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你瘋了
「我穆希晨說話算話,既然已經放她離開,就不會再找她的麻煩。」他狹長的鳳眼危險地眯了眯,再次重複,「把刀放下!」
「不,我還有一個條件。」她靜靜地看著他,緩緩開口,「在我的屍體和我的自由之間,你只能選一樣,你如果執意要把我留下,那我就只能給你屍體了。」
他唇邊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冷冷道,「你以為你拿自己的性命威脅我,就能達到目的了么?」
「我沒有這樣想過。」她聲音很輕柔,帶著就視死如歸的平和,緩緩說,「我只是在想,如果沒有了自由,像一具行屍走肉一樣被囚禁在你身邊,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他臉色越來越冷,籠罩著一層寒霜,眼底涌動著驚怒之色,一字一頓地說,「你寧願死,也不肯留在我身邊?」
她輕輕地笑了,「沒錯,我寧願死,也不要留在你身邊。你要找的是真正的珠珠,我不是啊。」
「你就是珠珠!」穆希晨突然往前走了一步,「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為什麼會變成秦唐?又是誰把你變成秦唐的嗎?」
秦唐心下一驚,右手微抖,鋒利的刀刃在脖子上又割破一條細細的口子。就在這時,穆希晨飛快地出手,搶奪她手中的水果刀,他伸出兩根手指緊緊夾住鋒利的那端,用力往外推,她的力氣哪裡比得上他的,眼看刀刃距離脖子越來越遠,再這樣下去,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威脅到他了!
她心裡焦急不已,咬著牙跟他抗衡,抬頭一看,正對上他殘忍冷酷的臉,她心裡突然湧起一股怨憤,是他,罪魁禍首就是他,是他將她害得這麼慘,是他逼得她跟啟昀哥有緣無分,心裡的怨憤吞噬了她的理智,她突然將水果刀刀尖對準了他,朝著他的胸膛刺去。
她憤怒地咆哮,「穆希晨,你這個惡魔,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
他沒有料到她突然改變方向,手指即刻被鋒利的刀刃割破,他一把握住匕首,手掌頓時鮮血淋漓,目光晦暗如海,「想讓我放手,除非我死!」
「好啊,那你就去死吧!」
她眼底爆發出風狂的光芒,咬著牙,雙手握住匕首,拚命將匕首往他的胸前刺去,她以為他會極力抵抗,卻不料他突然開口說,「如果你想讓我死,那我就如你的願。」
說完,他手指的力道漸漸放鬆,她腦袋似被什麼東西擊中,猛地恢復理智,想要將匕首收回來,已經來不及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親手將水果刀插進了他的胸膛,鮮血頓時順著刀尖流了下來。
她驚駭地睜大眼,看著他血流如注的胸膛,手指猛地一哆嗦,水果刀「咣當」一聲掉落在地。
穆希晨看都沒看自己布滿鮮血的胸膛,忽然彎腰撿起那把染著血跡的水果刀,塞到她手裡,「一刀還不足以致死,再刺一刀,沖著心臟來。」
「你瘋了,瘋了!」秦唐驚恐地看著被他強塞在自己手中的水果刀,嚇得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慌忙將刀扔到地上,轉身就要逃跑,卻被重樓擋住了去路。
她憤怒又恐懼,轉身沖穆希晨嘶吼,「穆希晨,你都這樣了,你還不肯放我走嗎?」
「既然你不肯要我的命,那就乖乖地留在我身邊。」
傷口湧出的鮮血已經將他身上的白襯衫染紅,他恍若未見,一步一步向她靠近,英俊的臉上毫無血色,一雙漆黑的眼睛深不見底,他就像從地獄爬上來的厲鬼,驚悚,駭然,她害怕地往後退縮,不敢看他胸前那觸目驚心的紅色,戰戰兢兢地說,「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珠珠……」他已經走到她的身前,伸出鮮血淋漓的手掌向她的臉頰撫去。
「啊——」她嚇得驚恐地尖叫,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不停地說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穆希晨看著就像躲避洪水猛獸一樣躲避自己的秦唐,眼底浮現些許受傷的神色,「你就這麼恨我?」恨得不肯讓他靠近一點。
「走開,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只要他靠近,她就不停地退縮,就像受到驚嚇的小兔子,渾身瑟瑟發抖,根本不敢看他。
他不知道,她此時已經將他當成心狠手辣的變態殺人狂,她想起上次霍啟昀帶她逃跑時,那個追逐他們的男人說的話,他說,就算她死了,穆希晨也不會放過她,穆希晨會要將她做成人偶,用釘子釘在牆壁上……想想地下室牆壁上的鋼棍鐵鏈,那攤血跡,那根指骨,可不就是將人釘在牆壁上的血腥現場么?
