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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接著說:「江湖之大,無處不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在哪裡?在每個人的心裡…… 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四海之內皆兄弟,兄弟之間的交往,便立足於一個『義』字。而出來混,就更要明白什麼叫義氣。義氣行前,利益行后。李順恰恰重視了這一點,白老三的死穴就在這裡……陳浩南就說過這樣一句話:『我陳浩南出來混,全憑三樣東西——夠狠,義氣,兄弟多!』出來混的人一般都知道江湖義氣,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大家都把義氣看得很重,但能不能堅持就不知道了。講義氣是一個爺們做事立身的根本,一個人要是不講義氣,利用義氣出賣兄弟,為了金錢出賣兄弟,在江湖上就會遭人不齒,甚至惹來殺身之禍。而講義氣的人通常都很得人尊敬,大家都覺得他夠哥們,樂意跟他們做朋友。義氣是什麼?我想在李順眼裡,它就是兩句話——兄弟有事沒話說,幫!動我兄弟沒得談,砍!其實,我們都不喜歡隨形勢和貧富而變節的朋友,我們都喜歡講義氣的朋友……」
我點點頭:「對——」
四哥又說:「這江湖義氣當中,我以為,用的最多的,就是兄弟義氣。維持團體精神,還得靠它。一個人想在黑道上混出點名聲,還得靠兄弟們支持,只要對兄弟不利,不管誰是誰非,也要維護兄弟的利益。做兄弟,就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兄弟出了事,為哥們兒拔刀相助在所不辭。朋友相交,在乎知心,兩心所知,義氣相投,自有相扶相攜的義氣,這點是不用多疑的……」
聽著四哥的話,我突然覺得,李順對我是夠兄弟義氣,而我,在我身上體現的對他的兄弟義氣卻不夠足,我甚至心裡還記掛他的未婚妻。
可是,又一想,李順雖然對我足夠兄弟義氣,卻不也是常常拿我的父母甚至海珠來威脅我要挾我嗎?難道他這算是兄弟義氣?
和四哥分手后,我邊開車去單位,邊琢磨著四哥的話,琢磨著白老三和李順的爭鬥……
此時,我和四哥都沒有意識到,我們都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我們所處的位置和環境,我們的經歷和閱歷註定我們此刻認識不到李順和白老三此次的博弈,不是一般的江湖爭鬥 ,不是簡單的江湖仇殺。
這其中的深奧道道,我後來才弄明白。
一會兒,我又想起了正撒開人馬在星海到處打探李順行蹤的白老三……
突然,我的心中驀然一驚,白老三要摸清李順的藏身地,肯定會派人跟蹤秋桐,從秋桐那裡打探李順的下落,而此刻秋桐正在接小雪去看李順的路上……
想到這裡,我一打方向盤,將車子停在路邊,然後摸出手機打給了秋桐。
「你在哪裡?」我問秋桐。
「剛把小雪從幼兒園接出來,正要往棒棰島賓館方向去呢……」秋桐說:「有事嗎?」
「哦……沒事,隨便問問!」我說。
「呵呵……那沒事我就掛了!」
「好!」
我掛了電話,急速調頭,往解放路方向駛去。
從小雪的幼兒園到棒棰島賓館,要走比較遠的路,小雪的幼兒園在市區偏西的位置 ,而棒棰島賓館在城市的東郊海邊,按照行車路徑,中間必定要經過解放路。
我計算了下時間,此刻秋桐應該還沒到解放路,她要先到西安路,然後拐到解放路。
我直接開車到了解放路和西安路的交匯口,將車子停在路邊,然後坐在車裡,點燃一顆煙,從後視鏡里看著我的後方。
不大一會兒,我看到秋桐的車子從後面開過來,徑直左轉進入了解放路。
