千年，是不是這些上古神祗活了太久，形容時間長短都同近來的神仙不一樣。

  哦，雲曦就是那個查不到來歷自稱上古殘魂的紅衣女神。

  司命到西天梵境出公差，回來時聽說七日前，碧天海靈霧翻湧異常，前所未有的暢快。境泉的守鏡使進去一看，果真是戰神辰墨成功詐屍，哦不，成功歸位。

  並且在三日前，辰墨親自到太華山向九尾狐一族提親，要聘九尾狐族長相柳家的小女兒為妻。

  相柳家沒什麼理由拒絕，天君雖有疑惑，卻也覺得與善治療法術的狐族聯姻並無不妥，所以婚期就定在兩月後，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司命殿的小侍官給司命稟告這個事時，司命正同懷墨神君喝茶，懷墨神君是辰墨戰神的義弟，辰墨故去後接管四方天兵，兩人感情極好。

  聽完小侍官的話，司命覺得真是奇了怪了，皺眉問道：「你在我這裡坐了大半天，竟連這種大事都沒同我講，況且你義兄即將大婚，你竟還有空同我吃閑茶？」

  玄衣神君面色如常，修長手指穩穩接過白釉瓷盅，茶湯表面氤氳霧氣。兩千六百年前，懷墨性子是很活潑的，自辰墨故去后變的踏實穩重。

  儘管在司命看來這叫陰晴不定，難以捉摸。

  但懷墨接替義兄職責，從未出錯。

  石桌旁婆羅樹葉隨風輕擺，在懷墨臉上投下細碎光影，讓俊秀的臉顯得有些陰鬱和不快，他手指收緊，骨節有發白，卻只淡淡道：「你不是早就知道嗎，回來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