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驚,她不怕死,可是她不想在死後還不得安生,被他那般折磨,她瑟縮發抖,滿眼驚恐,讓穆希晨根本沒辦法靠近。
重樓提醒穆希晨道,「大少爺,小姐受驚過度,暫時還是不要再刺激她了,你先處理一下傷口吧。」
穆希晨深深地望了一眼驚恐不安的秦唐,目光黯了黯,吩咐道,「木藍,把她送回房間,給她處理一下脖子上的傷口。重樓,通知阿琰過來。」
「是。」
傅之琰駕著跑車,一路狂飆,趕到別墅的時候,客廳已經清理乾淨,穆希晨胸前的傷口也草草處理過。
傅之琰將他包好的紗布拆掉,檢查過後,擰著眉頭說道,「傷口很深,差點傷到骨頭,大哥,誰那麼大膽子,竟然敢傷你?」
穆希晨英俊的臉上沒有表情,冷淡地說道,「我自己弄傷的。」
「……」傅之琰一邊替他處理傷口,一邊沒好氣地說道,「我還不知道你竟有種自殘的嗜好,我跟你說,下次別沖著自己的胸膛了,直接在脖子上抹一刀,方便,快捷,省事兒。」
穆希晨不語。
「我看這傷口,角度不太對,不像是你自己刺出來的……」他嘀嘀咕咕一陣,腦子突然靈光一閃,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大哥,你這傷口,該不會是珠珠姐刺的吧?」
穆希晨冷淡地抬了抬眼皮,「讓你處理傷口,你廢話怎麼這麼多?」
「我果然猜對了。」
傅之琰眉頭擰得更緊,不再多說,動作熟練地替他縫合,上藥,包紮,弄完之後,又把他受傷的傷重新包紮了一下。他猶豫再三,忍不住開口道,「大哥,你這樣逼迫珠珠姐,會讓她越來越恨你的,你看,她今天已經拿刀刺你了,誰知道她以後還會不會做出更可怕的事。」
「別說了。」穆希晨語氣淡淡地打斷他的話,「去她的房間,替她檢查一下吧。」
傅之琰從書房出來,並沒有急著去秦唐的房間,而是把木藍叫了過來,說道,「木藍姐,珠珠姐刺傷大哥的時候,你肯定就在現場對吧,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珠珠姐會突然傷害大哥?」
木藍遲疑了一下,說,「這件事,我不方便告訴你。」
「我知道你也是為了大哥和珠珠姐著想,你也希望他們早日和好對不對?你要是告訴我實情,我也好想辦法勸說珠珠姐呀。」
木藍想了想,說道,「那好吧,我就把當時的情況告訴你吧。」
聽完木藍的敘述,傅之琰愣住了,他沒想到秦唐被穆希晨逼到了試圖自殺的地步,他眉頭深鎖,思考了片刻,打算先進去看看秦唐的情況。
房間里,穿著長裙的女人面朝床里,側卧在床/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她是否睡著了。傅之琰輕輕敲了敲門,見她沒有任何反應,便放輕腳步,朝著床前走去。
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她,發現她並沒有睡覺,睜著雙眼,木然地望著前方的牆壁,她的脖子上,戴著一個類似項圈的皮套,再往下一點,貼著一塊創可貼,那是她割傷自己的地方。
他輕輕咳嗽一聲,叫她,「珠珠姐?」
她沒有回應。
他猶豫了一下,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按了按,柔聲道,「珠珠姐,是我,阿琰,你還好吧?」
秦唐渙散的目光漸漸有了焦距,沉默片刻,緩緩道,「是穆希晨讓你來當說客的嗎?」
傅之琰輕聲說道,「不是啊,我就是很擔心你,所以來看看你。你要是哪裡不舒服,就跟我說,我幫你看看。」
她牽了牽唇角,淡淡道,「天天被關在這裡,我哪裡都不舒服。」
他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想要勸解她的話,突然一下子說不出口了,他尷尬地站了一會兒,乾巴巴地說道,「珠珠姐,你剛才刺大哥的那一刀,還挺深的……」
她漠不關心地「哦」了一聲。
「大哥只是太愛你了,才做出這麼多……咳……這麼多稍微有點過分的事情,你要是恢復記憶,就會知道他都是為你好,珠珠姐,你不要恨他,其實大哥也挺可憐的……」
稍微有點過分的事?他都是為了她好?秦唐唇邊勾起一抹淺淺的嘲諷,毫不客氣地說道,「如果我是真的珠珠,或許我還會被他的深情所打動,可是,抱歉,我並不是珠珠,他沒有任何理由剝奪我的自由,更沒有資格將我變成另外一個人。傅少爺,你如果是來替他說好話的,那就請你出去吧,我不想聽。」
傅之琰年輕氣盛,好聲好氣地跟她說話,卻換來一張冷臉,心裡也不舒服,忍不住說道,「你為什麼就這麼肯定自己不是珠珠?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有人特意將你打造成『秦唐』了嗎?」
秦唐心頭一震,猛地轉過身,目光銳利地盯著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