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我們是真愛
趙老爺子接下來的話，證實了莫可的猜測，他說，「再後來，你媽媽突然跟我說，她要改嫁，嫁給莫偉業！當時你父親屍骨未寒，她卻執意要嫁給莫偉業這個小叔子，我怎麼可能同意！」
趙老爺子蒼老的雙眼望著莫可，神情複雜地說，「當初，你媽媽和莫偉業也跪在雨里，請求我成全他們，莫偉業說，他是真心愛你媽媽，想要一輩子照顧你媽媽跟你。對於莫偉業的人品，我一無所知，但是，僅憑他在自己兄長去世半年後就愛上自己的嫂子這一點，我就不喜歡他，我覺得他這個人並不可靠，不值得託付終身。可是，不管我怎麼勸解你媽媽，你媽媽始終一意孤行，堅持要嫁給他……」
「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你媽媽跟我大吵了一架，我當時一時氣憤，就說，如果你執意嫁給莫偉業，以後就不再是我的女兒……」
回憶起往事，趙老爺子老淚縱橫，他清楚地記得，當時，他吼出那句話之後，他的女兒燕蓉愣住了，然後哭得很傷心，一邊哭一邊說，「爸，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沒有辦法……我只能嫁給他啊……」
當時，趙老爺子怒火正盛，他以為女兒想要表達的意思是「她很愛莫偉業，只想嫁給他」，他並不知道，當時女兒是被逼無奈，不得不嫁給莫偉業。
趙老爺子別開臉，流著淚搖頭，聲音哽咽地說，「……你媽媽最終還是離開了，你外婆氣得心臟病發，沒過多久，就去世了……從那之後，我跟你媽媽之間就產生了心結，我索性不再管她這個女兒，就當沒有生養過她……」
莫可還是第一次看到老人哭得這麼傷心，在她的印象里，外公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流血流汗不流淚。
她心裡一陣陣酸疼，用紙巾替他擦拭臉上的淚水，說道，「外公，過去的事情，您就不要再想了，您現在應該好好保重身體才是。」
「怎麼能不想啊……」趙老爺子嘆了口氣，眼神痛苦，語氣沉重地說，「如果不是看了那份報紙，知道莫偉業殺死了廣宇，我可能永遠不會知道，原來燕蓉是被迫嫁給莫偉業的……」
「我這個做父親的，真是太不稱職了，二十多年前，當燕蓉跪在我面前，祈求我成全她和莫偉業的時候，我就應該察覺到不對勁，燕蓉那麼愛你父親，在你父親失蹤之後，她天天以淚洗面，日漸消瘦，她怎麼可能在半年內移情別戀呢？是我太傻了，我竟然沒有懷疑過莫偉業，是我一手逼死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啊！」
趙老爺子悲痛欲絕地拍打著自己的腿，他的情緒激動，莫可擔心他高血壓發作，連忙撫著他的後背，勸說道，「外公，您不要責備自己了，一切都是莫偉業的錯，是他喪心病狂，做了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情，外公，現在我爸跟我媽已經團聚了，他們會在天國安息的，他們都是很善良的人，他們都很愛我們這些親人，一定不會希望看到我們為他們自責，為他們難過……」
趙老爺子搖著頭，老淚縱橫，已經悲痛得說不出話。
莫可柔聲勸慰許久，他老人家的情緒才稍稍平復一些，他抹去臉上的淚水，微紅的雙眼望著莫可，沉沉地嘆息，「阿可啊，我反對你和穆紹風在一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媽媽的悲劇。」
「我以為她是因為愛莫偉業，才要改嫁給他，我也以為，莫偉業是因為愛她，才冒著流言蜚語娶她，就跟現在，你和穆紹風一樣。他們原本是叔嫂關係，你們也是叔嫂關係。他們結婚之後，被人非議，被人嘲笑，我擔心你們也會如此啊。他們婚後不過幾年，你媽媽就自殺了，不到一個月，莫偉業就把養在外面的情/婦和私生女帶了回去。」
「……違背倫理的結合，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就算當時頂住外面的壓力，但是兩個人相處久了，經過現實的打磨，那些為愛而犧牲的心境也會改變，漸漸的，兩人之間就會生出怨憤，原本相愛的兩個人，就會變成一對怨偶……」
「如果兩人學著體諒，或許還能在一起，就怕一方忍受不了現狀，開始在外面胡來……我活到這麼大年紀，對於這樣的事情見得太多了……」
「外公」莫可抱住趙老爺子的胳膊，溫聲說道，「您其實多慮了，發生在媽媽身上的悲劇，永遠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媽媽是被迫嫁給莫偉業，她並不愛他，而莫偉業是為了寶藏娶我媽媽，他也不愛她，自然不會好好對待她。但是，我跟紹風不一樣，我們是相愛的，我們的感情不會因為外界的壓力，不會因為現實的打磨而變質。」
趙老爺子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阿可，你們是相愛，但是，你們也存在很多問題，你能夠保證他會一直愛你，呵護你一輩子嗎？」
