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努力爭取（下）
程文序問了問事情脈絡，覺得不太可能，可從心底他不想拒絕樂依傑，想了想，說：“既然局裏都支持你了，那你回去，以局裏的名義向咱們財政提出申請，然後……然後餘下的事，我來試著操作，試試。但是啊，僅是試試，你首先要做好不成功的心理準備。”
“成與不成，都感謝你。”
樂依傑把接手春風的事向柳奮說，甚至想動員柳奮投資。其實樂依傑所有的事，都在柳奮的“關心”之下，他不喜好這種公司，認為它雖然有效益，但前途有限，它應該隨著開永祥的死而死去，更不希望樂依傑糾纏於這種職業，隻是怕樂依傑不高興，絕口不提自己的終極看法，他知道樂依傑要去帶春風演藝公司，既緊張又擔心，樂依傑缺錢的事，也沒向他提過，雖然他有十來萬私房錢，可他不願意從投資的角度幫樂依傑。這天樂依傑給他說，他剛好與朋友喝了點酒，籍著酒勁，心中的想法立即口無遮攔的流了出來：“你究竟想做啥？搞這種破事是不是劃得來？叫我投資，你真想得出來，我不會做效益低下的事。你有能耐，佩服你！”
此時好不容易才抓住夢想的尾巴，正在興頭上的樂依傑，聽著他的話就有氣，她想到柳奮會對自己的選擇持有不同意見，但沒想到第一句正麵打擊的話果然就出自他的嘴，她甩手離開，淡淡的說：“真抱歉，我隻適合從事效益低下的職業。好，這事不用你費心，我自己想辦法。”
倘若此時，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馬上設法挽回還來得及，不幸的是酒不但會讓平庸的男人經常豪氣衝天，顧盼自雄，也會讓小有成就的男人偶爾目空一切，唯我獨尊，口無禁忌，他問樂依傑：“你自己？嘿嘿，你的一切事，沒有我，一切都是白搭。”
這句話對樂依傑的傷害太大，她看了看他淡紅的眼圈，冷冷的說：“那好，從此，我的一切，與你再無關。”
她實在沒有胸襟使自己因為他噴出的酒氣而原諒他，轉身進入房間，砰一聲關上了門。
待柳奮發覺話說錯了，已覆水難收，結結巴巴半晌說不出一個字。樂依傑決定再不向柳奮提及任何與春風資金方麵的話題，瞬間兩人的感情陷入了或明或暗的險灘。
二當家果然按他的思路把楊冷二人勉強說服了，公司裏沒人再提競選的事，所有業務依舊暫停，工資暫時按前月標準發放，大家靜候揭幕。樂依傑馬不停蹄的把局裏的手續辦好，再以春風公司名義和局裏簽了個協議，協議的主要內容就是這個公司完全自負盈虧，與局裏無任何經濟關係雲雲。
她開始打算湊資金，她反複考慮後仍不想動用駱曄打來的二十萬，也決不想找柳奮，和柳奮之間的熱熱的隔閡倒在其次，而是心理上已樹立經濟不能動輒依賴他的意識，她決定這事想其他辦法完成。程文序那兒一句玩笑話，更不敢抱希望。自己身邊有一萬五，再回家向母親籌點，母親那兒可能還有一萬，然後再向想法貸款，基本就能成……她多希望程文序能幫自己搞到筆免費資金，局長莊秀華向她問起春風演藝公司事情時候，她向她說了程文序說幫忙的事，莊秀華聽了有點驚訝，對她說：“成，抽時間我也幫你問問，看能不能以局裏的名義爭取點錢。”
如果局長再親自出麵，力度顯然更好，難免弄假成真。莊秀華話一轉:“雖然對春風演藝公司我們要幫扶，要打造，但是啊，果真來了錢，局裏要摳點，這是規矩，不能亂哦。”
這種“規矩”樂依傑也是知道的，可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她也沒當真，隨口問：“不知局裏打算提多少呢？”
“一般是三七開。”
樂依傑給母親打電話，問她存款的事，母親說手邊有一萬，隨時可以給她，她準備第二天趕回家，辦理貸款事宜。下午沒事，她給程文序打電話，詢問事情有無可能，程文序正在開會，沒接。一個小時後，會散了，他給樂依傑打回來，說：“不問不知道，還真有你的。平白無辜讓財政支持不可能，但有個機會，你可利用，得要付出點什麽行。”
