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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聲滄桑而憂鬱,帶著沉沉的清愁。


  此情此景,這歌聲打動著每一個人的心,秋桐的眼角淚花點點,輕輕隨著唱起來:「朋友你今天就要遠走,幹了這杯酒,天空是蔚藍的自由,你渴望著擁有,但願那無拘無束的日子將不再是一種奢求,讓我們再次舉起這杯酒,乾杯啊朋友……」


  秋桐輕輕舉起手裡的酒杯,看著肖竹。


  大家也都再次舉起酒杯……


  秋桐繼續低吟:「…… 朋友你今天就要遠走,幹了這杯酒,綠綠的原野沒有盡頭,象兒時的眼眸,想著你還要四處去漂流,只為能被自己左右,忽然間再也忍不住淚流,乾杯啊朋友……」


  在凄楚的歌聲中,淚水在秋桐的臉上終於開始滑落……


  淚光中,秋桐舉杯飲掉。


  海珠雲朵和小親茹也已經淚流滿面,肖竹忍不住輕聲抽泣起來……


  我的眼睛潮濕了,看看海峰,也是亦然。


  大家再次幹掉了這杯酒。


  「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放下酒杯,秋桐悵悵地深情地看著肖竹,任自己的熱淚滾滾奔流……


  第二天上午,大家一起到機場為肖竹送行,依依惜別,淚灑機場。


  肖竹走了,就這樣走了,跨越大洋,飛到那遙遠的異國去了。


  臨走前,我沒有忘記把許晴在加拿大的聯繫方式告訴肖竹。


  送走肖竹,回到公司,秋桐把我叫到她的辦公室,遞給我一個信封平靜地說:「這是昨晚肖竹給我的,讓我在她起飛之後轉交給你……」


  我打開信封一看,吃了一驚。


  信封里放著一張銀行卡,還有一封信。


  我看看秋桐:「這是怎麼回事?」


  秋桐神色平靜:「看完信再說!」


  我打開信紙,是肖竹寫的。


  「易克,我走了,那45萬托阿桐轉交給你,用我的名字辦的銀行卡,密碼是我的手機后六位數……走之前,我沒有告訴你,也無法直接你給,我知道你的脾氣,知道你是不會收下的,也不想傷了你大男人的自尊……」


  我深呼吸一口,看了一眼秋桐,秋桐低垂眼皮,不看我。


  我繼續往下看。


  「……錢乃身外之物,多了何用?我這幾年賺的錢,已經足夠我到加拿大生活養身之用,再說,我到了加拿大,也不會坐吃山空,還會繼續邊讀書邊賺錢的……旅遊公司是我這幾年的心血,交給別人我不放心,交給你,我放心……說實話,如果只有海珠自己接手,我是不會給她的,不是我不信任她,也不是我對她有偏見,而是她目前的能力距離管理一家公司還有差距,但是,我知道她的身後有你,這是我之所以願意把公司交給你們的主要原因,我信得過你,我知道你是一個有能力懂經營懂管理的人,雖然我沒有親眼看到你有過獨自管理公司的能力,但是,從阿桐和我的日常交談中,我已經感覺出,你非一般人,你大智若愚的背後,是卓越的經營管理才華,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你的人品,從你救治雲朵這一件事上,我就看出,你是一個值得信賴,值得託付之人……公司員工都是跟著我打江山的兄弟姐妹,我不想看到因為我的離去而影響他們的生計和生活,再次拜託你和阿珠善待他們……」


  我又看了一眼秋桐,她正默默地看著我。


  我心中一時不知是何滋味,繼續往下看。


  「我知道你和阿珠剛剛開始創業,你們手頭是沒有什麼積蓄的,你這45萬從哪裡弄來的,我也不曉得,但是,我確信,這不是你自己的錢,既然我們是朋友,那麼,我就不願意讓你們剛剛開始創業就背負上一筆沉重的債務,這不是我的初衷……我知道,你是一個有自尊的男人,你不願意讓別人瞧不起,我也不想讓你面子上過不去,可是,從做朋友的角度,我是絕對不可能收下這筆錢的,在真正的朋友之間,錢,到底算是什麼東西呢?錢真的是萬能的嗎?錢真的什麼都能買到嗎?我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錢永遠也買不到的東西,那就是人間的真情真愛……」


  我心中有些感慨和唏噓。


  「……對了,你小子別以為你是撿了個大便宜白得到了一個公司啊,這45萬我還給你,不代表我的公司白送你了……咱們來個約定吧,你們好好賺錢,然後賺的錢呢,也不用給我,你每年給星海市的孤兒院捐9萬塊錢,5年正好是45萬,這錢就等於是我的心意,就等於是給我的轉讓金,我是孤兒院長大的,我知道孤兒的苦和愛,懂得孤兒的辛酸和苦難,這是我託付給你的心愿……當然,你要是願意多捐,那我不反對……」


