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六章 尖端機構的判定
咔嚓！！！
龐大的清脆轟鳴，回蕩靈魂空間！
那是神秘至極的璀璨晶鑽崩開一條裂紋所造成永無止境的轟動巨響！
「哦。」
韓東怔怔然留在原地，恍若無感無常。
身邊的星空，盈滿了光點，他情願一言不發的沐浴光雨，並沒有大吼大叫的埋怨，更沒有悲慟淚流的哭泣。或許是因為師尊寧墨離曾經說過，流血不流淚，與其軟弱不如沉默。
「但是。」
「沉默又有什麼用處。」
以沉默換取積澱，等待爆發，只可惜韓東身心已經變得空蕩蕩再不復當年激昂。
他累了。
孤帆遠影碧空盡，長江依舊，可卻再也看不到恆星浩蕩。
便是千百般滋味無處傾訴。
唯有靈魂空間繼續搖晃，轟鳴不息的靈魂晶鑽緩緩裂開，孕育極盡尊貴的不知名本源……
「有點痛。」
顫抖著站起身，韓東眉心閃爍著金紅光華。
「這是……」
「怎麼回事……」韓東面無表情的歪了歪腦袋：「為什麼要這個樣子。」
與此同時。
在他身旁。
眾多尖端機構負責人全都察覺到了韓東狀態的異常變化，不由得互相對視了兩三眼，略有擔心的齊齊開口道：「太初韓東，我們來此協助你撤離天辰恆星系。」
「謝謝。」
韓東低聲應道，聲音很輕，生怕打擾這一刻的靜謐與回憶。
眾人佇立在此，凝視韓東。
星空寒冷如冰，黑暗無邊。
緊跟著。
一個身穿金袍的魁梧壯漢湊了過來。
「不客氣。」
他拱了拱手：「你可是太初生死戰的關鍵勝負決定人，我等久仰太初名。」
「哦，是嗎。」
聞言，摸了摸眼角，韓東抬頭露出慘然笑容。
那撕裂的眼角流淌血色。
那絕望的笑容傳達震撼。
「嘶。」
魁梧壯漢倒吸了一口涼氣。
當四目相對，當親眼看到韓東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他實在無法理解這是何等恐怖的黯然目光……彷彿宇宙星空最高端砰然炸裂，全全壓落胸口處。
荒唐！
無與倫比！
身為宇宙永恆境、負責執法閣牙錄星區所有事物的金袍壯漢竟然下意識倒退了兩步。
「怎麼了？」
其餘尖端機構負責人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金袍壯漢。
「韓東。」
金袍壯漢連忙擺擺手，又忍不住怒喝道：「你乃是我們人族太初！無非是長輩犧牲罷了，你何必故作這般姿態，活著的人要向前看，再怎麼傷心欲絕，亦是徒勞無用功！」
嘩啦啦。
漫天光點飄灑，如大雨如大雪，一切往事隨風消逝。
「呵呵，太初。」韓東探出掌心想要接住虛幻光點，可是怎麼也接不住，好似幻化寧墨離慈祥微笑的燦爛光點透過掌心繼續飄逝：「枉我身為人族太初又如何。」
「還有」
「你錯了。」
搖晃著腦袋，閉目輕輕道，韓東血色笑容愈加燦爛。
還記得。
第一次相遇，轉為武術生……正值初夏的驀然回首，不拜師就死……但無論置身何方，兜兜轉轉的習武生涯，始終有那麼一個深色身影默默注視著自己。
「可是。」
「你真的說錯了。」韓東食指豎在嘴唇正中央：「噓，悄悄告訴你，並沒有傷心欲絕。」
想當年，金戈鐵馬，壯哉青山宗。
那一抹青色——
早已經永垂不朽！
區區傷心二字怎麼概括得了這一刻生死離別。正是道不盡星空黑如夜，講不完青山美如畫，只看韓東仰頭笑，一點點張開雙臂：「徒兒韓東，恭送師尊寧墨離羽化霞飛，此去無回歸天路定是良辰好景朝朝夕夕悉相伴！」
「不過。」
韓東睜開黑白分明的眸子，笑著送別寧墨離，卻在心中暗道：「有件事忘了說出口，其實師尊你笑起來蠻嚇人的。」
嘩啦，嘩啦，光點飄逝。
微光閃爍映照著韓東微笑，彷彿也折射出了寧墨離的和藹微笑，就好像超越時間的面對面從此別離。
