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別墅位於汀江的郊區，又處在山腰上，空氣好極了。
但本來發燒就沒有好全的蘇染，淋了一場暴雨，又受了驚嚇。感冒咳嗽發燒全都找上門來了。
蘇染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她感覺腦袋裏都是一團漿糊，床底下是大片的用過的衛生紙，她的鼻子都快因為擦鼻涕變得通紅，一碰也痛。嗓子也因為咳嗽，咽口唾沫都疼。
關鍵是全身的溫度還燙的嚇人，她沒辦法強打起精神推開臥室的窗戶。腦袋暈暈沉沉，力氣推得過大，慣力差點把自己給弄出去。
別墅雖然經常有人來打掃，但並沒有人住。所以該有的東西都沒有，她來這三天了，又沒手機，不是快病死就是快餓死。
而那天晚上高景衍就走了，隻留給蘇染一句話，柳漓染，你欠我的該還回來了。
蘇染躺在床上，也沒有蓋被子，自身的溫度已經燙的夠嚇人，風從窗外吹進來到覺得有些舒服。不過鼻涕倒是流的更多了。
好像有汽車鳴笛的聲音，應該是高景衍來了。但蘇染完全沒有力氣起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
吹了一會冷風，頭痛的更厲害，越加的發暈，光是那樣躺著就已經天旋地轉。
她胃裏發嘔，吐出來的也不過是酸水罷了。
“柳漓染！”男人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蘇染不停的嘔酸水的模樣。
蘇染又袖口擦去嘴邊的漬水，強打起精神，手撐著自己支起半邊身子:“阿衍啊”
說完這句話，終於抵不住發燒感冒帶來的折磨，暈了過去，仿佛撐到現在隻是為了再看男人一眼。
高景衍這幾天完全是把自己關起來了，他不去公司，不接所有人的電話。
他隻談過一場戀愛，準確一點說是他自己一廂情願。
之所以要去騎摩托車，不過就是為了想滿足自己被蘇染抱住的那種滿足感。
有的人，隻需要一眼你就知道你栽她手上了。
被警察從房間裏叫醒，帶出來的時候，高景衍還是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
看到地板上躺著著的老頭還有一地的血跡，抬眼去看蘇染，她臉上滿是擔憂的表情。
高景衍第一次有慌了的感覺。
被帶上警車的時候，他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殺了人。
二十歲的少年憑空被人冠上一頂殺人的帽子，還是被警察從被窩裏拉出來。
任誰玩笑都不會開的這麽大，高景衍沉默了，他對於自己喝醉酒做了什麽完全都不記得。
警車還沒有到警局就被攔了下來，高景衍看見自家大哥高洛天氣衝衝的走過來。他剛要開口叫一聲大哥，就挨了大哥的一張巴掌。
高洛天是高景衍父親第一任妻子的孩子，比高景衍要大上十幾歲。都說長兄如父，這點在高洛天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體現，他甚至學高景衍的外公收養了一個孩子，隻是為了怕高景衍孤單。
他自小就是被寵著長大的，別說被別人打巴掌，就算是自己磕著碰著了，外公會破口大罵一整天，大哥也會訓上那些仆人一頓。
“先回家！”
就算那些人是警察，對於高洛天的命令也不敢不聽，誰讓這個男人在汀江隻手遮天呢。
高景衍沒有動，抬起頭認真的看著高洛天:“大哥，這件事你不要管”
二十歲的少年第一次有了點擔當的模樣不再是以往的嬉皮笑臉，痞子氣。
“我不管誰管！”高洛天的語氣依然強勢。
高景衍不再說話，隻是默默的坐回了警車。如果他真的殺了人，就算大哥幫他逃過牢獄之災，自己也會一輩子抬不起頭。
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去警局，如實的說，還自己一個清白。
到最後警車還是開到了外公家。
外公對於這件事也是暴跳如雷，恨不得罵死高景衍。
高景衍倒是無所謂似得，漫不經心回頭看了一眼蘇染。勾起一抹笑，讓她安心。
“你給我回房間，好好的想想到底發生什麽了！”
每次都這樣，犯錯了就要回房間反省。
“外公，我長大了。這件事該走法律程序的。”
“走屁的法律程序，你給我滾上樓去！”外公氣的用手捂住心髒。
高洛天看了一眼蘇染，她點點頭走上前:“阿衍，你先冷靜冷靜，警局是一定要去的，外公就是要你想一想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漓你陪我一起上去吧”這個時候，高景衍好像又變回了之前那個樣子。
