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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蘇醒過來,眼前依舊一片漆黑,頭上還帶著頭罩,身體卻動彈不了,四肢都被綁在了一張椅子上,困得很結實。
我晃了晃腦袋,接著頭罩被取下了,眼前燈火通明,刺得我睜不開眼,好一會兒才看清眼前的東西。
原來我正在一間空房子里,面前正站著3個人,中間是一個臉上帶著幾道疤的禿頭,兩邊是兩個精幹的小夥子,禿頭手裡拿著一把shouqiang,小夥子手裡每人拿著一根鐵棍。
禿頭看著我,眼神有些猙獰,嘶啞地說:「小子,說,來幹什麼的?哪一路的幹活?」
「沒誰派我來,我自己來的,來玩的,不行嗎?」我說。
「媽的,還嘴硬,就你這窮酸樣還敢說自己是來玩的,我看你是哪位老大的探子,來這裡摸底的吧?」禿頭晃了晃手裡的shouqiang,慢悠悠地繼續用嘶啞的聲音說:「小子,老實交代,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大爺我要是真生了氣,你這一對眼珠子今晚可就保不住了……」
我一聽,急了,我知道這些人是什麼都幹得出來的,忙說:「別胡來,自己人,我是你們李老闆的熟人!」
「哈哈……」我話音剛落,三個人一起大笑起來,笑畢,禿頭說:「我靠,嚇壞了是不,開始胡謅了,連李老闆你都敢攀,我怎麼從來沒見過聽說過李老闆有你這樣的熟人呢?李老闆這樣老大你也敢攀,媽的,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我看你是真的想吃罰酒了!」
接著,禿頭臉色一變:「給我狠狠教訓教訓他,問清他到底是誰派來的……李老闆吩咐了,對陌生人要格外注意,別被人鑽了空子……」
「是——」
兩個小夥子一得令,拿著鐵棍著我胸口和肩膀就掄起來,打得我疼得鑽心徹骨,直冒冷汗。
「我靠,你馬爾戈壁的禿子,你再打老子,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我叫起來。
「我靠,還敢罵我,使勁打!封住他的嘴——」禿子繼續說道。
立刻,我的嘴巴被他們用膠帶紙封住了,三個人乾脆圍著我拳打腳踢起來。
這回我想說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只有挨打的份,我努力運氣抵抗他們的拳腳。
最後,他們打累了,又把頭罩給我罩上,開始抽煙喝水。
「把他綁在這裡關上幾天幾夜,不給吃不給喝,到時候自然這傢伙就服軟了,什麼都能交代出來!」禿子說:「走,我們出去吃夜宵去!」
「那場子那邊呢?」一個小夥子問。
「那邊有二子和小五照看呢,沒問題的!」禿子說。
三人接著關上門出去了,把我自己留在這裡。
我心裡很著急,媽的,嘴巴被封住了,想喊都喊不出來,這要是不來人,把我在這裡關一夜,第二天秋桐找不到我,說不定還以為我失蹤了。
我的腦袋這時候有些疼,身上除了肌肉有些疼,骨頭倒沒傷到。
我動不了看不見說不出,整個成了廢人。
我昏沉沉地迷糊著,不知過了多久,聽到門口有人說話。
「李老闆,今晚抓了一個探子,這小子嘴巴很硬,還說是你的熟人,很不老實……我把他教訓了一頓,捆在這裡,正好你來了,你要不要看看……」這是禿子討好邀功的聲音。
「哦……還有這樣的事,這寧州還有人敢打我這賭場的主意,還敢冒充我的熟人,我的熟人哪裡有自個兒不通過我直接來這裡的?我看他是不是活膩了啊!」李順的聲音:「開門,老子要親自審問,我倒要看看是誰派來打探我的內幕的……」
我一聽,操,李順來了,我得救了。
接著,門打開了,有人走進來的腳步聲。
接著,我的身上又被踹了一腳:「老闆,就是他——」
「哦……我欣賞下尊榮!」李順說。