接著,一輛白色的轎車也跟隨她的車子拐入了解放路,再看白色車子的後面,只有幾輛公共汽車,沒有小車。
我立刻發動車子,跟在白色車子後面,駛入了解放路。
一連過了4個路口,那輛白色的車子始終跟在秋桐的車子後面,保持著大約50米的距離。
中間秋桐在路邊停過一次車,下車去給小雪買了瓶飲料,秋桐的車子一停,那輛白色的車子也靠路邊停下了,秋桐的車子一走,那白色轎車就又跟了上去。
很明顯,這輛白色的轎車就是跟蹤秋桐的,從後面看,白色轎車上坐著2個人,其中一個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人還不時打電話。
我冒出一身冷汗,要不是剛才突然想到這一點,要是晚一會兒才琢磨到這一點,一旦秋桐帶著小雪進了棒棰島賓館,那白老三豈不是馬上就能猜到李順的藏身之地?李順現在正是微妙時期,白老三要打探李順的所在,自然是有目的的。
幸虧現在離棒棰島賓館還有很長一段距離,還要穿過市中區。
顯然,絕對不能讓這白色的轎車跟蹤秋桐到棒棰島賓館,而且,我還不想驚動秋桐,讓秋桐擔驚受怕。
我跟在白色轎車後面,邊開車邊緊張地琢磨對策。
此時馬路上車輛很多。
解放路雖然是雙向六車道,依然顯得很擁擠。
我邊琢磨對策邊將車開到了外面的車道,秋桐的車子在最裡面的車道,白色轎車也在裡面的車道。我知道,到前面大約2公里有個路口,秋桐要在那裡左轉彎。
這時,前面堵車了,車子都停了下來。
堵車的原因是星海正在修地鐵,馬路中間在挖地鐵出口,隔離板將馬路中間截斷了一大塊,車子自然就擁擠了。不時有拉泥土的工程車往外走,車上裝的都是從地下挖出的泥土。
我不由一陣咒罵,媽的,工程車應該晚上讓他們進城拉土的,怎麼大白天也在市區內跑啊。
看著一輛輛拉土的工程車,我突然有了主意。
我順勢將車子開到了馬路上的人行道上停下,從車內摸出兩張光碟,直接走到車后屁股,將光碟插到車牌上,基本遮蓋住了車牌號碼,然後又重新上車,將車開入車道外面的車道。
車流又開始動了,我緩緩跟了上去,邊不時看著前方不遠處秋桐的車子,還有後面那輛白色轎車。
又走了一會兒,出了鬧市區,不堵車了,車輛速度都快了起來。
秋桐的車子依舊在裡面的車道不緊不慢地跑著,後面的白色轎車還是保持著50米左右的距離不緊不慢地跟著。
我還是在外面的車道跑,中間車道不時有拉泥土的大卡車轟轟的駛過。
我看看前面,沒有路口,也沒有監控器,於是加速,超過白色轎車的水平線30米左右,邊保持勻速開車邊從後視鏡看後面。
這時,一輛拉泥土的大卡車牛逼閃閃地從中間車道快速駛過來,開卡車的司機向來都是風風火火。
就在卡車快要超過我的時候,我把心一橫,決定冒險來一下。
我突然猛地向左一打方向盤,車子一下子衝進了中間車道,正卡住堵住了卡車的道,同時略微一踩剎車,卡車的速度比較快,眼看馬上就要撞到我的車尾部——
說時遲,那時快,那卡車司機顯然被嚇了一跳,車子猛地往左一拐,直接進入了最裡面的車道,同時緊急剎車——
正跟著前面秋桐車子的白色轎車淬不及防,來不及剎車,咣——撞到了卡車的側面,正好被卡車和中間的隔離墩卡住了。
操,冒險成功。我心裡一喜,一踩油門,加速離去。
我猜那卡車司機一定在狠狠詛咒我,不過也沒辦法了,只有委屈他了,反正他可以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來,他的卡車是撞不壞的,我呢,此處沒有監控器,我又遮擋了車牌,估計是發現不了我的。就算要賠償那白色轎車,也是保險公司掏錢。
此時,前面秋桐的車子依舊在正常行駛,她似乎沒有發現身後發生的這起車禍。
我提速駛去,到了一個路口拐彎,進入一個巷子,停下,取下光碟,然後又進回到解放路,跑了一會兒,追上了秋桐的車子,一直跟到棒棰島賓館門口,確信後面沒有跟蹤的車子了,我才離去。