蘇染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上了樓，鎖上房間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高景衍仿佛又變了一個模樣，他問:“漓，為什麽”
蘇染瞪大眼睛抬頭看他，半響把頭低下去，沒了生氣似得:“阿衍，對不起”
就算智商高哪有怎麽樣，還不是上了他高景衍的當，還不止一次。
“其實，我什麽也不知道，但現在你不打算講講嗎？”
“阿衍，你就當是在幫小渲吧。他才十八，他剛剛得了獎，還被理工破格錄取，下一個月他就要去美國了。他人生那麽好，不能因為一個想要強奸別人的老頭就坐牢啊！而且他如果坐牢的話，外公和大哥一點定不會幫他的，他的人生就要被毀了啊！他還是個孩子啊！”
高景衍覺得心疼的要命，就算自己做的再好，也比不過柳漓渲的一句話。他笑的淒慘說出的話也是那麽無力。
“那麽我呢，漓。我的人生呢？我也不過才二十歲啊。難道我殺了人，我大哥和外公就會讓我在外麵逍遙一輩子嗎？”
蘇染搖頭，眼淚汪汪:“可小渲他什麽都沒有啊。”
還有什麽好說的，怎麽說在她心裏都是她弟弟最可憐。
高景衍氣的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都丟在了地上，包括蘇染送給他的十八歲生日禮物。蘇染被他嚇得蹲在了地上。抱著胳膊哭了起來。
可是看著蘇染哭的越來越厲害，高景衍又有些心軟，他也跟著蹲在地上:“漓，自己做錯了事就要自己承擔，這麽簡單的道理你不知道嗎？”
說完他就站起來朝著門外走去，手忽然被拉住。他回頭去看，蹲在地上的女孩淚眼婆娑。
“我求你，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嗎？我答應你，隻要你幫小渲頂罪，等你出獄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高景衍被最後一個承諾衝昏了頭腦，他顫抖的發問:“你說真的？”
“真的，我保證。”
就算高洛天和外公再寵高景衍，對但當他承認確實是自己殺了老頭，也沒有做一件事，完全就是按照法律程序辦的。
不過司法人員們有一點很奇怪，那就是在凶器那個酒瓶子上一個指紋也沒有發現。
但這件事隨著凶手的承認被鎖進了檔案裏。
法官一錘定音判了九年。
判刑第二天，外公就因為突發心髒病去世。而公司也因為這件醜聞變得一團糟，蘇染也帶著蘇渲消失在汀江。
一時間汀江變得天翻地覆。那天高洛天去看高景衍，而後汀江就馬上趨於平靜。
有人說這一切都是高景衍做的，不知道從哪裏說出來的，但卻傳的越來越盛。
不過在那之後，誰去看高景衍都會被拒絕。
……
三天之後，高景衍終於把手機開機，電話都快被高洛天和高漓允打爆了。
為了不挨大哥的罵，高景衍妥善的選擇了高漓允的電話號碼:“漓允，告訴大哥我沒事。”
漓允就是被高洛天收養的那個孩子。
對麵的漓允聲音清朗:“哥，我知道。你也別太自責，外公的事情跟你沒太大的關係”
這天是外公的祭日，前兩年破格出獄之後，每到外公的祭日，他都會把自己關起來。
“好，告訴大哥，我晚上就回家”
“嗯。”
他去了半山別墅，特意在門口按了幾聲喇叭。沒有人出來，頓時他的心就沉了下去，還是跑了嗎？就和九年前一樣，明明承諾了自己，還是不守信用的跑掉。
看著臥室的窗戶有一扇開著，才抱著一點希望走了進來。手握住臥室的門把手，想著打開門要是沒有看到想見的那個人，自己會不會失控的把整個別墅都燒了。
打開一條縫，就聽見女人的聲音這才打開門，可是看到遍地的衛生紙還是懵了。
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卻被她轉過頭來看自己的那張臉嚇到。
麵色灰白，前幾天明明還隻是蒼白而已。
來不及想太多就抱起蘇染往樓下衝去，驚慌之間才想起這幢別墅什麽吃的也沒有。
車開的飛快，闖過多少紅燈也不知道，隻是心一直疼著，隻擔心著副駕駛的蘇染。
上次因為他的刹車，蘇染因為慣力，額頭上碰了一個好大的包，此刻去看更是觸目驚心。
蘇染睡了幾天幾夜才醒過來，有點不知道自己處在哪裏的迷茫。
“你醒了？”剛好走進病房的護士看到蘇染醒了。
蘇染點頭:“我能不能吃飯啊！我好餓！”
護士撲哧笑了一聲，忙點點頭。
就在蘇染大口大口吃著飯的時候，高景衍也收到了護士的電話，於是拋下股東大會，火急火燎的驅車來到了醫院。
從他離開公司的那一刻開始，手機就一直在響。
“大哥，別打了。你勸了哥那麽多次，他有一次聽的進去嗎？感情這件事還是讓哥自己解決吧”
高漓允望著大哥黑如鍋底的臉，忍不住開口說。
“上次要不是他和蘇染去半山別墅，怎麽會發生那種事！把自己的外公，青春，還有名譽都賠了上去。為什麽就不能長點教訓呢。還要去和蘇染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