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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我們設置報亭的時候,嚴格規定是不許賣性用品的,理由很簡單,報亭是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陣地,是陶冶文化情操的場所,是給市民提供高尚文化用品的,而性用品,是不能上這個地方來賣的,這是對精神文明建設的褻瀆。


  這些報亭和我們都有合同,我們平時監管的也很嚴格,大家基本也都是遵守規定的,偶爾有違反的,發現之後及時制止也都改正了。


  可是,在今天這個重要的場合,竟然就出現了大量的這玩意兒,公開擺放出售,這些東西很多不但都是三無偽劣產品,而且也和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格格不入。這顯然是大煞風景。


  這次現場會之所以要在這裡召開,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報亭的純潔性,會議本來是想把這一點在在全省做重點推廣的。沒想到第一個參觀點就出現了這個東西。這叫大家情何以堪啊。


  當時大家都愣了,省領導的臉上就變得難看了,陪同的市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和孫東凱的臉上更難看,與會者都竊竊私語,十分驚異。


  秋桐更是瞠目結舌,無法解說了。


  接下來繼續參觀,在第二個報亭參觀點又發現了這些性用品在公開出售。


  勉強走完8個參觀點,竟然有5家報亭在出售性用品。


  大家臉上都很難看,參觀草草結束,秋桐也無法進行正常的講解。


  回到賓館,其他兩路參觀的情況一反饋,竟然也是這樣,有一大半的報亭都在賣性用品。


  這事大了,丟臉丟大了,不但丟了市裡集團的臉,省里幾位領導的臉也丟大了,這可是省里主辦的會議,這位省里來的副部長是兼著省文明辦主任的,他是想借這個會議在全省推廣星海模式的,今天看到的情況,讓他如何去推廣呢。


  報協領導的臉更難看,他們自知是無法向上交代的。


  聽秋桐說完,我愣了,馬爾隔壁的,這些報亭是怎麼回事,平時都好好的,怎麼關鍵時刻給老子出漏子,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我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這就抓住那幾個承包報亭的人打個半死。


  可是,我又十分困惑,平時這些人都很規矩,不但不賣這些性用品,連非正規渠道的報紙雜誌都拒絕賣,怎麼今天就這樣了呢?


  「出鬼了…會什麼會這樣!」我說。


  秋桐緊緊抿住嘴唇,半天說:「我也很奇怪……我安排四哥去調查了……估計很快他能給我回復……」


  我說:「你和我說下在哪幾個報亭發現了這些性用品?」


  秋桐大致和我說了下報亭的地點,我一聽,操,賣性用品的這些報亭,都是我沒來得及去落實的,那幾個沒有賣的,是曹騰都落實過的。


  「這事我疏漏了,都怪我,我昨天應該問問你報亭都落實地怎麼樣了,沒有落實好的,我該替你去看一遍的……」秋桐的語氣裡帶著深深的自責。


  「也怪我,曹騰請假了,我該把他的那一部分工作接替過來……」雲朵也自責地說。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這怎麼能怪你們?只能怪我,我昨天在醫院忙的暈頭轉向,壓根就把這事忘記了……這事漏子捅大了,責任都在我……我負完全的責任,和你們沒有關係……」


  秋桐憂心忡忡地說:「現在還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目前急需要解決的是如何將這個會開下去……上午的這個參觀結果,下午的既定發言,還能講下去嗎?省里來的領導如何主持這個會議,市裡的領導如何再講話?怎麼講?而且,下午的會議,市委副書記也要來參加,還要講話……」


  我一聽,秋桐說的有道理,是啊,就上午這參觀結果,下午如何聽取星海的經驗介紹,這些經驗如何還能說得出口呢?與會者心裡會怎麼想呢?


  秋桐往窗外看了一眼,接著說:「市委副書記來了……」


  我往外一看,看到市委副書記下了車,急匆匆往樓里走去。


  「市委副書記一定是得到了這個消息,一定是常務副部長給他彙報了,他趕來和省里的人商議如何開下午的會的……」秋桐說:「開現場會,結果現場砸鍋了,不但沒有任何說服力,反而成了反面教材,這交流發言如何講呢?會議的主題如何貫徹呢?這都是急需要解決的問題……」