我繼續往公司走,路上,給皇者發了個簡訊:「天氣好不?」
很快,皇者就給我來電話了:「老弟,什麼指示啊?」
「那天我得感謝你啊!」我邊開車邊說。
「什麼感謝我?哪天啊?」
「在海珠辦公室的那天啊!」我說:「幸虧你及時出面解圍,不然,海珠或許真的誤會了,我那天突然摟抱小親茹,實在是……」
「哦……呵呵,我那天其實一直在附近的,從你出來接小親茹到小親茹下車,到伍老闆突然出現,我都一直看到的,當時我還真緊張了,心砰砰直跳啊,正琢磨要不要突然出來吸引伍老闆的注意力呢,結果你突然就那樣了,你做得很對很好的……當然,我也看到了,你和小親茹正躲在暗處的時候,海珠突然下來了,站在大堂那裡東張西望,看她臉上的神態,我意識到她有可能看到了你們……我就琢磨這事啊,不能讓你們為這個產生什麼誤會,於是,我就……」
「嗯……你真是及時雨!其實那天你要是及時跳出來也不錯,把伍德的注意力吸引開……」我說:「萬一我那時要是沒注意了,不就完了?」
「沒辦法,我只能賭一把,賭你能急中生智……」皇者說:「其實,不到萬一,我是不能跳出來的,我那天要是真跳了出來吸引伍老闆的注意力打掩護為你們解圍,對我其實是很不利的,是要擔很大的風險的……」
「什麼意思?」
「我跟了伍老闆這麼多年,他的脾氣性格我是摸得很透,他自己的有些活動,該讓我知道的不會瞞我,不該讓我知道的,我是絕對不能知道,知道了對我沒有任何好處……那晚伍老闆見的那幾個人,是屬於我絕對不該知道的範疇,我要是真跳出來為你們打掩護,那我可能會……」
「哦……明白了,那時伍德的活動內容是瞞著你的,沒告訴你,你不該知道的!」
「對,對,呵呵……」
「但是你其實還是知道,只是伍德不曉得你知道!」我說。
「嘿嘿……老弟真是聰明人!」
「如此高度機密的事情你告訴我,就不怕我給你泄密?」我說。
「呵呵……要是怕我就不告訴你了!」皇者說:「老弟我看你不是那樣的人,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或許對,或許不對!」我說。
「呵呵……老弟很幽默,」皇者又打了個哈哈,接著說:「老弟你這會兒專門給我打電話,恐怕不是特意為那天我到弟妹辦公室的事情感謝我的吧?」
「老兄同樣是聰明人!」我說。
「那就說吧!」
「五隻虎出事了?出什麼事了?」我說。
「你怎麼知道的?」皇者的聲音有些意外。
「這個你不用問,我就是問你出什麼事了?」
「難道你是通過冬兒知道的?」皇者的聲音突然有些釋然:「呵呵……她是有條件知道這事的……既然你是通過她知道的,那你還有必要問我出了什麼事嗎?」
「你太聰明了,只可惜,聰明過火了!」我說。
「哦……你不是通過冬兒知道的?」皇者說。
「廢話,我和她早就不聯繫了!」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皇者追問我。
「知道這事難道很難嗎?」我說。
「當然,目前知道這事的人很少,只有極少數人知道,消息在封鎖著呢,就是我,也被瞞著,我也是通過野路子今天下午才知道的……」皇者說:「想不到老弟你的消息這麼靈通……說說,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聽說……」我故意放慢了聲音:「我聽說五隻虎得罪了白老三,被白老三抓了起來……我就知道這個,別的我全然不知了……」
「嗯……是的,不錯,五隻虎是惹怒了白老三,不過,被抓的不是五隻虎,是四隻,老四不見了……」皇者說。
「哦……老四幹嘛去了?是老四告的密,舉報了那四隻虎?」我說。
我之所以這麼問皇者,一來想通過皇者試探白老三那邊的情況,摸摸他的底,二來是想借皇者給白老三那邊透個風,老四的失蹤和李順和我這邊無關。