頭罩接著被拿下來,我睜開眼,看到了正彎腰看我兩眼距離我不到半米的李順。
「啊——」李順怪叫一聲,身體往後一退,似乎被我嚇了一跳。
「李老闆,你怎麼了?」禿子等三人也嚇了一跳,意外地看著李順。
「啊——」李順又怪叫了一聲,看著禿子:「快——快鬆綁,快——媽的!這是我兄弟!」
「啊——」禿子等三人大驚,忙給我鬆綁,揭開嘴巴上的封條。
我晃動麻木的肢體,慢慢站起來,看著李順,苦笑一下:「李老闆……」
「我日,自家人不認自家人了!」李順看著我,臉上充滿著痛惜交加的表情:「我靠,你怎麼不和他們說清楚呢?」
「我說了啊,他們不信,接著就把我嘴巴封住了,我還怎麼說?」我說。
「我靠——你們瞎眼了啊,狗日的,」李順轉身看著禿子三人,大吼起來:「馬爾戈壁的,你們知道這是誰不?這是我兄弟,是我們這個百家樂的總設計師,我們這個百家樂,就是全部由他設計的,媽逼的,你們也不問清楚就動手,操——看看打的……」
禿子三人目瞪口呆,渾身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李順掏出一顆煙遞給我,主動給我點著,我深深吸了一口。
李順這時看著一個小夥子:「把二子和小五給我叫來!」
很快,二子和小五來了,進來一看這情景,吃了一驚,對我說:「易哥,你來了……」
我沖二子和小五點了點頭。
李順接著罵二子和小五:「你們兩個是吃屎的,易克被關在這裡挨揍,你們就不過來看看……」
二子和小五低頭忙解釋:「當時我倆正在場子里轉悠,今晚客人很多……我們倒是聽說抓住了一個探子,但是,哪裡會想到是易哥啊……」
李順不說話了,把煙頭往地上一扔,指指禿子對那兩個小夥子說:「你們把他四肢給我捆起來,嘴巴封起來……」
兩個小夥子不由分說立刻上去把禿子四肢困得結結實實,把嘴巴封了起來,禿子嗚嗚地蜷伏在地上叫著,眼裡帶著哀求的神色。
李順看也不看禿子,接著指指那倆小夥子對二子和小五說:「把這倆也同樣捆起來,封了嘴巴!」
二子和小五得令,立刻動手,很快那兩個小夥子也被捆成了禿子的模樣,三個人一起躺在水泥地面上嗚嗚直叫。
然後,李順對我說:「易克,去報仇吧,隨你揍,往死里打,打死了我負責!」
我搖搖頭:「算了,一場誤會……」
我不肯動手打他們。
李順看了看我,接著扭頭對二子和小五說:「既然易克嫌髒了自己的手不想揍這倆,你倆代勞,狠狠教訓他們一頓,給易克出出氣!」
二子和小五答應著,拿起地上的鐵棍就要動手,我忙攔住:「算了,不要打了,都是自己人……」
二子和小五看著李順,李順看著我沉思了一下,接著說:「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打他們了,關他們2天的禁閉,讓他們深刻反省,回頭嚴加管教!」
我沒說話,將自己的手機和錢包裝了起來。
然後,李順對我說:「兄弟,既然你來了,就參觀參觀吧,看看你的勞動成果轉化成了多麼巨大的生產力,轉化成了多麼高效的印鈔機……」
我說:「去監控室看看吧!」
「好,監控室能看到所有的角落,整個場子沒有任何死角!」李順說。
我們正要出去,老秦氣喘吁吁地進來了,看到我就說:「我剛回來就聽說抓到一個探子,我正尋思該不會是你吧,沒想到還真是你……易老弟,讓你受委屈了!」
我笑了笑:「沒事,沒破相,就是受了點皮肉之苦,呵呵……」
「我說讓你等我回來一起進來你不聽,唉……」老秦說。
「老秦,易克要來這裡的事情你怎麼不和我說一聲?」李順有些不悅地問老秦。
「呵呵……」老秦有些尷尬地笑笑:「我當時正要去收一筆款子,沒來得及告訴你……還有,我以為小易會和你聯繫的……」
「嗯……哼……」李順鼻子里哼了一聲,然後看著老秦:「那筆款子收回來沒有?」
「沒有,」老秦搖搖頭:「這人說實在是沒有錢,請求再寬限幾天,說過幾天保證本息一起還上……」
