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李學勤向謝川報告今天的收穫，末了說：「我不想幹這種事情了，這是犯法的。」
謝川翹著二郎腿，大咧咧說：「哪裡犯法了，那是我家公司，那人侵犯我家公司利益，我在我家公司里安個攝像頭怎麼了？只不過這個攝像頭稍微特殊了點，比普通攝像頭更智能，更靈活罷了。」
「可我差點就被發現了。」
「那是你膽子小，多練練就大了，人啊，必須學會成長。」
「可……」李學勤明知不對卻又不知怎麼反駁，十指因緊張而扭捏，將楊玥那張俏白的臉憋得發紅。
謝川突然眯起眼睛猛盯著他瞧，他嚇得低頭捏衣擺。
「我知道你更適合做什麼事了。」謝川撫掌。
李學勤膽戰心驚地抬頭看他，直覺不是好事。
謝川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膀，「早點睡，明天回我家，哦，我本家一趟。」
今天去公司，明天回本家。
李學勤覺得這裡根本就是龍潭虎穴，而他是可憐的任人揉捏的小白兔。
嗚哇，城市套路深，他想回農村。
這兩天的周決賽，XC戰隊成績還不錯，基本穩在前五。
郝博揚吐槽雞仔難帶，伸了個懶腰站起來，回頭看見楊玥，哦不，李學勤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獨自黯然神傷。
「葬花呢兄弟。」
李學勤小媳婦兒似的委屈抬頭，小聲說：「謝哥讓我明天跟他回本家，我感覺不是好事。」
郝博揚樂了，對他豎起大拇指，「恭喜你，你的直覺准了。」
「啊？」李學勤慌慌張張地站起來，「是、是什麼事？我要幹什麼？會怎麼樣？」
郝博揚憐憫地看著他，搖搖頭，嘆息：「算你倒霉，這時候和楊玥換了身份，她——謝川是不敢強迫，你嘛……嘿嘿！」
嘿嘿……嘿嘿嘿……
李學勤做了一晚上噩夢，滿腦子都是陰險的笑聲，以至於第二天起來頂了一對熊貓眼，失魂落魄地盪出房間。
「早啊。」謝川正在吃早餐，下巴指向對面，「坐吧，十分鐘后出發。」
「我還是覺得……」
「噓。」謝川眨眼，「不要擔心，這是正當工作，一切有我在，你只要配合就行了。你不是缺錢嗎，幹完這一單，剩下多少不夠的都給你補齊。」
就是聽起來太簡單太誘人他才覺得可怕。
飯後謝川驅車老宅。
大鐵門自動打開，保姆正在給院子里的草澆水，看見謝川笑著打招呼：「少爺回來啦。」
謝川回以笑容，「我爸媽在嗎？」摟過旁邊李學勤的肩膀，「我給他們把兒媳婦兒帶回來了。」
李學勤驚恐抬頭！
楊玥連打幾個噴嚏，心道是不是昨晚空調開得不夠高著涼了。南方就是這點不好，冬天居然沒暖氣，她感覺這個月空調電費一定要超標。
服務生突然急匆匆地跑進廚房，大聲質問：「今天的西點是誰做的？」
楊玥舉手。「怎麼了？」
「你自己看！」服務員把托盤重重擺在她面前，怒道：「這都是什麼味道？我被客人臭罵一頓！他還說要投訴，事情真鬧大了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過了一會兒經理也快步走來，臉色難看地問：「今天西點怎麼回事？劉老闆是我們酒店的貴客！把他惹火了你們所有人都吃不了兜著走！」
所有人齊刷刷看向楊玥。
她慌了神，趕緊嘗了一口拿回來的西點。
嘔！
這是什麼古怪味道，絕對不可能是她做的東西。她轉身質問：「你們誰動過我的材料？」
死寂。
不知是誰冒出一句：「錯了不承認還想往別人身上推……」
經理對楊玥的印象很好，沒再說什麼難聽的話，只道：「過來跟劉老闆道歉，他不肯原諒你就按合同解約付賠償金。」
劉老闆是干房地產發家的土豪，沒什麼文化，今天好像因為生意上的事情心情不好，正巧撞上西點這一茬，把楊玥當做出氣筒，罵得她體無完膚，酒喝高了甚至要讓她下跪認錯。
楊玥緊緊繃住臉，忍住不哭，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從沒這樣被人羞辱過，大腦一抽一抽的，只能機械地重複「對不起」。
經理在一旁好話說盡，總算把劉老闆哄開心了同意把這事翻篇。
但楊玥還是被扣光工資，瞬間捉襟見肘。
關係好的同事都來安慰她，讓她不要放在心上，下次多注意別再出問題就好。
她發誓，自己絕對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但也清楚，徒勞的解釋沒人會聽信。