「那倒不是,五隻虎的事,是和錢有關,這幾個傢伙心太黑,背後暗地裡搗鼓白老三的錢,被財務查賬發現了,白老三為此很惱怒,正在追查呢,四虎突然不見了,白老三以為他們想跑,就先下手把剩餘的四個給抓了……」皇者說:「至於老四到哪裡了,我也不知,剛才你要是不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問我幹嗎?」我說。
「呵呵……」皇者呵呵笑了:「你說呢?現在白老三和李順兩幫都劍拔弩張的,你又是李順鎮守星海的大將,老四不見了,我不問你問誰啊?」
「呵呵……」我笑了:「老四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昨晚之後就沒見!」
「嗯……那你可以想象一下啊,我昨晚趁著狂風暴雨,把四虎綁架到了海邊,把他結果了,然後扔到大海里去了……」我說:「說不定,你讓白老三派人到海里去找找,能找到他的屍體呢……」
「哈哈……老弟,你很有想象力,佩服,佩服!」皇者哈哈笑起來,顯然是根本不相信我的話:「四虎死的可能性不大,有可能是跑了……」
「哦……這是你的猜測?」我說。
「是白老三那邊的猜測,不過,我也是這麼想的……」皇者說:「這五隻虎啊,是有奶便是娘的主兒,只要有錢,誰也不認,我估計啊,白老三這次如此大動干戈,五隻虎一定是弄了他不少錢去……」
「這事伍老闆知道不?」
「不清楚,他沒和我說,我是通過自己的渠道知道的!」皇者說。
「他肯定知道!」我說。
「這個……不好說……」皇者說 :「還是我剛才那句話,我該知道的,他會讓我知道,我不該知道的,我就是知道也要裝作在他面前不知道……老弟,有句老話,半句如伴虎啊,我能跟著他這麼多年,也不容易哦……當然了,伍老闆對我一直是不錯的……」
「看不出,你老兄也活得不容易啊,比較累吧?」我說。
「呵呵……你老弟恐怕也活得不輕鬆吧?」皇者說。
「呵呵……」我乾笑了一聲。
「李老闆最近一向可好?」皇者說。
「還好吧,我最近沒和他聯繫,就回寧州的時候和他吃了頓飯!」我說。
「呵呵……」皇者曖昧地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你從伍德那裡聽到關於李老闆的什麼消息了?」我說。
「呵呵……你很關心這個?」皇者說。
「不是關心,隨便問問……」
「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訴你,我說我不知道,你相信不?」皇者說。
「你說我相信不相信?該不該相信?」我說。
「我說該相信!」皇者又笑起來。
我當然不會相信皇者的話,我知道他沒說實話。
和皇者又隨便扯了幾句,我掛了電話。
我接著又給老秦打了過去,上來就問:「二子和小五什麼情況了?在看守所?」
「你知道了?」老秦說。
「嗯……」
「李老闆告訴你的?」
「是——」
老秦沉默了一下,接著說:「他倆現在不在看守所……關押在一個秘密的地方……」
「哦……為什麼?」我說。
「具體為什麼我也不知道……」老秦說:「不過我分析,這很可能是寧州警方的老大特意安排的,現在上面盯得緊,他不動手抓人不行了,無法向上面交代,抓二子和小五,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本來他部署抓二子和小五的時候,那邊警察還沒出發,他就特意安排人來報信了,想讓他倆跑,可是,二子和小五沒跑,怕自己跑了把李老闆牽進去,說既然必須有人為這事買單,那他倆就頂上去得了,大包大攬全部頂到自己頭上,進去就說都是自己做的事情,和李老闆脫離干係……他倆昨天進去的,我找人打聽消息了,沒打聽到,他倆沒進看守所,。不知關押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