「我靠,已經寬限了他兩次幾天了,每次都這麼說,拿我當猴耍啊,媽的,沒錢?沒錢當初輸光了借貸的時候怎麼保證按期還款的?沒錢怎麼還住著別墅開著寶馬?不會賣房子賣車啊,狗日的,我看,今晚得去教訓教訓他了……」李順接著看著二子和小五:「老秦心太軟,辦不成這樣的事,你倆去,帶幾個人今晚抄他的家……3天之內,見不到錢,把他雞巴給我割了喂狗吃……」
我靠,李順真變態。
二子和小五答應著出去了,老秦看了看我,眼裡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轉身出去了。
接著,李順摟著我的肩膀,親熱地說:「走,我們偉大事業的總設計師,去看看你的設計轉化成果……」
我晃了晃肩膀,拜託了李順的手臂,然後和李順一起去了監控室。
監控室安放了20多個屏幕,整個賭場大廳和周邊一覽無餘,非常清晰。
「這監控器的位置都是按照你當初的設計安放的,位置非常準確,正好不留一點死角……」李順得意地說:「你看,幾道門口,包括大門口,還有走廊,甚至衛生間里,都能看得到……在這裡,沒有人能逃得過我們的眼睛……」
我凝神看著大廳里的百家樂檯子,周圍圍滿了賭客,正在下注。
我看著那些正在聚精會神下注的賭客,突然從裡面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我的目光死死盯住屏幕上的那張熟悉面孔,渾身猛地一震,是他,真的是他!
在他的身旁,緊挨著他坐著一個打扮入時的女人,正跨著他的胳膊,只是那女人的臉正看著其他方向,看不到她的臉孔。
看著這一男一女,我的心猛烈跳動起來……
我看到的這個男人是段祥龍,我的大學同學,我曾經的商戰對手和情敵,商場我沒他混得好,情場同樣他是贏家。
我沒記得他有喜歡賭博的愛好,沒想到時過境遷,短短半年多過後,他竟然染上了這個嗜好。
而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會不會是冬兒呢?
我的心悸動了幾下,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湧出來。
我的眼睛死死盯住屏幕,盯住那女人。
片刻,那女人轉過臉來,不是冬兒,是一個陌生的面孔。
我鬆了口氣,轉而又想,冬兒不是跟了段興龍了嗎,難道段祥龍在背著冬兒搞女人?有了外遇?或者,這女人是李順這邊提供的用來「改點子」的小姐?
很多賭場都給賭客提供小姐,美其名曰改點子,而很多賭客也很迷信這一點,就是當賭博輸了的時候,找個女人幹上一炮,就會改變運氣,就會時來運轉。當然,我認為這只是為賭客玩女人找個借口而已,什麼狗屁改點子!
我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上的百家樂檯子,盯著段祥龍的一舉一動,甚至沒有覺察到李順是何時出去的。
段祥龍似乎今晚手氣不錯,連下幾次籌碼,都贏了,不一會兒,他面前堆起了一疊籌碼。段祥龍的臉色很興奮,嘴裡叼著顯眼,搖頭晃腦起來。
我不知道段祥龍是第幾次來這裡玩,也不知道他在這裡總體的輸贏情況如何。但是,我知道,只要是經常玩百家樂的賭客,越贏越會繼續來,不會見好就收。人貪慾是無窮的,賭徒尤甚,而開賭場的是不怕你贏的多的,因為他們心裡最有數。而輸了的賭客,更是會越輸越來,想扳回本,越想扳回本越會繼續輸,最終的結局就是掉進去,落得個傾家蕩產的下場。
「這個人是新賭客,今晚是第三次來了,每次都贏,從這裡帶走了大約60萬了……」不知何時,秦小兵正站在我身後。
「哦……」我回頭看了下秦小兵,秦小兵似乎知道我正在觀察誰。
「不怕他贏的多,就怕他贏少了……」秦小兵繼續說:「新來的賭客,基本都不會輸,多少都要給點甜頭……這幾個發牌的小姐,火候把握的很不錯……」
我明白秦小兵話里的意思,這輸贏其實並不掌握在賭客手裡,而是掌握的發牌小姐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