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顆糖
舒甜周六寫完作業,周日上午鹿園園來過，而下午就沒打算複習了。
收到小學雞吐槽消息的時候，她剛結束了複習大業，正趴在自己床上刷論壇。
舒甜是獨生女,家裡親戚孩子同輩里她是最小的,都是她叫人家哥哥姐姐,從來沒有過自己當姐姐的時候。
可能跟這個有關係,所以每次小學雞這塊兒有什麼事,她還真把自己當了個姐姐。
回復完他的吐槽之後,正好閑的沒事，她就忍不住操心他的感情狀態。
【Snlwkst】：你跟你小公主到什麼地步了啊？
【Snlwkst】：抱抱？牽手？有么？
她是秒回,那邊也是一樣。
【gosk08】：嗯。
舒甜心道不錯呀,按照小學雞之前表現出來的純情勁,她本來以為他得花半年能搞到這兩個的程度。
沒想到！這麼快！
她都想發紅包以資鼓勵了！
舒甜翻了個身坐起來,又問了下一步的——她也還沒達到的。
【Snlwkst】：那……kiss？
【gosk08】：暫時還沒。
不得不說這個「沒」字，讓她一下子就生出一種「就該如此」「你不可能比我早kiss」「大家同一天在一起的我一定要比你先kiss」的感覺。
好在,她還有機會。
舒甜想完這一通，那邊又發過來一條。
【gosk08】：在準備了。
【Snlwkst】：………………
真是神他媽在準備了。
頭一次聽說接吻要準備的。
發完一串省略號,她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Snlwkst】：你要準備什麼啊？
【gosk08】：秘密。
「…………」 -
經過一周激烈的臨時抱佛腳以後,周一一早，期中考試正式拉開帷幕,就從公布考場坐號開始。
聞人一去抄下來了他跟江譯的——根據上次成績排,兩人一個倒五一個倒四，前進了一個考場，全校倒二的考場。
真是可喜可賀。
聞人一回了座位，拿起書包拍了拍江譯，「我看完了,走了啊譯哥。」
江譯直起身，收了手機：「嗯。」
「舒甜走了？」
「嗯。」
聞人一最近可太納悶了。
身為江譯的后位，除了舒甜，就是他能近距離觀察到大佬的一天。
大佬以前很規律的，就是來了，上課睡覺，下課醒了，跟女朋友唧唧我我膩膩歪歪，上課睡覺，下課醒了，跟女……
這麼無限循環。
他最近也很規律——但他現在是他媽的非常規律地在好好學習？
江譯之前也有過這種時候，課間抓著舒甜問問題什麼的，但聞人一不懂，這女朋友都追到手了，為什麼還在演戲呢？
一起奔赴最後一個考場的路上，聞人一終於逮到機會問他：「譯哥，不是我說，你最近演得有點兒過了。」
江譯：「？」
「我？」他皺了皺眉：「我演什麼？」
「就，學習啊？」
「……」
「誒譯哥，你演了一星期了，反正現在舒甜不在，你就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做到的？」聞人一這話說的是佩服：「你演的就他媽跟真的一樣！我跟劉然佩服死你了我日！」
「………」
江譯自從談了戀愛，粗口都不怎麼爆了。就偶爾在心裡邊爆兩句。
但他現在忍不住了，一腳踹過去：「你他媽才演。」
演能演成這樣？
演得滿腦子公式和歷史年份？
看著靈活躲開的人，江譯換了種方式讓他閉嘴：「別他媽想抄我的。」
……
這可不行！！！
聞人一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閉嘴是不可能閉嘴的，倒數的考場都有點兒偏遠，兩人走在路上，聞人一也不顧周圍人什麼眼光了，接下來的一路，真是使出渾身解數來討好江爸爸。
最後，還是殺手鐧起了效果。
——「如果你怎麼怎麼樣，你跟舒甜就將怎麼怎麼樣」句式。
真的是百試不爽。
聞人一想過，這招要是被大佬敵人知道了，肯定都得在開打前說「江譯你要是打我，今晚回去女朋友就跟你分手」。
然後江譯就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
想想都覺得可怕。
聞人一一陣惡寒，停止了這個可怕的想法。
江大佬最後也沒鬆口給還是不給抄，但聞人一坐在他隔著過道的右邊，考英語的時候，他還是收到了大佬的紙條。
聞人一是真的有點兒感動了。
