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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說:「一切都用巧了來解釋,你老弟似乎是想激勵否認我心裡的疑點?」


  我說:「我有那必要嗎?沒有的,絕對沒有的。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我是無法左右的……其實,我想說,如果換了我當時在場,我也會毫不猶豫衝上前去制服歹徒,然後也會悄然離去的,只是我去晚了,經過的時候警察早就到了……當然,換了你不會,因為你是警察,你要把他們抓回去審問……」


  曾笑了笑:「你說的似乎很合理,似乎我真的是敏感過度了。」


  「職業習慣嗎,可以理解,」我說:「其實你沒必要糾結那兩個將義勇為的人,他們沒有做壞事,是見義勇為,既然他們走了就走了唄,多想那麼多幹嘛呢?不累嗎你?」


  曾說:「我其實不是只想他們,我還是在想你。」


  「想我幹嘛?」我說。


  這是曾要的面來了,他拿起筷子邊吃面邊說:「嘿嘿……w我是想你和他們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我哈哈一笑:「曾隊,你十分附有想象力,我為什麼要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呢?我能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呢?」


  「這話你別問我,或許你自己清楚。」曾邊吃邊說。


  「我不清楚,你把我搞糊塗了!」我說。


  曾沒有說話,幾口吃完了面,放下筷子,抽出紙巾擦擦嘴:「好了,吃飽了。」


  「還需要繼續剛才的話題嗎?」我說。


  「廢話,不然我今天找你幹嘛啊!?」曾掏出煙,遞給我一支,然後自己也點著一支,吸了兩口:「老弟,實話和你說吧,如果不是那倆犯罪嫌疑人交代出幕後有指使人,而這這人是趙大健,是你的同事,我是不會想那麼多的……根據我多年的經驗,我敏銳地直覺,或許這裡面有些我現在說不出的道道,想到幕後指使人是你的同事趙大健,想到你那天去找我二次報案,想到那兩個神兵天降的神秘見義勇為男子,把這幾個片段鏈接起來串起來,老弟,你說我會不會多想些什麼呢?」


  曾的頭腦果然不簡單,這傢伙太精明了,挺會分析的。我心裡暗自佩服。


  但我當然是不能承認的,即使他說的再明白我也不會承認的。


  「你說的這些我倒是沒想到,不過,讓你這麼一講,我不由覺得你懷疑我什麼也是有道理的了,雖然我沒有這個本意和用意,但給人的感覺倒是像真有似的……」我說:「看來,這巧合串起來進行綜合分析,的確是會誤導人的……而且還感覺有些合理的地方。」


  「怎麼著,自己也覺得合理了,」曾說:「我說你是我在利用我吧,你還不承認。」


  「如果你非要這麼說,我也不和你硬爭辯,如果你非要認為我在利用你,那我只能說頂多只無意中因為巧合利用了你,利用你幫助我找到了真兇,但這只是巧合,巧合……」我打死也不會承認這一點的。


  曾含蓄地笑了下:「老弟,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這事我就不追根問底了,不管怎麼說,我也算是給你做了件好事,找到了幾年前傷害你的真兇,也算是對我自己之前錯抓你讓你受罪的一點補償,算是個安慰吧……至於這事到底是不是巧合,至於這事到底是不是一出完美的策劃,我想這都不重要了,因為這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壞處,相反,還增加了我的破案率。」


  「你特意來找我,沒有從我這裡得到明確的答案,你不覺得遺憾嗎?」我說。


  「我不遺憾,為什麼要遺憾呢,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找到答案呢?」曾反問我。


  「額……這個……」我的心一跳,似乎這傢伙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和事情,但他似乎已經從剛才我的一番對話里明白了什麼,弄懂了什麼,只是不想多說而已。


  想到這裡,心裡不由有些不大自在起來。


  曾帶著深藏不露的表情沖我呲牙一笑。


  「那個……趙大健……你們早上把他帶去,他馬上就招了?」我說。


  「一開始當然死不承認,進了我們哪裡,我能讓他好受嗎?」曾說。


  「你們對他用刑了?」我說。


  「這小子嘴巴上硬,膽子卻很小,刑具剛拿出來還沒用呢,電擊棒剛開始茲茲冒火花呢,他立刻就癱了,差點就尿了褲子,然後一五一十什麼都招了……」曾說。


  「哦……」我點點頭。


  「你是不是覺得沒給他用刑你很遺憾呢?要是遺憾,這好辦,回去我就安排人給他再過一遍堂,保證讓他哭爹喊娘鬼哭狼嚎……」曾說。


  我說:「別,你這是什麼意思,人家都招了怎麼還能用刑呢,刑訊逼供是違法的,你是警察,知法犯法可不行。」


  曾笑起來:「少給我來這套,這都是糊弄人的,什麼不準刑訊逼供,你打聽先全國的公安,哪一家敢說自己沒有刑訊逼供過?要是有一家這樣的,我立馬就把自己名字倒過來寫……我剛才那樣說,是想幫你出出氣呢!」