  我的心裡湧起一股暖流,多好的小豬啊,知道回報社會。


  「……昨晚在酒桌上,有些話我沒講,場合不合適……我想說,易克,你是一個高智商但是低情商的男人,你的智商或許會讓你能在社會上商場里所戰披靡,無堅不摧,但是,在情場上,我不敢恭維你……我希望你能善待身邊每一個對你好的女人,善待深愛你的女人,最起碼不要傷害她……我信奉這樣一句話:愛情是燈,友情是影子,當燈滅了,你會發現你的周圍都是影子。朋友是在最後可以給你力量的人……說實話,對於冬兒和你的事情,我幾乎從不發言,但是,我隱約覺得,冬兒未必就是你以為的那種女人,就是大家所以為的那種女人,你是男人,你不懂女人一旦愛上一個男人的那種感覺,男人可以博愛,而有些女人,一旦愛上一個男人,那男人就是她生命里的唯一……我猜想,冬兒或許是這樣,海珠或許也是這樣……當然,阿桐我了解,她絕對是如此……或許,你們男人,永遠不懂得這種愛,我也不指望你懂得,我只希望你能善待周圍每一個對你好的女人,最起碼不要傷了她們……至於我為什麼要離開,要遠走他鄉,我想其中原因你也明白……我已經想通了,有時候,放手,是最好的解脫。愛你的人,當然可以用更愛去回報他。但不愛你的人,為什麼還要痴痴去愛呢?我不是海珠,也不是冬兒,更不是阿桐,我有我自己對愛和理解和思維,我深知,你想用愛去感動一個不愛你的人,最後只能使自己更痛苦。因為他會這麼想,明明對你不愛,你都還要愛,那為什麼還要對你好呢?所以,對你好的人,請珍惜;沒有結局的愛,無論多痛苦,都不要去勉強……為了自己想過的生活,我必須勇於放棄一些東西。這個世界沒有公正之處。若要自由,就得犧牲安全;若要閑散,就不能獲得別人評價中的成就;若要愉悅,就無須計較身邊的人給予的態度;若要前行,就得離開你現在停留的地方……因為我要前行,所以,我必須要離開……好了,不說了,說多了……臨別就說這些,感謝你昨晚的踐行,祝福你和海珠有一個美好的幸福的明天,祝公司在你們手裡做大做強……」


  看完肖竹的信,看著手裡那張銀行卡,我看著秋桐。


  秋桐平靜地說:「收下吧,這是肖竹的一片真心實意,不要讓她遺憾……」


  我點點頭,將銀行卡裝進信封,收好。


  「小豬走了,我最親的姐妹就這麼走了,不知何時才能再和她相見……」秋桐悵悵地說著,神情很傷感。


  「世界很大,卻又很小,以後,大家還會有相見的那一天……」我安慰秋桐。


  秋桐默默地點點頭。


  我長長嘆息了一聲,轉身離開秋桐的辦公室。


  走到門口,我回身關門,瞥了一眼秋桐,看到秋桐正獃獃地怔怔地看著我……


  忙完公司的工作,下午,我去了星海市孤兒院,以肖竹的名義捐贈了45萬元。


  我謝絕了孤兒院領導要請電視台報社記者來報道宣傳的好意,辦完捐贈手續,離開了孤兒院。


  出了孤兒院,我長出了一口氣,心裡似乎覺得有些平衡,似乎覺得自己現在不欠肖竹的了,剩下的,就是我還欠李順的45萬。


  雖然李順說這是給我的回報,我應該得的,但是,我從不這麼想,這錢來得不正,花起來心裡不安。


  我暗自決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賺回來這45萬,填上這筆錢。


  現在 ,正是多事之秋,風暴隨時都有可能席捲而來,不僅僅是李順,甚至於我都會被捲入這風暴之中,我已經做好了隨時出事的準備。


  走在星海的大街上,初秋的味道已經逐漸感覺,馬路上法國梧桐發黃的葉子已經開始飄落,在遙遠的南方,9月還是悶熱炎熱熾熱,而在星海,秋天已經悄悄來臨。


  我仰臉看著北方初秋的湛藍的天空,深深出了一口氣。


  這時,一輛計程車悄然停在我的身邊,我看了一眼,是四哥的車。


  我打開車門,上車,坐在副駕駛位置。


  四哥發動車子,邊說:「寧州出事了,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的?」我看了一眼四哥。


  四哥不看我,眼睛看著前方,面無表情:「從白老三手下的嘍啰口中知道的……他們在街上大排檔喝酒神侃,我無意中聽到……」


  「這麼說,白老三也知道了?」我說。


  「當然,不光白老三,伍德也肯定是知道的……」四哥說:「甚至,還有更高層的人也知道……」


  我沒有說話。


  「寧州出事的那天,四大金剛不在星海……」四哥說了句。


  「是的,他們在寧州!就住在出事的酒店!」我說。


  「哦……」四哥點了點頭:「你覺得此事和他們有無關聯?」


  「有,應該是有!」我說。


  「嗯……我也是這麼判斷!」四哥說:「李順是怎麼認為的?」


  「他……」我遲疑了下,搖搖頭:「他的真實想法,我不知道……我告訴過他四大金剛來星海的事情,他根本就不在乎,說我亂猜……我其實懷疑這事是段祥龍在其中搗鬼的,但是李順不許我在他面前說出任何對段祥龍的懷疑……我現在分析,這應該是早有預謀的一個黑招,一定是白老三設計策劃的……段祥龍當了內應……」


  四哥默默地開車,沒有說話。


  「你怎麼不說話?」我摸出一顆煙,點著,吸了兩口。


  四哥還是不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其實,我現在甚至懷疑,伍德也參與了這個陰謀……」我又說:「但是,這種懷疑更是不能在李順面前說,他視伍德為教父,要是說懷疑伍德,李順就敢翻臉,就敢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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