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五章 你們一起上
光族天王乞朵羅墜入光芒大地。
轟隆！
沿途所過之處，拖著綿長餘波，如同浩蕩江河自此垂流。
這片光天，乃至於更高層的萬重光天全部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沒有哪個光族生靈願意目睹如此畫面，思維意識彷彿生了銹的器械變得僵滯麻木，迷茫空白化為風暴，席捲在場所有光族的身心最深處。
或是目瞪口呆，或是驚駭絕倫。
它們張大嘴巴發不出半點聲音，腦海思緒亂糟糟的，嘈雜聲音與混亂感官全數緊繃到了極限。
天地間充滿混淆，混沌。
幾欲崩潰的光族生靈們聽不到自己的尖叫，聽不到同族的吶喊，僅能眼睜睜目睹遠方畫面，似有數不清金石鑼鼓在耳邊嗡嗡作響，只剩一線清明，看起來萬般遲滯。
映入眼帘的是何等扭曲的畫面！
光天碎裂，光地沉浮，人族天王轉瞬間暴起出拳，近乎躍升最高處的無窮大威能將萬物流動生生撕裂，將乞朵羅周身寰繞的護御機制統統崩開，將至高光族受辱以後、舉族掀起震動狂瀾之時、引以為仗的最後一份寄託全全打碎，打得稀巴爛，打成虛無齏粉！
這是光的世界。
人族天王拳壓乞朵羅。
轟隆隆的墜落幾如永無止境，緊跟著砸入光芒大地，威能還在持續著，直至穿透光芒大地，直至貫通這片光天，他竟是將乞朵羅直接打入下一重光天。
兩者到了下一重光天之內。
只出一拳，只需一拳，只用了一拳！
「下去吧。」
韓東霸烈之音響徹天地間。
他右拳劈落，右腳踏落，源源不絕的恐怖爆發產生澎湃衝擊力，眨眼間打進下一層光天內部，撞散光源節點，扯斷運輸星辰能量的厚實光線，狂暴打擊令天王乞朵羅分不清東南西北與上下左右，天旋地轉之間，天塌地陷空間也炸裂！
只不過天王確實非同凡響，身心都被打的崩亂，它依然具備反擊之力。
乞朵羅大吼：「我光族無處不在。」
它瘋狂催動名為無處不在的至高天賦，但卻扛不住韓東幾如暴風雨降臨一般的綿延打擊，切斷它的動向，打斷它的閃爍跳躍，豈容它隨隨便便逃離。
乞朵羅怒吼：「光流！光流！」
史無前例、獨一無二的光流類型本源天賦全力爆發，但卻被韓東晶瑩指尖劃開裂縫，插進雙掌，一點點撕碎扯開，哪能給它喘息時機，金紅色威能照亮了數重光天。
落在下方。
光族天王乞朵羅眼睜睜看到那人影的堂皇偉岸，輝煌高貴不可言。
「你……」
「究竟享有什麼本源天賦……」
沒等它問出口，韓東就來到它的正上方抬起左掌，五指一根根合攏攥緊，匯聚靈魂能量的拳風颳起亂流，以凌駕光速的高頻率姿態，短短一秒轟出無數掌。
再墜落！
兩者糾纏在一起，恰似流星劃破黑夜！
白髮韓東出掌猶如日月鎮壓，壓迫乞朵羅毫無還手之力，被印穿整整三重光天！
兩者再次墜入大地。
媲美宙合境巔峰存在的激烈對抗。
可又不是那麼恰當，能量激蕩，乞朵羅沒辦法抗衡還擊，沒辦法穩固己身光軀的虛弱僵滯，沒辦法面對這麼凶暴絕倫的人族天王戰力全開大爆發。
墜落……
看不清身邊景色的墜落……
感官混淆，一團亂麻，剪不斷理不清的思緒徹底放棄掙扎，只留一絲絲清醒意識，乞朵羅猛然吼叫：「你絕不是星空人族，絕非血肉之軀的人。」
它可是光族天王。
豈能輸得這麼快。
殊不知韓東有灰白氣流加持，相當於更高層次的瘋魔態，芸芸眾生的吶喊回蕩耳邊，時刻提醒著他乃命運反抗者，也陸續增持韓東的靈魂威能。
灰白氣流的效用，不止瘋魔態。
到了虛洞級，瘋魔態早已成為過去式名詞，命運垂青才是真相，大徹大悟的韓東沒再給瘋魔態替換名稱。