揮揮洒洒的光雨終究歸為虛無，再也看不到一絲一毫。
旁邊。
金袍魁梧壯漢見狀也無言。
再然後，尖端機構的眾多負責人相視沉默，發自內心的輕嘆：「世間萬物皆有陰晴圓缺，哪怕我們這些號稱極壽無疆的宇宙永恆境也會有隕落之日。」
「多謝諸位勸慰。」佇立黑暗外太空的韓東扭頭作揖：「不過還請恕我暫時無法撤離天辰恆星系，在我身後的這個蔚藍生命星，我必須將其保住。」
眾人看了過去。
蔚藍星球即將偏離公轉軌道，因為恆星陷入寂滅，公轉也失去意義。更何況日光照耀發生了斷裂，難以維繫時時刻刻的光熱籠罩。
簡言之。
再過兩三秒。
當最後一截日光抵達地球，便是天昏地暗的陽光消失之時刻，這個蔚藍生命星註定進入寒川時代。
「哈哈。」
「這個再簡單不過了。」金袍壯漢聲音朗朗，彈指間散發無窮光熱，恰到好處的接替最後一部分日光：「我先塑造一個人工小恆星，代替原本的偉岸恆星，提供孕育生命的光熱。」
剎那間。
宇宙空間恢復明亮，憑空跳躍的光源憑空誕生，隱隱點亮了這片黑暗外太空。
嶄新日光映入韓東那雙瞳孔，他大禮參拜開口道：「大恩不言謝。」
「不必，不必。」
金袍壯漢笑呵呵走了過來，先是回了一禮，隨後輕輕抬手扶起站在他面前的太初韓東：「你不用擔心撤離問題。剛剛牙錄星王發來實時訊息，十二個光族生靈擒拿完畢，審訊拷問也結束了。所以撤離行動暫時中止，我們在這兒等著古皇與牙錄星王親自降臨即可。」
「結束了？」
韓東張了張嘴，愣愣道。
金袍壯漢拍了拍韓東左側肩膀，予以確認：「是的，全都結束了。而且偉大的古皇要親自過來看望你。」
這時。
眾多尖端機構負責人也都湊了過來。
「韓東你是荒古殿堂的太初，承載很多人的希冀，你要振作起來。」
「今日匯聚在此，我們代表各自的尖端機構，向你正式發出洽談邀請與協議商定。」
「沒錯。」一個腦袋長有綠色耳朵的美貌女子露出笑容，驚心動魄的美麗幾近於照亮蒼穹：「太初韓東，你現在要考慮的事情，應該是尖端機構的選擇。」
選擇？
韓東搖了搖腦袋。
截止目前，他仍然是生命基因與靈魂意念的複合恆宮級。
尚未晉陞虛洞級生命，尚未回到薪火區細細推敲思量，韓東不想這麼草率的決定自己未來加入哪個尖端機構。要知道虛洞級以後的修鍊進化——
那才是真正揭曉浩瀚星空之燦爛的序幕時刻。
況且。
到底加入尖端機構，還是留在落魄已久的寰宇古國，韓東還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
「不了。」
於是，沉吟了一會兒，韓東開口拒絕道：「我暫時不考慮此事，等到了虛洞級再決定。」
尖端機構與古老國度各有利弊優缺點……
若是離開荒古殿堂薪火區，他又將何去何從……
「哦？」
綠耳美貌女子輕笑道：「難道你不想加入我們尖端機構，即使你師尊有可能被及時復活？」
語畢。
寂靜。
韓東皺眉道：「死而復生，違背了宇宙基本秩序。」
「違背秩序又何妨？」綠耳美貌女子嬉笑道：「我們人族建設銀行具有干涉宇宙萬族的巨大影響力，完全可以請動具備相應天賦的其它生命族。韓東你要知道生靈天賦千奇百怪，有些天賦，能夠小範圍篡改宇宙秩序。」
「只不過條件苛刻，代價嚴重。」
「譬如一命換一命，亦或者消耗本源奇物之類的——」
然而。
沒等綠耳女子說完。
便看到金袍壯漢邁前兩步，緊緊盯著韓東：「通過生靈天賦死而復生的人只是以假亂真罷了，復活沒那麼容易，記憶情感基因筋骨很容易複製，但生而為人的本質，複製不了的！我們尖端機構願意與你洽談並簽訂加入協議，其實這是一項投資，投資韓東你的未來！」
「這類投資，通常風險極大！」
