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秋學期考試上星期就全部結束了,現在應該是批卷評分階段,我們第二天一早到006的時候,隻有柳泉一個人在。
“發生了一起奇跡般的事件。”柳泉淡然地說道,“建築係大二三班的孫小美同學,明明完成了試卷,並且離開時按照要求把試卷擺在桌上。但是後來批卷時,誰也沒有批到她的卷子,她的試卷失蹤了。如果沒法查清情況的話,就得按零分處理,所以小美同學十分著急。”
“試卷消失?”林書南不以為然地說,“說不定是她自己啥都做不出來,隻好把試卷藏起來,用這樣的方式想混一個及格。”
柳泉搖頭說:“我們調查過,孫小美同學向來學習認真,頭腦也聰明,應該不至於這樣。”
“也是監考老師太無謀了。”我說,“如果不是讓同學們把試卷放在桌上他去收,而是在同學們離開考場之前有監考老師把試卷收齊點過,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林書南沉吟了一會兒,說:“那麽現在我們列一下有幾種可能性。”他雖然來的時候口口聲聲說對學校的任何事都毫無興趣,現在卻積極起來。
柳泉從抽屜裏拿出紙筆,寫下:1、卷子被其他同學不小心帶走了。
“這可麻煩了。”我說,“這樣的話就很難排查。”
“二、可能是監考老師收卷的時候弄掉在地上了,然後被清掃衛生的人弄走了。”林書南說,“這個……如果要查清楚,就隻能翻垃圾桶了,畢竟清掃衛生的人不一定記得。”
“而且掉在地上,可能是在教室裏,可能是走廊上。”我說,“麻煩大了。”
“這些都是‘意外’方麵的考慮。”柳泉說,“若是有人有意為之,就……”
“哦?教授故意弄丟試卷,好給她個零分?”我說。
林書南摸著下巴,說:“你太不了解人心了,教授哪有那閑空管學生的分數?我看多半是學生之間互相嫉恨,就有人使了絆子。”
柳泉點了點頭,拿出一張單子,說道:“這是那次考試的名單,上麵有每個人的座位號,你們拿著,希望可以提供幫助。我今天還有些事,不能和你們一起去,你們先行調查吧。”
柳泉說著,看了看表,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柳泉離開後,林書南冷冷地望著這張紙,說道:“光一份名單有個卵用?”
我也看了看那名單,可惜,我交際不廣,外加不擅長記人臉,大多數人我都不認識,想來林書南認識的人應該比我還少。不過,很快,我找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羽鳥十香。”我說。
“啊?”
“她是我室友。”我說,“我們從熟悉的人開始問起,雖然我覺得她不會知道什麽。”
“好,可是她在哪兒?”
我這才驚覺,雖然是室友,我卻根本沒有羽鳥十香的電話號碼!總不能等到晚上再問吧?萬一她夜不歸宿,這不是……
“大一上午的課多半都在東教。”林書南說,“等到下課的時候,無論是回寢室、離校還是去食堂,都要經過太陽樓,我們就等在那邊好了。如果她上午有課,肯定就會出現的”
“原來如此!”我說,“看來你還有點腦子。”
“你用不著隨時都準備諷刺我。”林書南看著手上的名單,淡定地說,“不過話說回來,柳泉幹嘛讓我倆做這種事?明明這麽無聊的事。”
“這麽無聊的事,交給你你還不是照做了,責任心比我想的要強。”
“責任?嗬嗬。”林書南搖了搖頭,“我們走,離中午還有點時間,先去問問那天的監考老師和負責清潔工作的人。”
監考老師不在,不知道躲哪兒去了,清潔人員則表示沒有看到過試卷之類的東西掉在地上,不過,他們的記憶是否可信還是個問題。我們到教室附近的垃圾桶找了一圈,不僅一無所獲,還沾染了一身臭氣。
不過,今天算是我們幸運,在太陽樓等了不久,就等到了羽鳥十香,我衝上前去,用一個大鵬展翅的動作把她攔住,說道:“先別急著走,我有話問你!”
“哦。”她一如既往地淡然。
我把情況大致說了說,從頭到尾,她隻是淡定地聽著(或者也許根本就沒聽),不作任何表態,我以為事情無望的時候,她脫下背包,開始在裏麵翻找什麽。
這個時候把試卷找出來可就神了。我這麽想著,她卻從包裏掏出了一部照相機。
“這個,裏麵錄有考試時候的場景。”她說,“為了以防萬一,我習慣把重要事件發生時的情況錄下來。”
“這可真神了!”林書南說。
“這是要防怎樣的萬一啊……”我嘀咕道,“就在太陽樓找個角落看吧。”
我們走到樓梯口,因為這個點大家都是從這裏路過,但是很少有上樓的。羽鳥十香把考試時的視頻調了出來,我看了看,她坐在較後排的位置,根據名單,孫小美坐在前排。我們看見視頻上,孫小美從門口走進了教室,然後……然後走出了鏡頭。
“鏡頭最左的座位是69號,孫小美坐70號。”羽鳥十香淡淡地說,“正好出了畫麵。”
盡管孫小美在畫麵之外,但她把旁邊的桌子當作了擺放物品的地方,我們時不時還可以看見她伸出手,拿筆或者其他的什麽,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
“孫小美的試卷是在考試結束後消失的?”十香說道,“那我直接把時間調整到考試結束後。”
考試結束,雖然看不到孫小美如何把試卷放在桌子上,不過從她離開的神情來看,直到目前還是一切正常。孫小美和幾個認識的同學打招呼,大家笑著邊談話邊走了出去。
“如果她當時知道會發生這種事的話,就不會掛著這麽傻嗬嗬的笑容了。”林書南評價道,“看上去真蠢。”
後來我在網絡上和林書南的分身“夾心餅幹”談到這件事的時候,他說:我最討厭這種無知的感覺了,明明可能有什麽重要的、與自己相關的事情發生,自己卻渾然不覺,甚至有可能在那兒傻樂,就非常不爽。一想到我現在有可能就是在傻樂,我就渾身發毛。
你討厭的東西也太多了點兒。我回答說。
我討厭自己的無知。他說。
我們沒有看見有人拿走孫小美的卷子,如果真的有人那麽做了,那麽他大概是從左邊走的,在畫麵之外。隻是,我們也沒看見有人拿著試卷出教室。視頻到此結束,因為羽鳥十香站起身,關掉了照相機。
“如果有人拿了她的卷子,或許會放在書包裏或藏在口袋裏。”林書南說。
“再回放一遍考試結束後的場景。”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