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惡從膽邊生
三個打手本來只想教訓何靜安一下,沒想到把何靜安給砍死了。
他們得知何靜安被送到醫院不治而亡之後,三個人都嚇壞了。他們三個再沒有在包房裡玩女人的那股勁頭,而是戰戰兢兢聚集在一起商量對策。
商量來商量去,他們商量的結果是必須跟他們的老闆閆丙章說一聲,讓他們的老闆有所準備。他們都知道,不能讓老闆出事,自己進去了,老闆還能給他們想辦法,老闆要進去了,他們可就沒有一點轍了,所以,他們必須保全老闆。於是,那個叫虎子痞子的戰戰兢兢地摸出電話,給閆丙章打電話。
閆丙章一聽說他們把何靜安給殺了,頭腦頓時一片空白。他不想出事了,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而且不是小事,三個手下給他捅了一個天大的窟窿,他真想把幾個人痛罵一頓,找來都給宰了算了。但他轉念一想,現在不是訓斥他們的時候,關鍵是穩定他們,讓他們自己抗著,一定不能讓他們說出是自己指使他們做的。於是他平靜一下語氣,道:「你們啊,怎麼這麼莽撞啊,誰叫你們把他給弄死的?你叫我怎麼說你們?」
虎子小心翼翼地應道:「我們也不想把他弄死,誰知道這小子怎麼就這麼不抗揍,一下就死了,你叫我們有什麼辦法?我說大哥啊,你可一定要替我們想想辦法啊,我們可全靠你了,大哥,我們的親大哥。」
閆丙章不耐煩地說道:「得得得,我看這樣吧,現在你們也不能再回家了,你們得趕緊走,走得越遠越好,家裡你們放心,我會幫著照顧的。另外,錢嗎,現在我也不能送給你們。等你們到了外邊,我給你們每家五萬元錢,讓他們想辦法給你們。你們現在抓緊走,走得越遠越好。還有一條,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知道,都是你們自己的事,你們也不許再和我聯繫了,就這樣。」說完,啪的一聲把電話掛了。
放下電話,閆丙章還是心神不定,坐立不安。他在努力回想最近發生的幾件事,雖然都和他沒有直接關係,但他還是放心不下。
要是在以前,只要找個替罪羊把事情給頂下去就行了,但現在是周成林親自抓的案子,而且公安局長關濤是從市局下派的,孫發田又是周成林鼎立推薦的。
自從關濤他們一上任,他就通過好多人想打通這兩個人的關係,但是關濤他們就是不給機會。光一個周成林好對付,是光桿司令,沒有兵,什麼作用都沒有,想當初在瀏陽河做書記的時候還不是自己的手下敗將。
但現在不一樣,周成林已經不是光桿司令,他有兵,而且有將,並且還有尚方寶劍,縣長劉一夫就是他的尚方寶劍,公安局刑警隊是他的兵,是他最忠實的護衛隊,他指到哪,他們就打到哪。
尤其是這次關閉沙石場,他閆丙章是看出來了,周成林已經不是當初的周成林了,他能動用河陽的一切力量。關閉沙石場那天是全副武裝,警車開道,誰要不從立馬拘禁。他閆丙章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沒有拿雞蛋往石頭上碰的勇氣。
想到這閆丙章就心疼,沙石場一天就是十幾萬元的收入,現在這十幾萬元的收入就像緩緩流淌的河水,漂得無影無蹤。
想到這閆丙章就不甘心。「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必須想辦法,我得去找吳俊才這隻老狐狸。」
他掏出電話,撥通了吳俊才的電話:「乾爹,您今天有事嗎?我想找您談點事。」
吳俊才好像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含糊不清地答道:「哦,有事嗎?有事你就在電話里說吧。」
閆丙章還是窮追不放:「是啊,我有事找你。在電話中說不清。」
「哦,那改天吧,我……我臨時不方便。」還沒等閆丙章說什麼,吳俊才已經把電話掛了。
放下電話,閆丙章把吳俊才祖宗八代都罵遍了,他沒想到吳俊才現在會為了自保而置自己於不顧,不再像自己給他送錢送女人時鼻涕順著嘴往下淌那副模樣子。現在出事了,他就想躲。
「不行,臨死得拉個墊背的。」閆丙章在心裡恨恨地想著,他打算今天無論如何得找到吳俊才。於是,他驅車向榆陽趕去。
閆丙章突然出現在吳俊才的辦公室里,吳俊才緊張得把手中的鋼筆都掉在了地上。他急忙把門從裡邊反鎖上,很不滿地指責道:「你怎麼到我辦公室來了?」
閆丙章雖然心裡很不高興,但還是沒表現出來,答道:「乾爹啊,我這不是沒辦法嗎。所以,我只有來找你。」
吳俊才知道,現在想躲這個瘟神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只好說:「這樣吧,你先找個地方歇著,等一會找個地方咱爺倆好好商量商量再說。」