“付出？什麽？”
“邵縣長，知道的吧？人家是不缺錢的，程式化的官場日子過膩了，想玩玩文藝，昨天一起喝酒的時候，他說他想把自己的曾祖當年參加地下共產黨的革命事跡搞成個劇目，宣傳宣傳，可能也是為他自己增加政治墊子。他曾祖解放前曾經是區黨委書記，可畢竟解放前的事，事跡太少，他也感到不好編攥，直接讓宣傳部門搞不行，進京找某些大腕添油加醋操作也不行，因為沒這方麵的熟人，他又不願放棄，於是托人編寫了個短劇，想先在民間演演，試試，來個農村包圍城市的辦法，讓劇目在演出中修改，修改中演出，逐步豐富完善，有‘群眾基礎’後，才向上級宣傳部門推薦。”
“不是說上麵有精神，沒經批準，不準領導幹部宣傳自己的先人？”
“和平盛世，人家又不缺錢，不幹這類事幹啥？總比那些吃喝嫖賭官員強，人家從民間角度開始，也無話可說。為了促成這件事，邵縣長已自家掏了不少腰包，將幾個退休的有學識的幹部悄悄請了幫助修改，當顧問，可有些行將就木的顧問乘機也把自己的祖宗也摻進去，揩點油，單獨英雄成了隱約的英雄群體，光輝群體，大家也就不說啥了，找碴的聲音就更小了。”
“嗯，你的意思是？”
“他們已將短劇目改好了，我想你們可以拿去，再根據民間舞台情況改改，簡單排演點經典情節，在婚慶壽慶演出時，作為贈送節目演出去。這樣，“民間”基礎就有了，我私下向邵縣長講講，他一定爽快的簽字，資助十來萬不成問題。”
“替我先把事情答應下來再說。”樂依傑說。
她急切的希望把這次機會抓住，其它的暫不考慮，第二天一早，程文序就打來電話，告訴她說，邵縣長請她立即去一趟，具體說說劇目的事，樂依傑隻好暫時放棄回家籌款的計劃，問了問情況，程文序正好沒事，可以和她一塊去，沒一會兩人到了縣政府辦公大樓，直接去了邵承龍辦公室。
都是曾經的熟人，三人也沒啥拘束，邵承龍問了問樂依傑現在的工作，樂依傑就把春風演藝公司的事說了說，邵承龍一邊聽一邊點頭，然後把他精心準備的劇目拿出來，劇目名稱叫《黎明諜影》，就是主要寫他祖父解放前夜為迎接解放與敵人進行的機智地下鬥爭。樂依傑大致翻了幾頁，雖然很多措辭對話顯然過於誇張，口號化，概念化，但是他祖邵應功其人，她在編鎮誌收集資料時見到過此人之名，因此不算完全虛構，隻是畢竟和現在隔了至少兩代，其情其事，基本隨時間風化，年青人們已不甚了了。劇本內容太多，她告訴邵承龍，以後在各地老百姓家婚壽演出中，可以將其作為贈送節目演出，時間不能太長，最多控製在二十來分鍾左右，因為內容太嚴肅，不容易吊起大家興趣。這點邵承龍十分理解，他馬上表示請人再裁改內容，削減人物，分成幾個獨立情節片段，以適合民間演藝班演出，樂依傑打算等他改編完後，再帶回公司，由自己和二當家等幾人，再最後修改確定。末了，邵承龍請二人一塊吃中午飯，飯桌上，程文序一邊慫恿著，邵承龍最後表示用三年時間支持文化局發展民間演藝事業，今年二十萬，以後兩年，每年十萬，這筆錢由財政安排，他讓樂依傑回去和局裏商量著，立即把報告打上來。
這大大超出了預期！程文序和樂依傑坐車返回，車上，樂依傑說：“太勞你了，程哥，該怎麽謝你呢？”
程文序笑了，有了以前的教訓，顯然不敢再提誘人的感謝方式，說：“既然你認了做兄長，又是我孩子的保保，那就理所應當。”
不得不說，樂依傑為自己的夢想，付出了太多，但若沒有程文序的幫忙，她還要費不小的周折。此時，她對程文序充滿了由衷的複雜的感激，以前對他的感覺又在萌發，泛起一絲漣漪片刻消失了，她對程文序說：“唔，至少我得表示表示，再給小京京買個什麽玩具得了，他喜歡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