  我說:「我和趙大健,前幾年是有過一些過節,不過,現在,我們的關係還是不錯的,都是很好的同事,前幾天我還在他那裡喝酒了……唉,沒想到當年他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我現在都不知該恨他還是同情他可憐他……」


  曾沉默了片刻,說:「其實,這個趙大健,我一年前和他打過一次交道,這是第二次了。」


  「怎麼了?」我說。


  「一年前,全局布置統一打擊黃賭毒行動,我帶隊搗毀了一個賭場,抓了不少賭徒,這裡面就有這個趙大健,只不過當時因為抓得人太多,出了組織者之外,大多數賭徒關了一夜教訓一番之後罰款,然後就放走了,看他態度很好,交罰款也很積極,就沒通知你們單位,要是真的按照工作程序通知了你們單位,你們單位要是真的按照紀委和組織部的相關規定嚴格處理,那涉賭涉黃涉毒都是要開除公職的,趙大健早就完蛋了……不過,早晚的事,這傢伙命中注定有此一劫,這回是不單鐵飯碗黨員和體制內身份沒了,還得進去蹲幾年……」曾說。


  原來還有此事,我當然不知道。一年前季書記還沒走,要是當時真的公安通知了單位,那趙大健涉賭,按照季書記的風格,他是肯定不會輕饒放過趙大健的,那趙大健那時候說不定還真的會被嚴格按照黨紀來處分,會被開除公職。


  趙大健僥倖逃過了那一劫,到底沒有逃過這一次。當然,這一次,本來是可以沒有的,起碼是可以往後無限期推遲的,但是趙大健自己作死把我惹怒了,讓我下了將他徹底解決掉的決心,如此,他才會這樣。


  還有,從曾的口氣里,似乎趙大健這回做的案子是夠判刑的,至少也要三五年,但他不會知道孫東凱要為趙大健去運作一下的,也不會知道趙大健和孫東凱的密切關係,更不會知道孫東凱和雷正的關係。


  當然,其實孫東凱即使對趙大健不管不問,也不會真的一定會出問題,趙大健也未必就真的惱恨孫東凱從而揭發檢舉立功爭取從輕發落,因為他在檢舉揭發孫東凱的同時也會拔出蘿蔔帶出泥把自己也牽扯進去,他是和孫東凱分不開的,這一點他不會想不到。另外,趙大健剛到印刷廠時間不長,這麼短的時間裡他未必也就真的和孫東凱發生了很深的經濟上的勾當,或許還沒來得及呢。


  還有,即使孫東凱不管趙大健,趙大健真的想檢舉揭發什麼,孫東凱也未必就真的沒有辦法了,他可以先給雷正打個招呼,讓雷正關照辦案人員,對趙大健的案子就案辦案,只談和本案有關的事情,無關的一律不準談,把他的口封死,這樣趙大健即使想檢舉揭發立功也沒有了機會。現在的很多案子都是這樣辦的,不然的話,抓住一個處級貪官,如果任由他檢舉,可以順堂摸瓜往上摸到廳級,然後又可以從廳級摸到省部級,然後……這就可怕了,要摸到大老虎的屁股了,案子就沒法辦了。


  但孫東凱如果這樣,那就等於是讓雷正抓住了自己的一個小辮子,等於是告訴雷正自己和趙大健之間有不清不白的經濟關係。雖然孫東凱和雷正關係不錯,但他當然是不願意讓別人掌握自己更多的短處的,那樣今後打起交道來自己會很被動的。


  所以,孫東凱寧願走現在這一步,這一步走出去,免除後顧之憂,而且看起來聽起來都合情合理,一舉多得。


  看我沉思著不說話,曾吸了一口煙,慢慢吐出幾個煙圈,說:「看,這些小圈圈,好玩不?一個又一個啊,都是小圈圈……」


  我笑了,說:「這些小圈圈轉眼就消散了……」


  「是的,很快就看不到了,但即使看不到,你不能說它不存在,」曾笑看我:「老弟,我剛發現,雖然你還年輕,但你其實十分適合混官場,假以時日,你會成為混官場的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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