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註定不圓滿
小魚坐起來,質問,「怎麼?你不願意了嗎?因為YOYO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所以,你根本不願意獨自撫養她,是不是?」她知道她說出來的話有多傷人,有多傷人的心,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她只能傷他,不傷他,他如何放手?
她就是一個紅顏禍水。
徐哲彥當即也坐起來,他把小魚抱住,「你說的是什麼話?我什麼時候這樣想過?小魚,從得知你懷孕,我哪一天不是像個孩子的親生父親一樣照顧著你們,你怎麼可以這樣想我?公司的事,會過去的,掀不起多大的風浪,我會處理好的!」
「……」庄亦辰又怎麼可能善罷甘休?「他說,以前是他逼不得已才傷害了我。」
「所以,你要……回頭?」
「哲彥。」小魚的眼睛一直都是閉著的,她靠呼吸,靠聽覺來辯晰男人的感受,「你知道,我已經是一個沒有能力再去愛的人了,我……」
「是,我知道,你說過,我們一家人,是親人,你答應過我,我們做白頭到老的夫妻,愛情不愛情,拿來幹什麼呢?相濡以沫的生活才是最長久的,不是嗎?」他不在乎她有沒有愛情,他只知道,他對她的愛情……
「像我這樣的人。」小魚已經很久沒有心疼過了,可是她現在的心裡又開始擰著疼了,「像我這種進過精神病院的人……也只有你不嫌棄我,還幫我保著孩子,哲彥,其實我就是一個禍害,是不是?」
徐哲彥摸著她臉上的淚,小心又輕柔,他哄著她,像當初那樣,哄著她,「小魚,不怪你的,你當時精神狀況出問題,那也只是暫時性的,後來也好了,你有很強的毅力,現在不是一切都正常了嗎?」
他從未想過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正常的一個女人,可以親和有禮的應付所有人,很伶俐,做的窗帘漂亮又精緻。
人人都對她稱讚有加。
她的一切行為都看不出來一絲異樣,連眼神也沒有,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有十分嚴重的心理疾病,她幾次撞在牆上,頭破血流,他無法形容當時看到她第二天洗好臉后正常人一樣的模樣,再對比頭天晚上她的舉動,他無比震驚。
他看她縮在牆角,抓自己的頭髮,打自己的耳光,打得嘴角都出了血,咬牙切齒的流淚,他當時覺得如果自己站在她的身邊,是不是可以幫她擋點風雨。
她不犯病的時候,叫他哲彥,她一犯病,就抱著他,帶著乞求一樣的說:「亦辰,我想結婚,跟我結婚吧。」
YOYO,YOYO是一個天使,簡直就是一個天使,這個天使治好了她的精神分裂,一天一天的,她就這樣慢慢的好起來,到了今年,她終於不會再喊他亦辰了。
她會偎在他的懷裡,喊她哲彥,哪怕是夜裡做了夢,他走進她的房間,以為她發病,她坐起來,看到他,會清楚的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徐哲彥。
今年,他的生活才真正走上了正軌,她開始接受他,說她雖然已經提不起力氣愛,但是她會做一個好妻子,然後和自己的丈夫白頭到老,只要他不嫌棄。
魚你她的辦。他怎麼會嫌棄,他盼著這一天不知道盼了多久。
可是這才幾個月,她就說她要走!
他用心想要經營的是一輩子,她卻是只呆一陣子。
「哲彥,一個男人,該以事業為重。」
「家業,家業!一個男人,有家才有業!」
小魚拍拍他的肩,「睡吧,別逼我了,我不想再為一個男人瘋一次。」她這輩子,真是夠了,為了一個男人死一次,為了一個男人瘋一次。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男人待她這樣好,也不計較什麼愛不愛,她以為她圓滿了。
可是她註定圓滿不了。
她閉著眼睛想,也許上輩子,她就是一個妖孽,觸犯了天條,被天神打落凡間,受輪迴情劫之苦,比火山冰海的淬練還要刻骨銘心。
她現在覺得,生不如死!