這次時間安排得有些奇怪，英語是最後一門，考完之後他去勾大佬的肩，聲音是控制好的滿滿的感動：「啊！兄弟！譯哥！你真是我的好——」
江譯打斷他：「閉嘴。」
江譯是笑著打斷他的。
笑著……？
「誒你笑什麼呢？」兩人往七班的方向走，聞人一狐疑地看著他的表情：「你別這樣，怪嚇人的……你笑什麼啊譯哥？」
「你，」江譯停頓了一下，才回答他：「好好珍惜。」
「……什麼？」沒頭沒腦的四個字，聞人一納悶：「我珍惜啥？」
「珍惜跟我在一個考場，你還有的抄的最後一次考試。」
「……？」
「不是，」聞人一覺得大佬今天腦子壞了，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為他媽啥是最後一次了？」
「因為下次的按這次的考試成績排。」江譯說。
？
聞人一：「我知道的啊。」
江譯轉過頭，神情極為認真：「所以我說，這是你最後一次跟我在一個考場了。」
「……」
「下次開始，」江譯說：「我就得去前面的考場考試了。」
「………」
「好好學，靠自己。」
「…………」 -
最後一門收卷鈴響完，整個學校都洋溢著喜悅之情。
舒甜一邊收拾筆，聽著走廊外的歡呼聲，突然想起自己曾經刷到過的一個帖子。
大概內容是說，樓主的一個別校畢業正在讀大學的姐姐來附中探望她，然後剛好趕上考完月考最後一科的時候。
那姐姐後來說了一句，啊，我剛才還以為你們學校剛全體高考完。
她姐姐還說了，看著興奮勁兒，你們現在考完都撕本子了？一學期得準備多少本子撕啊？那你們高考的時候，不滿足於撕書撕本子，是要炸學校嗎？
這炸學校的帖子當時很火，很多人都在下面一邊哈哈哈哈一邊說「高考後學生開心地把學校炸了！S市僅此一家！」「附中學生帶手機老師不管！因為老師知道！他們不讓！我們也會帶！」等的話。
舒甜也收藏了這個貼。
說實話，附中的校風的確是顛覆了她對於重點高中的印象，包括很多老師的畫風也是十分清奇。
一個學校管學生們管得松，這沒什麼常見的。你看那些隨便考考就能進的高中，五十七中二十九中，職高，他們校風校紀也很松。
但，管得松的同時，一本率高得嚇人。
這叫牛逼。
一中跟附中是S市兩所最重點的高中了，舒甜走在回教室的路上，邊在論壇上搜關於一中的貼。
#人間真實，我去找我初中同學玩，他媽的周末雙休日我同學只能擠出來半小時陪我？我跟探監一樣/再見我愛附中。#
#附中的孩子們每天吃好喝好，連睡覺都睡三人間！那些跟坐牢一樣在一中受苦的兄弟姐妹們啊，請允許我們為你唱一曲《水手》！#
噗——
舒甜笑了下，想了想似乎除了校服不怎麼理想以外，附中這真算是個理想學校了。更別提她還被分到了這麼個好班主任。
舒甜鎖了手機，也默默在心裡說了句我愛附中。
期中考完沒幾天就是校籃球賽，江譯他們的訓練也是一直沒斷。回了教室聽馬東立講了兩句之後就放學，舒甜怕有人來找她對答案，趕緊拉著江譯走了。
從剛才一回來就能看出來，江大佬今天的心情不錯。
雖然他沒說什麼「我很高興我很開心」之類的話，但嘴角弧度一直都很柔和。
儘管如此，走在去體育館的路上，還是猶豫再三，舒甜才問出來：「那個……你考怎麼樣啊？」
這句話雖說是考完試必問問句，但她真的很怕打擊到一個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用功學習的少年大佬的決心和信心。
「我覺得……挺好。」其實江譯本來想說「很好」，想了想，還是改口。
聞言，舒甜鬆了口氣。
他不是那種吹牛逼的人，應該是還不錯。
「這次題不難的，」她的心情突然愉快起來：「你覺得挺好應該就是挺好。」
江譯不知道該怎麼回這種話。
畢竟他已經好幾年沒有在被問到「考怎麼樣」的時候回答一句「挺好」了。
而且誰敢問他這問題啊。
他禮尚往來了一句：「你呢？」
舒甜學他：「我也挺好。」
雖然明知道兩人的「挺好」可能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江譯聽完，還是莫名地舒坦。
廢話說完，就輪到正事兒了。
已經走到了體育館門口。
舒甜一直都在勻速前進，要邁上台階的時候，胳膊卻突然被扯住。
她回頭：「怎麼了？」
「下午就考了一門，所以今天訓練時間還沒到。」
