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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該涉這深水,難道你認為自己就該攪合進來嗎?」我說。
「我?」冬兒頓了頓,咬咬牙:「我是沒辦法,我是被逼的……」
「被錢逼的?」我說。
「你——」冬兒直視著我,半天沒有說話。
我看著冬兒。
「小克,你講話要摸著自己的胸口,要憑著自己的良心……」冬兒的聲音有些幽怨,還有些憋屈,然後一轉身:「我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冬兒徑自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我站在那裡沒有動,看著她。
冬兒上車后,又搖下車窗,看著我:「剛才你問我希望孔昆是死還是活,剛才我沒有回答你……那麼,現在我告訴你,我回答你這個問題……」
我看著冬兒。
冬兒一字一頓地說:「告訴你,我希望孔昆消失在這個世界,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
我的身體不由打了個寒戰。
「想知道為什麼嗎?」冬兒說。
「想——」我說。
「原因很簡單,就因為她之前的作為有可能會害死你,就因為她不管是之前還是今後都有可能是個災星,是你的災星……」冬兒的口氣冰冷:「凡是對你有威脅的人,都是我的敵人,我都希望他們統統去死——」
冬兒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殺氣,我不由又打了個寒戰。
接著,冬兒發動車子,離去。
我獃獃地站在原地,看著冬兒的車子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冬兒一方面恨李順,一方面又恨所有和我作對的人,但她本身卻又在為和我作對的人做事,幫助伍德對付李順。
似乎,冬兒的行為很矛盾,但又似乎在這矛盾里有著一種看不到的統一。
回到宿舍,簡單吃了點飯,坐在書房發獃,琢磨著冬兒今天的話……
書桌上放著夏雨寄給我的三個泥娃娃,看著這一組惟妙惟肖形象逼真的泥娃娃,不由想起了夏雨。此時,夏雨在幹嗎呢?她還好嗎?
突然為自己的這種念頭感到不安和自責,夏雨已經遠去,她應該已經從此淡出我的生活,我不該這麼去想她的,我應該祝福她在大洋彼岸有新的開心的快樂的幸福的生活。
想到夏雨,又想到海珠,又想到冬兒,又想到雲朵,又想到秋桐……
不由心裡感到了糾結,不由感到人生是如此地複雜和深邃……
打開電腦,登陸扣扣,看到了浮生若夢。
「你在……」我說。
「嗯……你也在……」她回答我。
「你在幹嗎?」我說。
「看書……」她說。
「掛著扣扣在看書……」我說。
「嗯……你呢?在幹嗎?」她說。
「我……我在思考人生……」我說。
她發過來一個笑臉:「很有品味啊……亦客先生……」
我發過去一個發獃的表情:「不想有這樣的品味,心不由己而已……」
「品出什麼味道了嗎?」她說。
「沒……只是感覺人生真的好複雜……」我說。
「是的,人生的確是很複雜,但,換個角度來說,人生又真的很簡單……」她說。
「哦……」
「所謂人生,其實不過就是一句話:來時一絲不掛,去時一縷青煙!」她說。
我的心一動,沒有說話。
「有時間,不妨去火葬場轉轉……」她說。
「什麼意思?」我說。
「給你講個故事:一個很著名的實業家,每隔一段時間,他會帶著妻兒去火葬場看看。有人不解,問其原因。實業家說,只要到了火葬場,你浮躁的心就會很快安靜下來,把名利和財富都會看得很淡。才能做到置身於喧囂浮華的世界卻始終堅守心靈的一方凈土,寵辱不驚,獨善其身;才能做到面對種種you惑而心如平鏡,凝神專註,心無旁騖。」
「哦……」我的心不由一動。
「火葬場——人生最後的驛站。在這裡,不管你是位高權重、聲名顯赫的達官貴族,還是腰纏萬貫、一擲千金的富翁大款,或是默默無聞、一貧如洗的平民百姓,甚至是聲名狼藉、人人痛恨的千古罪人,最後都要來到這裡,以同樣的姿勢,安安靜靜地躺地那裡,然後被推進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爐膛,再次出來的時候,只是一個被紅布包著的小小方盒……」她又說。
「嗯……」我反覆看著她的話。是啊,來時一絲不掛,去時一縷青煙。或許人生其實真的就是這麼簡單。什麼榮華富貴,在這裡都恍若煙塵,不過一瞬;什麼恩愛情仇,在這裡都灰飛煙滅、一筆勾銷。 生活在一個物yu橫流的世界里,身邊總是充滿了you惑:權力、地位、金錢、美色……一不小心,就會在心裡激起波瀾。原來澄澈、純凈、安寧的內心就會變得喧嘩、浮躁和功利……
「當你覺得現實和理想有差距的時候,當你覺得委屈傷心、無人理解的時候,當你為了恩怨情仇耿耿於懷的時候,當你為了利益得失斤斤計較的時候,當你面對權勢垂眉折腰的時候,當你為了地位高低勾心鬥角的時候,你不妨去火葬場走走。面對一小堆帶著火星的灰炭,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看不開的呢?」她又說。
我的心不由有些騷動,不錯,是的,人生苦短,人生無常。放下和看不開是消極對待生活,相反,善待每一天,珍惜每一天,過好每一天才是正確的選擇。似乎,我該把每一天都當成一輩子過,不用花時間去憂愁、去焦慮、去嘆息,而是抓緊時間,享受生命、享受健康、享受快樂、享受幸福!