徐哲彥第二天很早去工作,讓小魚乖乖在家,他會早些回來,公司的事情會處理好。
小魚只是笑笑,讓他去工作。
抱著YOYO在花園裡玩耍,她又把YOYO交給傭人,自己上了樓,坐到書桌前,她開始寫信。
「哲彥:別找我了,不想你們任何人找到我,我很累,我只想帶著YOYO找個安靜點的地方生活,過去的,都過去了,我沒有能力再承受,一點也沒有,請原諒我的弱小,我好怕那種感覺,我好自私對不對?我也不想,可是我沒有能力,我怕再這樣下去,我連活下去的能力都沒有了,別找我了,別像庄亦辰一樣風狂得讓我無法安生,求你了……小魚。」
小魚收拾了幾件衣服,拎到地下室,她知道那裡有條路到地下車庫,有個分路從小區的另一頭可以出去。她知道別墅外都有庄亦辰的眼線。
她知道她的存在是個禍害,可是她還有YOYO。
她可以誰都不要,但不能不要YOYO。
男人,這輩子她再也不想碰了。
她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傷了……
小魚下了計程車,抱著YOYO,行李箱里有YOYO的奶粉,還有一些衣物,一手抱著YOYO,一手拉著行李箱,焦急的朝著機場入口走去。
「麻煩給我一張到北京的機票,還有寶寶票。」她想,北京,廣州,上海這樣的城市,要想找人,等同於-大海撈針,她會找份工作,請個保姆帶YOYO,然後好好的生活。
「請稍等。」玻璃隔斷裡面的航空售票員禮貌的回答。
「要幾點的?」
「最近的,換登機牌來得及的。」
「下午三點的,行么?」
「三點?這是最近的嗎?」
「對,其他的頭等艙都滿員了。」
「那上海呢?」
售票員疑惑一下,有人改時間的,沒見過因為時間改到達地的。「上午十點。」
小魚急急說,「那就要上海的吧。」
YOYO摟著小魚的脖子,「媽咪,我們要去哪裡?」
「上海,寶貝兒。」
YOYO的眼睛精亮,「媽咪,爹地呢?不等他嗎?」
小魚咬了咬唇,心裡一澀,「寶貝兒,爹地忙,我們先去。」
「媽咪,我想給爹地打電話。」
小魚眼睛發紅,快要落下淚來,她忍了忍,「寶貝兒,媽媽手機沒電了,到了地方再打,好嗎?」
「嗯,好。」
小魚剛剛拿好票,還未走到換登機牌的窗口,身邊一道熟悉的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少奶奶,少爺讓我過來接你。」
小魚轉過身來,看到李涌給她行了個躬身禮,而他的身後,站著六個孔武有力的男人,正要喊保安,李涌平靜卻恭敬道,「少奶奶,我相信如果起了衝突,雖然你可以脫身,但是小孩很難不受傷,子彈無眼,也許性命不保。」
小魚身軀一震,拉住行李箱的手,突然放開,緊緊的抱住YOYO,身子緊張得抖了起來……
小魚的出走,幾乎讓徐哲彥整個人崩潰,他倒在地上,那張信箋就鋪在他的臉上,以前看到她一次又一次的頭破血流,他很心疼,聽她喊他亦辰,他也心疼。
可是現在,疼已經無法來形容他的感覺。
心臟突然間被冷凍,又突然間被重物敲碎,碎的時候,落在地上的聲音,好清楚。
明明聽見了心碎的聲音,可是現在還感覺不到疼。
因為速凍造成了他的麻木了嗎?
可氣溫在升高,冰雪在融化,他感覺到了,心上空了,然後所有血管里的血找不到可以交換的地方,地上碎落的心臟碎片四分五裂的開始疼,到處都是他的心臟碎片,到處都在疼。
從未想過要她愛他,從未想過要她身和心都屬於他,他想時間久了,做對相濡以沫的夫妻,他愛她不就夠了?
他愛她的時候,她接受他的愛的時候,他是幸福的。
想起第一次見她,她站那裡,明明對人微笑,可她的眼睛里,那一絲的憂鬱那麼的觸目驚心~
想起今年春末,他吻她的時候,她沒有再躲,她開始回應他,他褪去她的衣服的時候,她溫柔的對他笑,可他卻哭了……
她走了,求他不要找她,讓她安生。
他知道,她一直求的,不過是個安生。
她要了安生。
他呢?他去哪裡尋求安生?
她求他給她一個安生。
他又去求誰給個安生?
小魚啊,你只是江小魚啊。不是說魚的記憶只有七秒嗎?你這又是為什麼?
***
門被扣響,有傭人在門外輕聲說,「先生,有位姓庄的先生找。」
徐哲彥突然一個激靈,全身都瑟縮一下,他撐著坐了起來,聽到「庄」這個字,彷彿看到了小魚在哪裡一樣,「帶他到書房等。」
*
書房
比起徐哲彥,庄亦辰的神色好不到哪裡去。
只不過一個人像被擊垮,已經狼狽至極,一個人像是擊得滿身是傷也在奮力戰鬥顯得悲壯而絕決。
兩人的位置坐得很對等,像一場公平的談判。
中間隔著茶几。
庄亦辰並不喝茶。
「小婭我帶走了。」他這樣說,淡淡的,目光卻是淬了毒的劍,他睨向對面的男人,有一種想把他砍破的衝動。
徐哲彥騰地站起來,「在哪裡!你沒有這樣的資格!」
「怎麼?我說的小婭,你知道是誰?」庄亦辰蹺著腿,口氣淡淡,目光兇狠,「難道你也有認識的人叫小婭?」
徐哲彥的眼內一閃而過的驚慌,「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