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見，沈仲寒

  沈仲寒在門外，手撐額頭，心裡一遍遍發誓，他會讓夏末活下去，他不會讓夏末再受罪。


  手術很快結束，病床上的夏末眼神已經徹底無光，獃滯的像是死了一般。


  沈仲寒連忙上前，「夏末，你怎麼樣？」


  緊緊閉上眼，她的眼角有兩行淚流了下，無聲控訴著此刻她心裡再也填補不上的悲傷。


  ……


  一切終是在沈仲寒的安排之下進行著，醫療隊也已經請來隨時待命，只要她的身體稍微恢復一點，就準備給她手術。


  沈仲寒輕輕握住她的手，輕聲的安撫她：「夏末，一切都會好起來，我不會讓你有事。」


  夏末將手抽回來，聲音淡淡：「沈仲寒，我不想做手術。」


  發自內心的，她不想做手術，已經失去了一切，她做了手術，活下來，又有什麼意思？

  難道餘生要靠沈仲寒的可憐度日嗎？

  他握得更緊，沒給她抽走的機會，「別說傻話，你得活下去。」


  夏末別過眼，不再看他，也不再說話。


  她的意願早已不重要，恨不得讓她死的是他，不由分說讓她活的也是他。


  夏末的人生，都落在了他的手裡。


  看著把工作搬到病房來處理的沈仲寒，夏末心中沒有一絲感動。


  拿掉了她的孩子，所以心懷愧疚的來陪著她？


  她不需要，現在她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沈仲寒。


  看著一滴滴流入血管的營養液，聽說是沈仲寒為她買的最好營養液，為了不讓她死，為了讓她無望的苟延殘喘。


  她的孩子，她最後撐下去的希望已經沒了，還要怎麼活下去？

  「沈仲寒。」


  安靜的病房裡，夏末終於叫了他一聲。


  他以為自己幻聽，抬頭定定看了她半晌，確定方才真的是她在叫他，鬆了口氣一般的放下電腦，起身坐到她身邊，語氣格外的溫柔。


  「感覺好點了嗎？」


  只有她快死了的時候，他才能對她有那麼一點溫柔，像是可憐的施捨一般。


  她現在的感覺怎麼可能會好？


  「如果我現在說，我從來沒騙過你，你會信嗎？」


  沈仲寒眸光閃了閃，沒想到夏末到現在還在為了三年前的事情解釋。


  當年，那麼多證據擺在那裡，任誰都看得出來，夏末就是假冒的。


  他無法相信她，就連此刻，如果不是因為她真的很不好，他依然不會給她好臉色。


  他的表情已經是最好的答案，夏末緩緩喘了一口氣，氣息微微顫抖。


  就算她要死了，他也還是不信。


  這個世上恐怕沒什麼能打破夏婉構築起來的騙局了，這樣也好，這樣沈仲寒就不會記得曾經有個女人那麼拚命的愛過他，那麼不顧一切的追逐著他了。


  夏末露出許久未曾有過的微笑，像曾經那般對著他撒嬌。


  「仲寒，我想吃宋記的小籠包，你可以幫我買來嗎？」


  宋記包子鋪到醫院，來回至少四個小時，但這是夏末跟他結婚以來第一次提出要求，而且還是在她這個狀態下的要求，沈仲寒無論如何也不會拒絕。


  至少她現在還有期盼的東西，他覺得這是個好兆頭，便毫不猶豫的起身去給她買。


  臨出門那一刻，夏末忽然叫住了他。


  「仲寒！」


  她瘦的不行，本就消瘦的臉更加的小，顯得她的眼睛格外的大，一雙水眸里含著他看不明的情緒，叫他心裡莫名的空。


  半晌她才笑了笑。


  「慢點開車，路上小心。」


  沈仲寒一笑，忽然覺得，他們這樣的相處，才是結婚了三年的夫妻該有的樣子，如果沒有以前的那些事，那他們應該也是讓人艷羨的一對吧？


  她眨了眨眼，不讓眼淚湧出來，目送著他離開，再從窗口，看著他的車緩緩開出醫院。


  等他回來的時候，就是永別了。


  做這樣的決定，幾乎不用浪費多少時間，一步步走到絕境，誰也不會給她多少時間考慮，如果她還有能力做選擇，恐怕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將病房的門鎖死，她躺在VIP病房的浴缸里，劃開傷口的手臂落在水裡，透明的水面開滿了妖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