想法固然美好,可是,在現實里,我能真正去做到嗎?
不由心裡又感到了幾分沮喪和失落。
「送你一句話,好好珍惜愛你和你應該要去愛的人,因為下輩子不會再遇到!!」 她說。
我的心怦然一動,愛我的人都是誰?我應該去愛的人又是誰?
如此想著,心裡突然感到一陣難言的糾結和悲楚的苦澀……
我在迷惘和惆悵中陷入了長久的苦苦的沉思……
恍惚間,有個聲音在我耳邊迴響:得失如雲煙,轉眼風吹散。人生百年,轉眼成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一切邂逅,悲歡喜舍皆由心定。看得透,放得開,則一切如鏡中花,水中月,雖然賞心悅目,卻非永恆。不如開開心心,坦坦蕩蕩,不讓自己在悲傷中度過,別讓自己在徘徊中漫步。隨緣起止,生活以開心為準則,人生一世,其實活在一回心境……
又彷彿聽到有人說:每個人背後都有一段心酸,每個人背後都有無法言說的艱難。即使再曲折的路也要走下去,再艱難的日子也要活下去,真到離開人間的時候,也要吃飽了笑著離開,讓人生少一些遺憾,多一份從容和坦然。人的一生,既不是想象的那麼好,也不是想象的那麼壞。每一個生命,都會歷經酸甜苦辣的生活,為了生命的存活與延續,不停的奮鬥在喜怒哀樂的人生路上,讓不同的靈魂承受生活的摔打,接受磨難的考驗。離開,原本就是愛情與人生的常態。那些痛苦增加了你生命的厚度,有一天,當你也可以微笑地轉身,你就會知道,你已經不一樣了。愛情終究是一種緣分,經營不來。我們唯一可以經營的,只有自己……
鬱郁間久久不能釋懷,於是,關機,睡去……
第二天,我正在睡懶覺,手機突然響了,睡眼惺忪摸起來一看來電,是秋桐打來的。
於是接聽。
「是我……」我說。
「來了……他們來了……」電話里,秋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
「誰來了?」我有些莫名其妙。
「金敬澤……還有他姑姑……來了……他們乘坐的飛機再有大約一個小時降落在星海機場……」秋桐的聲音很激動。
聞聽秋桐的話,我一個激靈,倏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怎麼這麼突然就來了?怎麼沒有提前打個招呼呢?」我意外地說。
「我也感到意外呢……剛接到金敬澤的電話,打電話的時候他們馬上就要登機了……」秋桐說:「我也這樣問金敬澤了,他在電話那邊哈哈大笑,說故意這樣的,故意要給我們一個驚喜……」
「哦……要是我們都出差不在星海,他這驚喜就給不成了……」我說。
我覺得金敬澤這傢伙也有點賭徒心理,他就賭我和秋桐今天會在星海。
「金敬澤有沒有說他們來星海是幹嘛的?」我說。
「沒有,只告訴我他們一個多小時后抵達星海,然後就匆匆掛了電話……」秋桐說。
「這傢伙,做事也有點不靠譜……」我不由笑了起來。
「呵呵……」秋桐也笑了起來:「金敬澤雖然是總裁,但有時做起事來還是像個大男孩……」
「那……我們去機場接他們?要不要去接他們?」我說。
「當然要了,我給你打電話的目的就是這個……」秋桐說。
「金敬澤給你打電話的目的是不是也是這個呢?」我說。
「我估計也有這成分……」秋桐說。
「他們來星海,說不定這邊也有人去機場接呢……說不定他們是來參加什麼活動的……」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