這一刻。
白髮翻飛，青袍飄蕩，韓東眸光越來越清澈。轟鳴間閉闔雙目，他臉龐閃耀莫名色彩，左掌搭在眉心處，朝向下方緩緩探出右掌，淡漠寧靜無波瀾的壓了下去。
「願人族永垂不朽。」
「願師尊注視著我。」
韓東面無表情，只是右掌壓下去。
宇宙星空驟然遠離，時空方向全數剝離，光的世界，疊合光天，唯有五指琉璃奪目，掌心容納萬物流動。他這一掌樸實無華，輕柔壓落光族天王乞朵羅的光軀之上。
蓬！蓬！蓬！那是一重又一重光芒大地被瞬間貫穿的炸裂聲音。
蓬！蓬！蓬！故鄉華國流傳著十八層地獄的神話傳說，今日有韓東碾壓光族天王乞朵羅，強勢打穿十八重光的世界！
再然後一切歸為平靜。
再也沒有絲毫聲音，再也沒有吶喊與咒罵，再也沒有亢奮渴望的目光，置身在兩族天王最開始正面對抗的那一重光天的所有光族啞然沉默，茫然觀望光的世界淪為光的廢墟。
墜落以後。
碰撞餘波顯化星河垂流。
狀若瀑布直流而下，經過一重又一重光天，絕大多數光族生靈全都看不清到底有多少重光天被人族天王大力貫穿。
阿昇宮卻能看清。
整整十八重光天。
「一十八……」
「怎麼可能的……」
先前與韓東對戰慘敗的光族天王阿昇宮根本察覺不到自己的聲音變得嘶啞頹廢，信仰信念被撼動，一時間無法面對。
判若雲泥，落差太大，它無從思考。
阿昇宮很清楚，它輸得凄慘，因此第二位出面迎戰的天王乞朵羅已然成為所有同族的內心支撐。
而在這一刻。
撐起無數光靈的最後支柱轟然倒塌。
甚至雄心壯志乞朵羅比起它阿昇宮更加不堪，更加弱勢。開戰輸得這麼乾脆利落，這麼摧枯拉朽，就好像從光明天堂跌入黑暗深淵。
「糟了。」
阿昇宮渾身虛弱，提不起力氣，無力轉動猩紅瞳孔。
「不。」
藏在遠處的阿爾骨低吼出來。
之前有多少熱烈期盼，有多少心甘情願的祈禱渴望，有多少希望就有多少寒冷絕望，它們光族乞氏部落的天王乞朵羅猝然敗落，註定轟動全宇宙！
「區區一個人而已。」
「憑什麼。」身為宇宙永恆境的阿爾骨感到萬念俱灰：「想當年，他韓東不過是一個恆宮級太初，渺小而又脆弱的人族生靈。」
世事變幻莫測，它總算領悟到了。
太遲。
韓東那一掌轟出，是燃燒失望火焰的無邊星辰砸落在光族疆域，是無盡狂瀾海嘯以此處為中心，向四面八方，席捲宇宙星空。
此戰已成定局。
人族天王之名轟傳萬族，而它們光族被踏在腳底，阿昇宮與乞朵羅兩位天王雙雙慘敗的事實，好似恥辱劍刃懸在阿爾骨身旁。
「原來如此。」
「是我，是我，是我啊。」
這個宇宙永恆境、當年毀滅太陽系的阿爾骨當場窒息：「這韓東之所以打上門來，狂然挑戰整個光族，是因為我阿爾骨啊。」
電光火石間，它想通了很多事情。
譬如當初光影化身消散，是被那個半步宙合境的封祭天體一頭撞毀。那滿臉褶皺看似平凡的黑髮老者，以犧牲性命為代價，自爆一個個封祭行星，最終自毀恆星，憑此攔截它阿爾骨的降臨襲殺。
阿爾骨搖搖欲墜的低語呢喃。
「顯然。」
「不用再問。」
「那個人族死了。」它勉強聚焦慌亂瞳孔，抬起駭然目光，清晰看到平凡無華的人族天王拎著光族天王乞朵羅重新回到這片光天：「所以他來了，所以這個韓東來了。」
滿頭白髮染血，面色冷漠如常，韓東一步步走了上來。
瞳孔恢復黑白二色，手腳平靜，不再大動干戈似得。
往下數一十八層，他在那片光天親手結束這場天王對抗，拖著乞朵羅上升。通過被打穿的光暈天穹，這片光天的天穹正是上一重光天的大地。
阿爾骨不禁退後。
阿昇宮不禁退後。
所有光族生靈也全都下意識退後。
