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男人的香氣
男人沒有說話,放在她腰間的手臂收了收,右手很自然地放在她微凸的腹部,滾燙的掌心灼燒著她的皮膚,她不太適應皺了皺眉,「你能把手挪開嗎?」
「不能。」輕飄飄的兩個字。
她咬牙,「你壓到我了!」
「只是一隻手而已,又不重。」
「可是我不舒服啊!」
「我很舒服。」
「……」好想咬死他!所以他今晚出現,就是想將她氣得吐血嗎?
淡淡的香味飄入鼻端,莫可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悄悄低頭,嗅了嗅男人的襯衫,並不是以往那種沐浴露的草木清香,而是淡淡的古龍水的香氣。
胸腔里的心臟突然跳動很快,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沸騰了,她猛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張銀色面具,冷冷道,「你今晚沒有洗澡?」
男人聲音低沉,帶著將睡未睡的黯啞,「你嫌棄我?」
嫌棄,非常嫌棄,簡直嫌棄死了!
但是,這不是重點,她記得,她從未在穆峰雲的身上聞到過古龍水的味道,而這種香氣,她只在一個男人身上聞到過。
她緊緊抓著身下的被單,竭力壓制住胸腔里翻騰的情緒,淡淡地問,「你換香水了?」
男人淡淡地「嗯」了一聲,將腦袋湊到她的臉頰邊,曖昧地低語,「嘗試一些新的東西,怎樣,喜歡么?」
莫可嫌棄地推開他的臉,「不喜歡,很難聞,滾下去洗澡,受不了你身上的味道!」
他冷硬的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懶懶道,「不去,懶得動,除非,你幫我。」
她煩躁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身上,「你惡不噁心,滾開啊,臟死了!」
男人抓住她的手,沉聲道,「別鬧了!」
「誰鬧了,是你自己太過分,渾身髒兮兮地往我身上貼,想想就噁心!你是乞丐嗎?自己有房間不睡,偏偏賴到人家床/上,趕也趕不走,你討不討厭?」
莫可極盡所能地用惡毒的語言中傷他,罵他的時候,心裡快慰極了,反正她懷著孩子,他不可能真的將她怎樣,就算過過嘴癮,膈應膈應他也好。
男人握著她的手指越收越緊,眸底燃起淡淡的火光,咬牙道,「閉嘴!」
「我偏不,你趕緊去洗澡,不然的話,我就一直念叨……」
男人嘴角抽了抽,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他咬牙切齒地說,「洗過了……」如果他不說清楚,估計她真的會念叨一晚上。
莫可不相信,湊到他脖子上嗅了嗅,果然聞到熟悉的沐浴露的香味,只是那種香味比較淡,很容易就被古龍水的香氣掩蓋了下去。
她冷哼一聲,「既然洗過澡了,你還噴什麼香水,神經病啊!」
可惜了,她原本想將他趕去洗澡,她再悄悄扒開門縫偷看,她不相信他洗澡的時候也關著燈。
別誤會,她可不是偷窺狂,她只是想偷看一下,他腿上有沒有傷痕。
沒錯,她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或許,她一直認錯人了,這個戴面具的男人,並不是穆峰雲,而是穆紹風。
因為,她只是從穆紹風身上聞到過那種淡淡的古龍水的香味。
如果,他真的是穆紹風……
莫可手指狠狠掐入掌心,複雜的情緒在胸腔里翻騰,有憤怒,有仇恨,還有傷心,他總是在她出現危險的時候拯救她,她也一直相信他是好人,可是,他在一點點打破她對他的美好幻想,他也是穆家人,他也冷酷無情。
如果這個惡魔真的是穆紹風,她一定不會放過他!
她的身體綳得很緊,周身散發出不同尋常的氣息,男人將她摟在懷中,自然察覺到她的異常,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將她抱得更緊。
晨曦微露。
莫可已經醒了,這是第一次,她比身旁的男人先清醒過來。
她側頭看身旁的男人,他雙眼微眯,唇角舒展,銀色的面具在昏暗的房間里很是顯眼。
她心跳如雷,緩緩伸出手,手指觸碰到冰涼的面具,揭開它,只要揭開它,她就不用再絞盡腦汁地猜測他的身份,就知道這個日夜折磨她的惡魔是誰了!