  說完,秋桐緊緊抿住嘴唇,沉思著……


  我說:「那……這現場會就這麼砸了?一個失敗的現場會!」


  「現場會砸了,如何向上面交代?會議主辦者是要承擔責任的…….」秋桐說:「這不是小事,是牽扯到很多人的……他們必須要找到一個穩妥的解決辦法…….」


  「什麼事穩妥的解決辦法?」我說。


  「在事實已經是如此的情況下,找到一個讓大家都能接受的辦法,讓這會議既能開下去,還又能讓他們盡量減少責任,還能讓大家面子上都說得過去……即使不能完全說得過去,但起碼也不要太難看……」秋桐說。


  「秋姐,有這樣的辦法嗎?」雲朵問秋桐。


  我也帶著同樣的疑問看著秋桐。


  秋桐沒有立刻回答,又繼續沉思著……


  正在這時,秋桐的電話響了,秋桐看了下號碼:「四哥打來的!」


  「用免提接!」我說。


  秋桐按了免提鍵,接聽四哥的電話。


  我和雲朵都湊到秋桐跟前,聽著。


  「四哥,事情查清了嗎?」秋桐說。


  「秋總,我找了好幾十家報亭的承包人,大致查清是怎麼回事了……」四哥說:「事情是這樣的,昨晚,市區報亭的所有承包人都被人打了招呼,打招呼的人說是性用品的生產廠家營銷員,說是要在星海大市場推銷新產品,為了打市場,他們就想讓這些報亭出售他們的產品,為了擴大效果,他們給報亭的承包人承諾,只要明天開始在報亭公開賣他們的產品,三天之內全部無償供應,賣多賣少收入都歸他們,三天之後,再按照批發價供應……如此優惠的措施,引you了很多報亭的經營主,很多人就想占這個便宜,對他們來說,這是天上掉餡餅,不少人就答應了下來,也有一部分報亭的經營人,知道今天要開現場會,有領導來參觀,沒答應,但答應的人還是不少,這些人絕大多數是不知道今天要開現場會的……大體的情況就是這樣……」


  「四哥,那些推銷性保健品的人都是些什麼人?」我問。


  「不知道……這些人都沒有給報亭的經營人留聯繫電話,只是說到時候會給他們上門送貨……」四哥說:「我正在通過一些渠道調查這些人的真實身份……」


  「還有其他情況沒有?」我說。


  「暫時…沒有了!」四哥說。


  秋桐說:「好,四哥,你辛苦了,就先這樣!」


  四哥掛了電話。


  秋桐和雲朵看著我。


  我陷入了沉思……


  在即將開現場會的前夜,突然冒出這些性用品推銷商,突然給報亭以無償的優惠推銷這些性用品,突然用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來引you這些人,難道,這是偶然的嗎?


  不,不會,這絕對不是偶然的,一定是有人蓄意這樣操作的。


  那麼,是誰要如此搞呢?這樣搞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我皺緊眉頭思索著……


  秋桐也皺緊眉頭琢磨著……


  我想起了前天伍德突然對秋桐的造訪,想起了曹騰的突然請假,想起了昨天庄河突然發生的發行員被撞,還是被沒有牌照的車撞的,撞完接著還逃逸了……


  我突然腦子裡猛地一閃,媽的,老子中計了,被伍德操了。


  顯然,伍德突然造訪秋桐是在釋放和諧團結的煙幕彈,麻痹我和秋桐,然後,他又實施了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之計,讓曹騰請假,和這事脫開干係,把職責都推給我,然後在庄河製造了車禍,把我調離星海,讓我無法繼續現場會的工作,無暇顧及這邊,然後他安排人員接觸報亭的經營主,用天大的便宜來引you一部分見利忘義見錢眼開的小生意人,讓他們在今天公開出售這些性用品,達到破壞現場會的目的。


  現場會一旦砸鍋,市裡必然還要追究責任,首當其衝要被追責的就是我。我是現場會的直接籌備人,對這次事故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同時秋桐是分管領導,她同樣也要負責任。還有孫東凱,他是集團老大,同樣脫不開干係。也就是說,伍德在要我的同時把孫東凱也操了一下。他做這事,必然不會讓孫東凱知道,甚至曹麗也不會知道。但曹騰卻似乎是知道的,或者知道伍德陰謀的一部分,只是他誰也沒告訴。


  我越想越沮喪,狗日的伍德,接連出手啊,剛放火燒了三水集團的廠區,又馬不停歇對我下了黑手,他這是連環出擊啊。


  我竟然對他的這次出擊就毫無察覺,竟然就老老實實掉進了他的圈套,竟然就被他指揮著東奔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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