莫可想了想，認真地說道，「外公，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想先跟你說一件事情。你看了報紙，也肯定知道，莫家的別墅裡面有一間密室，我爸爸的骸骨也是從那間密室裡面找到的。」
趙老爺子點了點頭，「是，我看到了，想來，當年警方找到的那具屍體，極有可能是莫偉業安排的，他還逼迫你媽媽撒謊，說那具屍體就是你爸爸。」
「是啊。」莫可停頓了一下，說道，「其實，那間密室，原本是我爸爸的書房。莫偉業殺害我爸爸之後，他將書房改造成了密室。幾天前，我回C市，打算將媽媽留下的遺物帶回來，不料，被莫偉業設計騙進了密室。」
趙老爺子猛然一驚，連忙說道，「他有沒有傷害你，你現在有沒有事？」
莫可笑了笑，說道，「外公，您別擔心，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沒有受到傷害。當時是這樣的，我被困在密室之後，他們不給我吃，不給我喝，想逼我說出爸爸留給我的寶藏……在我被困的那十多個小時裡面，我想了很多很多……我發現，我真的很愛穆紹風，如果錯過他，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愛上一個人了……」
「外公，你知道嗎，在我被困在密室裡面的時候，我從來沒有絕望過，因為，我知道穆紹風會找到我，他一定會來救我。果然，在我被莫佳妮折磨的時候，穆紹風出現了。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外表看起來很冷酷，但是對待在乎的人，他一定會竭盡全力地保護她……」
談起穆紹風，莫可眼中煥發出別樣的光彩，她臉上帶著笑容，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甜蜜，緩緩說道，「從醫學角度來講，人之所以為會產生戀愛的感覺，都是由腦內分泌物控制的，這種神經傳導物質叫多巴胺。當遇到心儀的異性時，腦內多巴胺大量分泌，就讓人產生『愛』的感覺。但是，多巴胺分泌是有限的，這個過程通常會持續一年半到三年。隨著多巴胺的消失，寄情也因此變得平靜。」
「所以，外公」她話鋒一轉，微笑著說道，「我沒有辦法保證，我們會相愛一輩子，但是，我可以保證的是，我跟紹風的愛情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成穩固的親情，我們會互相扶持，互相愛護。我早已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他重情義，重責任，他可靠，專一，他絕對不會因為外界的原因改變對我的感情，更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
女人天生缺乏安全感，特別是莫可這種受過感情傷害的女人，她遲疑過，害怕過，不敢向前邁出一步，是穆紹風一步步地向她靠近，一點點打開她的心門，他的所作所為，讓她從起初的半信半疑到現在的全身心信任他。
她可以自豪而驕傲地告訴那些懷疑他們感情的人，她相信穆紹風，她相信他們可以攜手到白頭。
趙老爺子看著自己外孫女光彩照人的臉，能夠讓她的臉龐煥發出這種光彩的男人，是真的能給她幸福吧？沉默半晌，趙老爺子喃喃道，「就算你們確定要跟對方共度一生，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現在跟錦騏還有婚約在身……還有穆家，希晨……你們兩人之間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處理啊……」
莫可微微一笑，說道，「外公，有一句話叫做，船到橋頭自然直，只要我們兩個人心意相通，不管有多少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其實，我已經跟沈三哥商量好，一年之後，我們就會解除婚約，外公，這件事沈伯父沈伯母都不知情，您千萬要替我保守秘密。」
趙老爺子震驚地睜大眼，手指猛地一顫，「什麼，你已經跟錦騏說了，還要跟他解除婚約？」
解除婚約的事情，莫可只告訴了舅媽鍾雅蘭，原本她想瞞著舅舅和外公，以免影響到沈錦騏，但是，外公將他們兩人的婚約看得很重，如果不解釋清楚，他絕對不會接受她跟穆紹風的事情，所以，她就原原本本地將她和沈錦騏協議訂婚的事情說了出來。
「外公，當初我被受制於戚如雪，不得不找沈三哥幫忙，而他，剛好也需要一個未婚妻，我們就達成一致，決定協議訂婚。我原本以為，我這輩子不會愛上別人，跟誰結婚都是一樣的，可是我沒有想到，後來發生這麼多事，讓我意識到自己對穆紹風產生了感情……沈三哥人很好，他看出我的難處，主動提出一年之後解除婚約……」
莫可臉上露出歉疚的表情，說道，「外公，我知道，我們協議訂婚，欺騙雙方長輩，是我們不對，我們讓你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