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章 上官夫人何許人也
黃警官沒思索便好脾氣地說道：「那我再等等吧。」
他早以預料到，這上官家的門自然沒那麼好近，畢竟他是打著私人的名義來的，上官家就算將他拒之門外，也是合情合理的。
蔣悠然跟上官嘉柔母女倆，都不是好對付的主，黃警官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這會兒已經到下午，早就過了午休時間，他自然知道蔣悠然不會是真的在午休。既然她耗著，那他就陪著。
現在已經沒了別的突破點，案子已經陷入膠著狀態，他有的是時間跟蔣悠然耗著。
兩個小時之後，蔣悠然總算是讓他進門了。
黃警官進去的時候，蔣悠然在大廳里喝茶，家裡貌似只有她一人，黃警官用餘光四處打量，跟他幾年前來的時候無異，屋內的裝飾並沒多少變化，而蔣悠然也沒什麼變化。
豪門大家的貴婦人，向來是注重個人保養的。黃警官此時很不合時宜的在腦海里想起這麼一句話來。
「蔣小姐，打擾了。」他邊說著，邊很是隨意的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
蔣悠然面上帶著得體的笑容，「不好意思啊黃警官，剛才在午休，傭人也沒說清楚是你來了，讓你等了那麼久，真是不好意思啊。」
這皮笑肉不笑的功夫，做得跟當年一樣到位，黃警官不禁在心裡想到。
「還有，我記得，幾年前我就提醒過你，你應該稱呼我為上官夫人，蔣小姐這個稱呼我已經多年沒聽過了。」
她神色無異，但語氣顯然肅然了許多。
「哈哈，對，上官夫人，真是抱歉，我這老人家記性不太好，您別介意。」
蔣悠然給他倒了杯茶，說道，「黃警官今天親自過來，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吧。」
黃警官面上笑著，心裡也是腹議道，明知道有重要的事，卻還是故意拖延時間，蔣悠然仗著上官家的名號，是諒他不敢胡來啊。
但他也確實不敢胡來，「不錯，確實有件事需要上官夫人的幫忙。」
蔣悠然兀自品著茶，那姿態很是優雅，品了兩口茶之後，才慢慢說道，「黃警官請說，不過你也知道，我自嫁到上官家，便很少跟外頭的人打交道，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到黃警官。」
黃警官看著她一片悠閑作風，當真將大戶人家的貴婦人架勢端得很足，「哈哈，上官夫人客氣了，這件事上官夫人自然是幫得上的，我想問的，還是多年前羅家的那起綁架案。」
蔣悠然秀眉微挑，「黃警官幾年前不是來問過嗎？怎麼今天又來問？」
「哦，對，最近有了新的證據，所以想再了解一下情況。」黃警官自然而然說道。
蔣悠然忽的抬眼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探詢目光，「新的證據？」
「不錯，新的證據。」黃警官將她的話重複了一遍，眼睛仔細的觀察著她的反應，但她神色間不見一點慌亂，還兀自理了下衣角，才說道：「那事過去那麼多年了，我已經記不清了，而且，我知道的全部都在幾年前告訴你了。」
「時間確實過去得有些久，還請上官夫人仔細想想，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這對辦案很重要，還麻煩上官夫人多多配合。」
蔣悠然眉心微皺，似是想了一下，而後搖了搖頭，「真的不記得了，當年我在公安局做過筆錄之後，便不願意再記起那些事，畢竟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幾年前黃警官又來找我問過一次，當時我就已經不太記得清了。」
黃警官微微眯眼，疑慮的神色看著她，「上官夫人當真是什麼都想不到了？」
蔣悠然募的抬眼看他，見他一副懷疑神色，蔣悠然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怎麼，黃警官這是懷疑我撒謊么？」
黃警官垂眸靠進大沙發里，看著神色放鬆了不少，「呵呵，那倒沒有，只是覺得，既然當時你人就在舊倉庫附近，那你可能會見到更多。」
蔣悠然嘴角微挑，「實際上，我確實只聽見了有人呼救，別的什麼也沒看見。可能？黃警官，你別告訴我，你們警察就是靠猜測辦案的啊。」