韓東每每升高走出一些，它們也隨著退後少許，一進一退令場面愈加詭異。這可是光族疆域，阿氏部落的門前。
咚。
一步踏出，踏在半空起漣漪，踏平光的世界似得。
咚。
人族天王每一步踏落，皆有雷霆閃電之威，敲擊在場光族的心靈深處。
到最後。
韓東拎著乞朵羅回到這片光天，平靜身形佇立大地，眸光掃過不遠處的天王阿昇宮、掃過光軀色變近乎崩潰的宇宙永恆境阿爾骨，同時也掃過最靠前懸浮的阿氏部落五百餘太初。
恩……
太初阿零羽……當時韓東初至阿氏部落、星船尚未停穩，奉命出來接洽的光族太初阿零羽目露怨毒，死死盯著韓東雙目。
「呵。」
韓東抓著乞朵羅，一言不發，環顧四面八方，目光掠過一個個光族太初。
五百太初最靠前，只有億萬米之遙。
他眼眸沉靜，撣了撣衣角，回首遠望純白色星船，望向船頭眾人。
「回來吧。」
為首者揭開面罩，又驚奇又感嘆的露出笑容：「我們回家，回荒古殿堂。」
他是真的真的想不到，兩族之間的新生代亘古天王對抗爭鋒，人族天王韓東如此狂暴，簡直是摧枯拉朽，勢不可擋，孰能抵擋。
出人意料的後輩，為首者眼角眯了起來，實在止不住笑意。
「好，太好了！」
「韓東你快過來，我們立刻回返荒古殿堂。」護道人盧陽悄悄傳音，面容神色寫滿了激動喜悅，白皙臉色都變得通紅。
盧陽吃驚，也欣喜，虛洞級五重就這麼強，以後登臨至高的幾率也更大。
雖然純白星船沒動靜，但實則喜氣洋洋。
人族強者們對視。
光族強者們也對視，情感卻截然相反。
沉默在蔓延，死寂在持續，更高重光天的光族存在們啞口無言，一方面對韓東可怕實力感到動容震撼，一方面對兩位天王全敗落的事實感到扎心灰暗。
新生代亘古天王只有兩個，除非它們臨時徵召從屬生命族的那位虛洞級境界新生代亘古天王，或者將這個人族韓東永遠留在這兒。
無可奈何，它們不想毀公約。
同境無敵，好像是當之無愧。
它們俯瞰那兩列迎風招展閃耀的偉岸字跡，一時間無言以對。
「這場鬧劇可以結束了。」
「讓韓東走，讓這些人族包括那星船即刻離開，我不想再在阿氏部落門前看到星空人族的身影。」坐鎮最高重光天的不知名光族至高，在此時漠然開口。
亘古天王輸了又如何，它們光族依然是至高族，大不了多些紛紛擾擾的惡劣影響。
聽聞至高下令。
一個個古老光族應聲稱是。
「至高有令——」
韓東、乞朵羅、阿昇宮、以及阿氏部落五百太初所處的光天之上傳來浩渺宣令，重重疊疊的回蕩，充斥每一個細微角落。
就在這個時候。
「哈哈！」
「光族！」
韓東長笑直起身，昂起胸膛，將昏昏沉沉的乞朵羅扔在面前。
準確而言，是扔在腳底。
蓬！
屹立大地，仰望五百太初與天王阿昇宮，韓東一腳踩著乞朵羅，一手指著光暈天穹：「這就結束了？這兩個新生代亘古天王在我面前如同宇宙塵埃那般弱小，虛弱，可憐無助又凄慘……」
他音量驟然增強無數倍，蓋過更高重光天傳下來的浩渺之音。
浩浩蕩蕩的音波。
韓東彈指，淡淡問道：「請問是否甘心，不如這樣如何，你們乾脆一起上！！」
腳踏光族天王乞朵羅！
他一手指天，指向更高重光天！
他一手指向天王阿昇宮與五百零六位光族太初，指向這些光族：「你阿昇宮，還有這些太初再加上我腳下這個乞朵羅，你們與我生死戰，分勝負，也分生死！！」
光天起波瀾，天朗氣清，萬頃光波。
他一人立此，迎著兩大天王，迎著五百太初。
「這場生死戰……」
「你們一起上……」
霸烈聲音撼動八荒，光暈天穹轟然裂開，韓東笑著抬起頭：「久聞光族盛名絕倫，我問諸位，應是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