「不過，即使擱在太初星門你也卓爾不凡，所以我願意重新申請許可權。只要執法閣總部批准，就可以幫你代為求助我們人族的至高！」
凡是至高存在，皆可改寫宇宙秩序！
韓東當然也明白：「求助我們人族至高？至高親自出手與生靈復活類天賦兩者截然不同？」
「對。」
金袍壯漢肅然頷首。
緊跟著。
他又解釋道：「每一個尖端機構都有超乎你估測想象的強大能量，全都可以代為求助至高。雖然全都有資格，但卻並不代表全都願意幫你，只有我們執法閣可以給出這個條件！」
「呵呵。」
旁邊的綠耳女子嗤笑道：「復活代價何其巨大？我們這些尖端機構面向太初天才的所有許諾條款，最為豐厚的協議條款無外乎給予本源類型的宇宙奇物……代為求助至高，根本沒有這個選項！」
待到她說完。
其餘尖端機構負責人也矢口否認這個條款：「我們秉著最大誠意來此，也願意拿出最好的許諾條款，但代為求助人族至高……」
「我可以提出申請！」金袍壯漢冷哼了一聲。
綠耳美貌女子搖搖頭：「絕對不可能獲得批准。每一位人族至高，盡皆坐鎮三大殿堂內部，充其量有些至高出身於我們尖端機構，靠著這份情誼，我們才能求至高親自出手。」
既然如此。
為了一個前途莫測的太初，消耗這份情誼？
太初確實尊貴無比，但只有到了天資固定的宙合境階段才能揭曉修鍊天資究竟固化到了什麼層次，而尖端機構的拉攏向來是恆宮級與虛洞級這兩個時期。
再者。
即使宙合境太初也遠遠不夠的。
「沒有哪個尖端機構會答應！」
美貌女子捏了捏綠色耳朵，扭頭看向太初韓東：「別想了，至高改寫宇宙秩序要付出巨大代價，沒有哪個至高願意出手幫你復活一個死人……至高戰力削弱，就是人族整體弱化！」
綠耳女子的斷言，得到眾人點頭認可。
同時。
眾人也頗為不滿的瞪了眼身穿金袍的魁梧壯漢，身為執法閣牙錄分部負責人公然抬高簽訂協議的難度：「我們本應是良性競爭的。」
簡直荒唐離譜。
執法閣負責人臨時更改條款，擅自許諾根本不可能的給予條件，等回去一定要匿名投訴。
「唉。」
金袍壯漢苦笑道：「我說了只是提出申請，是否批准還要看執法閣總部的意思。」
言罷。
他吐了口濁氣，沉吟片刻，面帶歉意的看向韓東：「他們說得對，不過我依然願意為你提交特殊申請。」
「你瘋了不成！」
眾人相繼傳音責問。
「我沒瘋！」金袍壯漢咬著牙隔空傳音回應道：「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為了太初韓東消耗至高情誼，絕對值得！」
條款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他在內心衡量了無數次，似乎潛意識提醒著他。
「韓東。」
金袍壯漢肅然道：「這麼多尖端機構全都在此，只有我們執法閣有可能為你給出這個條件！」
此時周邊空蕩蕩。
點綴夜空的點點繁星彷彿在閃爍。
小巧玲瓏的恆能光源懸浮近處，代替原本的偉岸恆星，繼續照耀蔚藍地球。
「不了。」
負手而立，韓東依然拒絕。
「什麼？」
眾人狠狠吃了一驚，包括金袍壯漢也萬分困惑，無法理解韓東為什麼還要拒絕。
「我剛剛說過。」韓東靜靜看著金袍壯漢：「我暫時不考慮此事。」
「好吧。」
金袍壯漢扼腕嘆息。
緊跟著，韓東又看向代表星空人族建設銀行的綠耳女子：「既然復活只是更高層次的複製，並不是死而復生，那你剛剛是什麼意思。」
寒冷黑暗的真空環境，似乎瀰漫著血色。
聽到質問。
綠耳女子狀若無奈：「我沒騙你。」
「哦。」
韓東瞳孔閃爍著奇妙金紅。
看到這一幕，綠耳女子擺擺手，略有不悅的瞥了眼金袍壯漢：「韓東你千萬別誤會，我也是出於好心，復活總比死亡強得多。」
至於復活的真實含義。
等到協議簽完，她自然會吐露真相。