「哈哈哈，上官夫人說笑了。」他說著，站起身來，「既然上官夫人真的不知道其他信息，那我就先走了，如果你想到什麼了，還請立即告訴我。今天不好意思，打擾了。」
他說著，往門口走了兩步，又停下了腳步，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對了，昨天在醫院遇見上官小姐跟葉先生了，聽說他們倆已經訂婚，恭喜上官夫人了。」
蔣悠然臉上卻無半分喜悅的神情，不自覺的反問道，「你見到葉誠慕了？」
「對呀，就是他告訴我，你認識羅傑，而且好像還跟他有很深的淵源，最近都才見過面。所以我這才來再次詢問的，想必上官家這個未來女婿，肯定比我一個外人警察要了解得多一些吧。」
他邊說著，眼神卻是沒離開蔣悠然的臉上，「不過，上官夫人跟羅傑，肯定是有淵源的，羅傑當年的緋聞對象，就是你的表姐小雯吧，你們當年應該會經常見面吧，關係好也不奇怪。」
蔣悠然一直維持的笑意有些不自然，但她掩飾功夫極好，若不是黃警官辦案多年經驗豐富，也不會看破她此刻的底氣不足。
「誠慕肯定是記錯了，你知道，他最近腦袋受過傷，可能很多事都記混了。」
黃警官心中瞭然，難怪她還能如此穩得住，原來她是知道葉誠慕失憶的事情？還是說，她並不知曉，而只是在猜測？
跟上官家的女人過招，果然腦子累，她們不比那些窮凶極惡的罪犯好對付啊。黃警官不禁在心裡想到。
「呵呵，上官夫人說笑了，葉先生雖然出過車禍，但腦子還是很好使的，不然，上官夫人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他不是。」
蔣悠然的表情明顯恍神了，她默默的吸了口氣才說道：「我跟羅傑當年確實認識，不過，自我嫁到上官家之後，與以前的人和事都斷了聯繫，跟羅傑更是稱不上有多好的關係，自然也沒有再聯絡。」
她的神色很快恢復如常，「至於你說的最近見過，確實是沒有的，誠慕確實是看錯了。」
她語氣很是堅定，黃警官仔細觀察著她的神情，若不是剛才的一晃神收入他眼底，他這會兒倒真的要懷疑，是自己想多了。
只不過，她這會兒像是打定了要一口否認到底的決心了，饒是他現在再如何問，卻也是問不出什麼來的了。
黃警官想著，要想蔣悠然鬆開，只怕只有等到跟葉誠慕對峙。可是蔣悠然之所以這麼篤定，或許也是因為，知道葉誠慕斷然不會來跟她對峙。
別說葉誠慕確實記不清了，若是他還記得，可憑著兩人現如今的關係，他該也不會來跟自己的准岳母對峙啊，畢竟他們才是一家人哇。
現在從蔣悠然的嘴裡必然是不能知道更多線索了，黃警官從上官家出來的時候，心裡很是不甘，但他心裡已然斷定，這個蔣悠然必然不如她自己說的那樣，當真只是聽見了呼救聲，什麼也不知道了。
當初受沈淅銘的囑託，私下調查這個案子的時候，他去跟當初這個案子的辦案人員了解了情況，線索實在太少，唯一用得上的，便是蔣悠然這條線。
因而當下他就來找過蔣悠然，當時得到的也就是這一條線索，跟她當年的筆錄沒有任何差異。
可明明是慢慢的漏洞，偏偏就是找不到突破口。
一個年輕女人，竟然會單獨出現在那個廢棄的舊倉庫附近，這本身就很不合理了。按照她的說法，說是跟姐妹約好過去探險，但姐妹臨時有事沒來。
這個理由也很牽強，因為她說的姐妹，就是小雯，而小雯的說法是，她根本沒看到蔣悠然留的字條。
一切看似合理，卻又處處充滿漏洞。
當時若不是附近一個老舊的汽車上的黑匣子拍到了蔣悠然，警察找上門了解情況的話，她怕是什麼都不會主動說的。光就這一點而言，就很是可疑。
可當年辦案的警察，見她只是一個小姑娘，她說的話句句都信了，都沒再去反覆核實，就放過了她這一條線索。
直到黃警官接手這個案子之後，見過蔣悠然之後，才覺出她跟表面上的那個形象應當是有很大差別的。
黃警官根本不相信，她真就是朵白蓮花。不，應當說，就算她是白蓮花，也是朵浸過毒的白蓮花。
黃警官辦案多年，對那些心思陰沉老奸巨猾的人身上的氣息很是敏銳，而蔣悠然身上，就有這種氣息，黃警官一靠近她，就能清晰的感覺到，每次都讓他警醒不已。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討不著任何便宜，因為她的心思實在太沉，而且還有上官家這個天然的庇護所，誰也無法越過上官家的身份背景來真的調查她，上官夫人這一身份，也就成了她的保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