「……」
舒甜低頭看了眼表。
還真沒到點兒。
「那我們——」
「去那裡。」江譯突然指了一個地方，「那裡人少，我跟你說個事。」
「……啊，好呀。」
江譯指的地方是體育館後方，有一片地，種了幾棵參天大樹，有很多擋太陽的蔭蔽。
因為應該是作為美化來用的，體育館本就沒幾個人來，那片稱不上樹林的地方也的確是沒什麼人去。
走過去之後，舒甜隨便選了一棵樹前站好。
「說吧，什麼事呀？」
「……」江譯組織了下語言，硬著頭皮：「這次期中，考得好的話……想要個獎勵。」
「……」
他有點緊張：「可以么？」
「……獎勵啊？」舒甜愣了一下，沒想到他說的事是這個，「那……那你想好，要什麼獎勵了嗎？」
「想好了。」江譯立刻答。
「……」
他回答的速度之快讓舒甜小小地驚了一下，最後回過神來，疑惑中又帶了點兒好奇：「那你要什麼？」
到底是什麼這麼神神秘秘的！
能讓大佬拉下臉來求獎勵的肯定不是凡物吧！
這次也沒停，江譯回得很快。
「你能不能……」他抿了抿唇，說：「給我親一下。」
「……」
舒甜一下子愣住。
她看著江譯似乎是覺得這話有點兒難出口的樣子，已經挺難在他臉上看到的不自然再度浮現。
他頓了頓，補充了自己剛才的要求：「……不是臉上。」
「……」
「是嘴。」
！！！
——啊！
舒甜懂了。
兜兜轉轉繞了一圈兒，前面那麼多的鋪墊，就是四個字可以概括。
他想接吻。
舒甜想說，哥你可真能憋。
她還想說，你這半個月每次親我臉都特「不經意」地蹭我嘴角這事兒你真以為我傻逼感覺不出來的么。
她還還還想說。
我也是。
談戀愛這東西嘛，本來就是你情我願，互相喜歡。那兩情相悅，情到深處自然就會想要更深的接觸。
比如從牽手手到親臉臉。
比如偷偷摸摸摸頭髮到摟摟抱抱。
再比如——馬上就要發生的，接吻吻。
江譯心裡有點沒底。
說了半天她也沒個動靜，表情都沒什麼變化。
不過，看不出喜，但也看不出怒。
之前有想過挺多結果，比如她覺得太早，或者還有抵觸的話，江譯覺得這些都沒事，等就好了，別生氣就行。
就算一開始抗拒，慢慢來也總會接受的。
這次大不了就先換個獎勵。
他正準備再說點兒什麼來緩解氣氛的時候。
舒甜突然有了動作。
小姑娘抬起手，神神秘秘地伸出來一根又白又細的手指，彎曲著，對著他的方向勾了勾。
江譯一愣。
隨後，她唇角彎起來，笑了一下：「你過來，我告訴你個小秘密。」
「嗯。」
江譯傾身過去，垂著頭。
還沒等完全附在她耳邊，鎖骨處領子突然一緊——
他垂著的視線里，是一雙緊緊攥著他衣領的、小而白皙細嫩的手。
舒甜的。
下一秒——
不知道小姑娘哪兒來的力氣，他整個人被她猛地往下一扯，兩人距離瞬間拉近，他感到嘴唇上被什麼東西種種印上來的感覺。
特別柔軟細膩的觸感，果凍一樣，帶著甜味。
——的唇。
江譯整個人僵住，大腦一片空白。
他周末有搜過接吻的時候該怎麼辦。
但是他覺得，先不說她同不同意，就算同意也至少要等成績出來，只是收藏了網頁，根本沒仔細看。
他怎麼也沒想到……
她會直接親上來。
也是第一次，沒什麼經驗，貼了幾秒鐘，他的衣領就被鬆開。
嘴唇上的觸感，也消失不見。
隨後整個人條件反射一樣地重新站直。
此時是黃昏，金色的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幾束運氣好的能打到地面。
有一束就剛好落在她的發間，給黑髮打了漂亮的光圈兒。
他的視線定在舒甜臉上。
他看著她跟她背後的大樹形成鮮明對比的身材，看著她泛著粉色的臉頰……和嘴唇。
喉結滾了滾，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江譯同學。」舒甜突然開口。語氣一本正經的叫出這個陌生的稱呼。
「……」
江譯本能地一愣。
好像是被他的反應逗笑，他看見她笑得眼尾都彎起來，又咬了一下嘴唇，唇色極為好看，又泛著瑩潤水光。
幾秒后，她清了清嗓子，收了笑，正色道：「鑒於你最近，表現得特別好。」
可能是剛才的舉動還是費了些力氣，她微微喘了幾口氣，聲音放得更輕，像是能蠱惑人心一樣，拖著長長的腔調：「所以呢——」
「我決定提前獎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