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粉紅色的學員(上)
駱曄辦舞蹈培訓班的事,他通過好友及動員他們擴散消息,很快就傳播開去,樂依傑人也在她的所有群裏明裏暗裏的為他宣傳,動員少男少女們去學習。
電視台廣告做不起,肯定不考慮了,複印的廣告張貼很多,全都是駱老板夜半三更的時候拿著膠水貼的牛皮癬廣告,市裏各大廣場幾個中學高中學校門口,公交站台上,所幸成州人對各類牛皮癬廣告見慣不驚並且比較寬容,沒誰指責他影響城市美觀。“老板”又把自己這兩年來在春風公司參加各場舞蹈表演的錄像擇優拷在硬盤裏,精選了五十分鍾做廣告在工作室裏隨時播放,供前來試探的學員了解。
一般學舞蹈的孩子,多是學生,學生們又是暑假居多,此時離暑假還有兩個多月時間,這是“飛揚舞蹈工作室”當初沒完全考慮到的,雖然廣告說舉辦周末班,可一時根本就沒孩子來報名,一周過了,連谘詢電話都沒接到過一個,相比之下,前段時間的辛苦和心累根本算不了什麽,殘酷的打擊這才開始,他度日如年的盼著顧客上門,盼啊盼,半個月時間裏,好不容易接到三個電話谘詢,接待過一次共四個來現場了解的人,四個人都是初二男生的臉嘴,其中兩個肩膀上腰上紋龍刻鳳,叼著煙,散發出一股不良少年的年息,搞得駱老板懷疑是地痞來滋事,忙暗示自己是某社區的幹部的親戚,恰好這塊地盤是社區的,不遠處又能是社區警務室,幾個男孩轉悠了十來分鍾,什麽也沒說就離去了。
以前美好的預期很快蕩然無存,急切希望收到成果的他,連一個花骨朵都沒見著,時光飛逝,整整二十五天過去了,所發的各類廣告猶如石沉大海,老板被前所未有的壓力搞得要麵臨崩潰,暗地裏,他不停的禱告,哪怕來一個,一個也能挽救坍塌的信心!他沒有勇氣給樂依傑打電話,樂依傑給他打來電話,他也開始刻意回避。夜深了,蜷縮在舞蹈室裏,想給任飛打電話,又感到任飛已經和自己無關,想而又想,還是給他打了一次。任飛除了安慰他一時的衝動行為,替他咒罵一下成州人缺乏舞蹈細胞外,也沒法具體幫他,末了,他建議如果真不行,那就幹脆重新回到公司裏,不成問題。
已經“晉升”老板的小夥絕對不接受,這臉他丟不起:“除非某天我自殺了,我清理足跡時,魂會再來公司裏。”
樂依傑也在課餘時間從網上給不斷他擴大宣傳,也是效果不理想,回應的人很少,她每每問駱曄,他總是盡力回避,實在回避不了,就故作輕鬆的告訴她,已經有很多人來看了,已有人意向報名,快了雲雲。
他開始想到了死,越來越頻繁,這天早上起床,還沒洗臉,就暗暗發誓,如果三天內,再無人來報名,他立即服毒盡!成功的預期與現實反差讓他根本受不住了。
一天很快過去,依然連谘詢電話也沒有,晚上他跪在床上,又手合什,對著窗外許諾,如果誰願意第一個來學,他寧願分文不收!第二天早上,他又一次跪在床上又手合什:誰第一個來學,除了分文不收,他還願意給磕頭!
中午了,還是什麽也沒有,電話象得了心肌梗塞死了似的,他萬念俱灰的關上門,磨蹭著向市郊的農藥品批發市場去,走著去,買了瓶百草枯,揣在身上預備要明天用,再恍恍惚惚走回到空空如也的工作室,又想到當初設想的,賺到錢安葬母親的,如今身無分文,完全不可能了,更心如死灰。他想寫遺書,托任飛用兩個電腦和全部音響設備抵九千元借款,忽然電話響起,他不想看,還是拿起晃了眼,是樂依傑打來的,他已經回避過多次了,這一回怕不能再回避,他想,自己死之前,無論如何肯定要和她通一次話。想到這裏,他調勻氣息,調整好心態,故作輕鬆的問:“依傑姐,什麽事?”