剛才那古怪的味道，絕不是單純的將糖和鹽弄混，或者拿錯了麵粉和小麥粉，而是將相衝的調味肆意混合，仔細看看西點的顏色也偏暗偏黃。
是誰？
她皺緊眉頭。
她自知初來乍到，年紀輕輕被經理看重可能會惹來一些人的不滿。但一來她態度端正，尊重所有人，能幫就幫；二來她只做一個月，和他們沒有太大的利益衝突。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苦思不得其解。
睡了一晚上，她重新振作起來。誰的惡作劇已無從得知，氣憤不甘過後更需要自我檢討，她在烹飪上過於自信，做出來的東西從來不嘗，才會讓人鑽了空子。
理智上實現自我升華，但情感上還是很生氣，被臭罵一頓又扣光工資，身上只有不到兩百塊錢，最好別讓她逮到是哪個混蛋做的，不然現在的她一拳頭有夠他受的！
又過去三天，廚房一如往常，大家彷彿都忘了這件事情，麻木投身於每日的工作。
廚房裡每個人忙得熱火朝天，濃濃的油煙味充斥於這個不大的空間。
楊玥正在調製奶油。
她做蛋糕用的奶油是超市買的再加上一些自製配方調出來的，比普通奶油更香更醇且百吃不膩。簽合同的時候她原本負責做小菜，偶然一次做糕點驚艷了眾人，自那以後專門負責餐后甜點。
暗處一雙眼睛陰惻惻地看著她的動作，透露出明晃晃的惡意。一邊看著她，一邊切菜，彷彿把她當做砧板魚肉切碎來泄憤。
這時楊玥被經理叫出去說話，十分鐘后回來，蛋糕正好出鍋，她接著要給這些蛋糕點綴奶油。
她將奶油倒進裱花袋，突然想起什麼，往指頭上擠了一點點奶油，放進嘴裡一舔。
「嘔！」比上次的味道還要噁心。
旁邊的人注意到，問：「怎麼了？」
「有人動了我的奶油。」
擅動菜品對廚房工作者來說是大忌，所以事情迅速鬧大，不少人來嘗過奶油后都噁心地「呸呸」，大罵缺德。
經理趕來。
「怎麼回事！剛才誰動過這裡？」
所有人都搖頭。
廚房裡忙得要死，且走進走出，人來人往的，誰有空盯著別人工位看。
「別是賊喊捉賊。」有人小小聲說。
經理無可奈何，對楊玥說：「如果你找不到犯人，就得為這事負責，已經是第二次了，要是下次……」
「沒有下次。」
她撥開烤箱旁邊的菜葉子，裡面赫然立著一台手機，正處於錄像模式。
一個廚工阿姨輕輕「啊」了一聲。「小李啊，你不是借來聽歌嗎？」
她歉意一笑，「總不能說是抓賊，而且我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賊。」
眾人注視下，她打開回放。
在她被叫出去不久，一個叫小王的廚工經過，在她的奶油中灑了白白的粉末，攪拌了兩下，快速離開。
真相大白。
大家齊刷刷看向犯人，皆是不可思議。
「小王，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廚房裡最熱心的廚工阿姨難過質問。她年紀大，沒孩子，把所有年輕的同事都當做自家孩子看待，對剛來的楊玥也照顧有加，猶如自家孩子做出這樣害人的行徑，她感到十分心痛。
小王面如土色，咬緊牙關。
「出來！」經理臉色難看地把小王叫出去。「其他人繼續工作。」
楊玥平靜地重新製作奶油，但是旁人看她的目光已經不一樣了。
以為是個傻大個，沒想到還藏了不少小心機。一些看她好說話平時愛推活給她的人暗自后怕，看來以後不能再欺負這個傻乎乎的新人了，萬一她又收集了什麼證據一狀告到經理那裡去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這事對於楊玥之前努力營造的和諧氣氛產生一定裂痕。
但也不是全無好處，世人大多欺善怕惡，欺軟怕硬，退一步固然海闊天空，被人欺負到頭上來卻不能不反擊，相信這次立威之後，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事情。
後來經理單獨來和楊玥談話，告訴她小王這麼做的原因是她現在的幫廚職位原定是小王的，小王幹了三年廚工，眼看終於能夠升職，結果被她橫插一杆子，所以懷恨在心，想靠這些小動作把她趕走。
「可我只干一個月。」
經理搖頭，「他認為你會被我們留住。這次的事情你受委屈了。我念他在這裡工作多年，算是老員工了，而且他保證以後絕不再犯，就扣他兩個月工資，包括你之前被扣的一併給你，再讓他親口給你道歉，你看這樣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