她抓住面具邊緣,猛地用力,眼睛越睜越大,眼看面具被她掀起一條小縫隙,突然,啪的一聲輕響,一隻大手壓載了她的手指上,將面具穩穩地壓了回去。
男人深邃冷厲的眼睛緊緊盯著她。
她被人當場捉住,心臟撲通撲通跳,漂亮的瞳仁裡面藏著一抹緊張。
「呵呵,呵呵,早上好!」
男人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你剛才想做什麼?」
「沒有啊,什麼也沒有!」
他按了按她的手指,冷冷道,「這是什麼,被我抓在手裡的,難道是豬蹄么?」
「那個……我只是覺得天快亮了,所以想叫醒你來著。」她真誠地點了點頭,「事情就是這樣。」
男人不留情面地揭穿她,「你在撒謊,你想揭開我的面具。」
「不是!」
「就是。」
「好吧,是就是!」莫可一臉憤怒地盯著他,「從一開始,你就藏頭藏尾的,不敢露出真面目,既然有本事做壞事,那就不要怕丟臉啊,露出你的真面目讓我看啊!」
她以為男人會發飆,沒料到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他已經放開她的手指,翻身坐起來,背對著她整理衣物,語氣淡淡,「時間還早,你再睡一覺。」
莫可躺在床/上,聽著男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她突然叫了一聲,「穆紹風!」
沒有回應。
只聽到窗戶打開的聲音。
他消失了。
天色灰濛濛,還未大亮。整個穆家莊園都還沉浸在美夢當中,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身姿敏捷地跳入花園,快速消失在靜園外。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的別墅,隨手將面具扔到床/上,面無表情地走進浴室,打開花灑。
被水霧迷濛的鏡子里,模模糊糊地倒映出他精壯完美的身軀,水花沖刷著他光裸的後背,水珠順著他的腰際線緩緩下滑,淌過修長的汏腿,來到小腿處,他的右邊小腿,明顯可以看到一道猙獰的傷痕,那是當初在日本遇到地震的時候留下的傷疤。
涼水沖刷著他的身體,也衝去了他身上古龍水的香味,他微微闔著眼睫,胸腔里的心臟跳動得很厲害。
他昨晚去靜園之前,鬼使神差地噴了一點常用的香水,或許,他是想引/誘她猜出他的身份,可是,當她真的要揭開他的面具的時候,他又害怕了。
矛盾。
那種矛盾令人煎熬,他的腦子裡面,好像有兩個小人在爭吵,一個讓他放下包袱,重新開始,一個讓他堅持下去,不要放棄。兩個小人,吵得他腦袋都快炸掉了。
十分鐘后,他裹著浴袍站在鏡子面前,骨節分明的手指摸去鏡面上的水霧,露出一張俊美無儔的臉龐,他盯著鏡中的自己,忽地彎起唇角,眉宇間儘是溫潤如玉的氣質。
「我會為你報仇。那些傷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他用手指在鏡面上描摹著鏡中人的面部輪廓,臉上明明浮現著溫如春風的笑容,但說話的嗓音卻冰涼入骨。
穆紹風親自開車送戚如雪去機場,到了機場之後,被童墨一番打趣,說他們倆夫妻恩愛,羨煞旁人,穆紹風莞爾一笑,淡淡道,「既然這麼羨慕,你也趕緊找一個女朋友,免得總被媒體懷疑你性取向有問題。」
童墨傲嬌地扶了扶鼻樑上的墨鏡,「哼,現在的女人都是庸脂俗粉,怎麼配得上我?」
「喂喂,童大導演,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戚如雪瞪了童墨一眼。
「戚大千金,你當然是除外的,不要那麼自覺地將自己也划入庸脂俗粉的行列。」
戚如雪漂亮的眼眸危險地眯了眯,「你的意思是我對號入座?」
「吶,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以沒有說。」
穆紹風似笑非笑,「好了,你們兩個,怎麼還跟孩子似的鬥嘴,我已經開始擔心,你們在國外能不能好好相處了。」
《血腥瑪麗》是一部以中世紀歐洲為背景的電影,為了將畫面拍攝更完美,童墨將帶領整個拍攝團隊到歐洲拍攝,戚如雪和童墨私下裡是朋友,工作上也合作了不少影片,穆紹風之所以這麼說,也不過是開玩笑,調侃他們幾句。
童墨聳了聳肩,沖戚如雪說道,「好吧,不鬧了,再鬧下去,你未來老公該擔心了,給你們一分鐘時間道別,我先登機了。」
貴賓休息室只剩下他們兩人,戚如雪依依不捨地在穆紹風臉上親了親,嘟著嘴撒嬌,「親愛的,我會每天給你打電話,你不許嫌我煩。」
穆紹風好脾氣地笑,「嗯,求之不得。」
她也笑了,「還有啊,要記得想我,不要讓別的女人靠近你。」
他點頭,「好,還有什麼?」
她苦惱地皺眉,「暫時就這些了,還是好想將你打包帶走。」好不容易收拾掉莫可,在她離開的一個多月,千萬不要發生什麼變故啊。
他笑,「那麼,現在輪到我說了。」
她仰起臉看他,「你說,我都聽著。」
「一,注意安全,不要到處亂跑。」
「啊,人家又不是小孩子……」
「二,記得給我打電話,我會想你。」
她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他一下,「好。」
「三,不要被別的男人勾走了。」
她笑得甜蜜,「記住了,原來我未來老公也會吃醋啊。」
「知道就好。」穆紹風颳了刮她的鼻子,溫柔微笑,「時間差不多,該登機了。」
戚如雪依依不捨地朝著登機口走去,邁出玻璃門的時候,她轉身看了一眼,穆紹風仍舊矗立在原處,高大挺拔的身軀分外引人注目,她揚眉一笑,朝他揮了揮手。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登機口,穆紹風才轉過身,深邃的眼眸裡面,那抹溫情早已消散,只剩下漫天冰涼。
驅車去公司的路上,他接到鬼剎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