譬如復活的人只有一個紀年的固定壽命，不增不減，不能改變。又或者復活的人無法修鍊進化，相當於另一個異化生命……
「無論如何。」
「我在此感謝諸位到來。」
韓東面無表情，盤膝端坐，指尖輕觸眉心處。
有金紅光華閃耀……
有璀璨星圖跳出……
「這是？」綠耳美貌女子忍不住瞪圓美眸：「太初韓東的靈魂資質崩塌了？」
咔嚓！
一個星圖四分五裂！
咔嚓！咔嚓！
緊隨其後，一個又一個星圖依次炸成齏粉，彷彿美輪美奐的寂靜煙花！
咔嚓！咔嚓！咔嚓！
宛若億萬星辰同時炸裂化為齏粉的靈魂波動，開始恐怖大爆發，便是天塌地陷的浩劫，便是宇宙空間淪為紊亂的破碎災難，也無法媲美這一刻韓東靈魂的顛覆巨變。
難以言喻的巨響。
星辰大海，分崩離析，那是靈魂的咆哮！
「我的天哪。」
綠耳女子露出驚駭之色。
作為宇宙永恆境存在，她登時認出這些星圖的本相根源，正是靈魂進化的意識節點！
「意識節點象徵著資質。」
想到這，綠耳女子咽了口生澀唾沫。
意識節點發生連鎖式崩塌，意味著太初從此歸為普通人……而一位殿堂太初的天資隕落，勢必牽扯無數人，前前後後的因果都要調查清楚！
屆時——
荒古殿堂將出面！
「這下子糟了。」
後退兩步，咬了咬牙，綠耳女子急匆匆離去：「這太初韓東已經廢了，我們尖端機構沒必要再找他洽淡協議之事了。」
而旁側。
眼睜睜目睹海量星圖炸裂的奇景。
眾多尖端機構負責人也驚疑不定的面面相覷全無言：「一個天資隕落的太初不值得我們勞師動眾，甚至是否具備加入尖端機構的資格也要重新商榷。」
「散了吧，我們散了吧。」
「唉，未免太可惜，太初韓東的心性怎麼如此之差……」
議論紛紛，一個個轉身離去。
他們不忍心目睹此景，索性退後到了太陽系邊緣，等待古皇與牙錄星王的到來。
「不可能！」
金袍壯漢難以置信。
「走吧，咱們還是走吧。」旁邊有人勸說道：「這韓東沒希望了，估計他自己也感覺到了，所以才一直拒絕我們的洽淡邀請。」
「瞧他這副樣子。」
「加入尖端機構又有什麼用。」
聽到這些勸說，有惋惜的，也有搖頭否認的，更有唏噓感嘆的，金袍壯漢不由得陷入沉默。
也許。
他錯了。
而且是大錯特錯。
被荒古殿堂薪火區寄予厚望的太初韓東其實並沒有那麼優秀。
「好吧。」
金袍壯漢打了個寒顫，也跟著眾人來到太陽系邊緣，一言不發的等待古皇到來。
此時此地。
眾人面色陰晴不定。
他們不敢想象寰宇古皇目睹這一幕會是什麼心情，也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要對這次事件負責，人心惶惶之間，金紅星圖幾乎遮耀整個太陽系，他們哪裡知道韓東根本不需要尖端機構的任何允諾——
命運反抗者！
單單這一個身份，就有資格求見人族至高存在！
「不夠。」
「只有命運反抗者還不夠。」
星圖炸裂，靈魂晶鑽咆哮，韓東睜開那雙血色眸子。
靈魂空間的晶鑽瘋狂震顫，衍生清晰可查的一道道裂紋，彷彿大巧不工的宇宙秩序正在崩塌，又彷彿煥然一新的嶄新法則取而代之，似烙印似痕迹的九道裂紋鑲嵌在晶鑽表面。
玄乎其玄。
不可知，不可測，不可言喻。
整整九道裂紋相互纏繞，燃起莫名烈焰，籠罩整個靈魂晶鑽。
冥冥誦念生，渺渺星圖起，就好像靈魂跌入深淵緊跟著當場炸裂的熾烈情感孕育出了九道裂紋！
「對正常人來講。」
「意識節點崩塌就是天資隕落。」
宛若生而知之的神慧感動充滿了韓東的靈魂空間：「但我不同，靈魂晶鑽才是一切的根基。象徵著意識節點的星圖全數崩塌只能令我天資重組，今日憑此，衝擊亘古天王！」
轟隆！
九道裂紋纏繞晶鑽！
宇宙星空最高端亮起一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