閆丙章把見面的地方安排在離反貪局不遠處的幽幽閣賓館,他專門訂了一個包間等吳俊才。
吳俊才終於來了,他進門第一句話就道:「丙章啊,以後有事找乾爹一定別去局裡,也別去我家。事先跟我聯繫一下,我會安排好的。」
閆丙章心裡想:現在不是送錢送女人給你的時候了,送錢送女人的時候你怎麼不這樣說?但他嘴裡沒這樣說,而是道:「乾爹啊,現在麻煩了。」
「怎麼回事?慢慢說。」
閆丙章於是把鞏學北打王進忠爺倆劉運動被抓虎子三人殺了何靜安以及自己的擔心全部告訴了吳俊才。
聽說死了人,吳俊才猛得打了個寒顫,后心發涼。他清楚人不死,什麼事都不怕,但一旦死了人,問題就嚴重了。他也清楚,像閆丙章這樣的人不可能沒有命案,所以,他也感覺像自己這樣的年紀不應該再和閆丙章攪和在一起。而且,就在前幾天,市委已經找他談話了,對他好像很不滿意。所以,他認為自己應該和閆丙章這些社會渣子劃清界線。因此,他說道:「丙章啊,乾爹也老了,也沒那個能力。因此啊,乾爹的確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了。你回去再想想辦法吧。」
閆丙章聽吳俊才說要不管自己的事,氣得暴跳如雷,恨恨地說道:「吳局長啊,我們可是一條繩上拴的螞蚱,我出了事,你也脫不了干係。我們現在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事情該怎樣處理,吳局長你可要想清楚了。」
吳俊才怎麼也沒想到閆丙章會沖自己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他很不滿意地看了乾兒子一眼,道:「你說,你還想我做什麼?當初,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囑你別把事情做絕了,你現在可好,出了人命你怕了,早幹什麼了?」
閆丙章也知道現在還不是和吳俊才撕破臉皮的時候,吳俊才對他還有用,還不是把吳俊才徹底甩出去的時候,趕忙又換上一張笑臉,道:「乾爹啊,我這不是著急嗎?你看這樣吧,你再幫乾兒子我最後一個忙,在市委活動看看,能不能和上次一樣,把姓周的給他搞下來。其實,在河陽,也就他和我們過意不去,他一旦下台了,什麼事情都好說,別的人我都能想辦法擺平。」
吳俊才沉思了半天,終於無奈地搖頭道:「丙章啊,不是乾爹不幫你,乾爹現在的確沒有這個能力。再說,周成林現在是常務副縣長,不是小小的鄉鎮黨委書記,想辦就能辦。現在想辦周成林,沒有市委書記點頭,恐怕誰也不敢辦,你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這唯一的一條路都被堵死了,閆丙章是徹底失望了,他牙一咬,道:「乾脆,我們一不做,二不休,把姓周的也做了。做了姓周的,也就再沒有人和我們過不去了。」
聽說要做了周成林,吳俊才汗「刷」的一下下來了。
其實,吳俊才純粹是紙老虎一個,要膽沒膽,要量沒量,平時在位置上耀武揚威地像那麼一回事,可真要殺人放火,借他一個膽他也不敢。
可這個傢伙也還有自知之明,他也知道現在閆丙章說的辦法是不是辦法的辦法,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只有孤注一擲。
如果周成林真死了,在自己和閆丙章的周旋下,找個替死鬼,把問題全推到替死鬼身上,說不定還真的會出現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陽光大道。他雖說膽小,但他還是想保命,保住自己的官職。他清楚的很,如果事情真的像閆丙章說的那樣,周成林揪住他們的辮子不放,遲早有一天他會被查出來的。
他也知道,周成林不僅跟閆丙章仇深似海,跟自己也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可以說,他們的之間的恩怨比瑪里亞那海溝還深,比世界海洋覆蓋的面積還大。他們的仇恨根本沒法化解,他們已經到了冰火不相容的地步,有周成林,就絕對不會有閆丙章和他,有他和閆丙章,就絕對不能有周成林。這一天是遲早的事,與其整天為這事擔驚受怕,還不如早一天做個決斷。
他牙一咬,道:「好吧,就這麼做,可你一定要做得乾淨利索,不能露出一點馬腳,可不能像做何靜安那樣,被人家逮住把柄。」
出了賓館的門,閆丙章呵呵冷笑著,他忽然明白了趙瞎子話里的意思。「置之死地而後生」。不就是先把自己置於一種絕境,然後再絕處逢生嗎。
想透了這一點,閆丙章更堅定了先做掉周成林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