“你收到多少學員了?”
“谘詢的很多,一撥又一撥,可暫時還是沒人報名。”
“唔,應該你選擇的時間點不對。”樂依傑沒覺察他的異樣。因為舞蹈室來回坐車很不方便,樂依傑這段時間電話沒打通,也沒過來。今天她說要來,他忙忙的回絕:“不用,我現在沒在工作室,正在我原來學舞蹈的地方考察呢。”
樂依傑沉吟片刻,似乎在分析他這句話的真實程度,接著說:“我想起一個人,她說過想學爵士舞和鋼管舞塑身,給你推薦個吧。”
“真的?啊,是……是誰?”老板激動得差點手機掉在地上,心在顫抖。
“我先問問她看,是一個熟人,其實也不很熟,女的,三四十歲。”樂依傑又有些不肯定的口吻。
此時的老板已經如同落在了深淵中,哪管他人不人,女不女?即便是個小狗,小貓,都行,都是救命大仙!他急切的衝出工作室,以為外麵信號好些,要將這個好消息的音質完整的接收進耳朵。由於跑得急,猛的絆著小膠凳,跌倒了,他渾然不覺,爬起來,扶著門,大聲說:“哪兒的呀,啥情況,快給我說吧。”
“她是要學瘦身舞蹈的,爵士舞或鋼管舞一類,她說好久就想學的,可沒找到合適的人教。”
“好,的,好吧,什麽時間?”新老板激動得瑟瑟索索的回答著,“屆時你一塊來吧。”
過了會兒,樂依傑打來電話說:“她明天來,我來不了,明兒咱們函授班又要離開成州,到免陽市一個建築地工實習一段時間,我告訴了她,她說她自己來。”
樂依傑手機斷了,這個電話終於把他從死亡線上接了回來,他默默地吻著手機自言自語:“依傑姐,是你救了我!我一定要娶你。”
爵士舞沒問題,鋼管舞他隻是觸類旁通的會,並不十分熟練,現在顧不了許多,他整頓衣衫收斂容,對著牆鏡立馬排練了幾個微笑動作,站在門口,其緊張的架式相當於迎接大不列顛女王駕到。
來的這位女子開著奧迪私家車,香氣四溢,衣著時髦,明顯是有錢人格式,二十六七歲的模樣,咋看都不可能是樂依傑所說的三四十歲,駱曄給他倒了杯水,懷疑了老一陣,謹慎的問:“大姐和樂依傑很熟是嗎?”
女子看著他,臉上盡是驚訝。她又一邊打量著整個工作室說:“認識,聽說你是她的同學,所以特別來惠顧你啦。”
女子聲音還帶著嬌氣,但隻要認真,仍然能不費力的看出她的實際年齡正在逼近不惑,駱曄這才相信她是駐顏有術,確實現在越長越年青的女子多的是,他殷勤的問:“謝謝大姐,不知道該怎麽稱呼?”
“呀,你叫得挺甜的嘛,嗬嗬嗬。”女子說。她一邊喝水,一邊詢問牆上的意境朦朧的舞蹈掛像是什麽時候拍攝的,在哪兒拍的,然後她說先學習鋼管舞,為了進一步美化身材;早就做夢都想學,成州從來就沒發現教這個舞蹈的,終於找到了。駱曄發現她的身材雖然有點微微發胖,但很勻稱,其實很好了,忙說:“大姐現在的身材,往學校裏走走,好多女生都會羨慕嫉妒恨呢,如果學習這個舞蹈,恐怕不出兩月,就會搶走百分之九十男生的視線。”
“那會不會搶走你的視線呢,哈哈。”女子爽快的笑著問。
“大姐你說笑了,我,幾乎不敢直視呢。”駱曄忙客氣的回答。
對方這才告訴他,她姓王,讓他以後就稱呼她王姐得了,接著他問了學費,駱曄告訴她,每次課收費一百,一般每周三次課,每月一千二,她沉吟著,小夥雖然覺得自己夠優惠了,見她的神態又馬上擔心,忙說:“你是我第一個學員,可以優惠,你看,每次課八十行嗎?”
對方笑了,從包裏拿出一疊,說:“看你挺誠實的,這是三千,先學兩個月,另外六百,算我行賄老師,行嗎?以後認真教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