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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還俗】

  念戈被帶往某個花海處,他輕輕的將她放在花叢中。幹裂的唇猛地貼了過來允吸著她,她的鼻子,她的嘴,她的脖子。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了孤師父,他不說話,隻是這樣吻著她。他也是喜歡的嗎?所以才對她這樣做。一定是這樣的。念戈心中閃過一陣欣喜。


  一層層的逾越,似要超出某個界線。念戈慌亂的想要將他推開,卻發現是徒勞。可她又無法拒絕這突來的幸福。


  “了孤師父。”她在他耳邊喊了一聲。


  他依然不說話,猛地放開了她,起身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她不理解他的反應為什麽會這樣。前一刻還是如此溫柔,而現在卻將她丟棄於這山野花海?為什麽親密過後卻隻是一記冷眼,讓她跌入冰川。這種感覺就如同被踩踏完的花瓣,被人隨手丟棄於此。她想要去追他,無奈身體一陣癱軟,像是被吸走了精氣一般。


  念戈獨自將衣衫拉緊,心又開始痛了。他為什麽要對她這樣?看著衣服上猩紅的血跡,那撕裂的疼痛似乎還停留在那。


  蘇衍與蘇若傾尋了過來。那一幕讓他們為之一怔。不整的衣衫以及肌膚上的印記像是某種炫耀。他不過是離開了一小會兒,去追尋著邪妖的蹤跡,然而當他發現那不過是調虎離山之計時,又重新返了回來。隻是沒想到是這番情形。


  蘇衍同樣難掩他的自責,她是在他眼皮下被帶走了。他後悔當時沒拉住他。


  念戈看向他們,剛剛還給她冷眼的那個人現在卻在心疼的看著他,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為什麽他還是如此的淡然?為什麽他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樣?

  “念戈,你……”蘇衍不知怎麽開口。這一切足以證明她被那個假的蘇若傾占據了她的身體。


  蘇若傾忙的將衣服蓋住她的身體,卻被念戈一把推開。


  “念戈,不是他……”


  “蘇衍。”蘇衍的話被蘇若傾直接打斷。他知道蘇衍要告訴她,剛才的那個人不是他。可若她知道不是他的話,他仿佛能聽見她碎心的聲音。這一切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他將念戈抱了起來,任憑她怎麽掙紮,他死死不放。


  浴盆裏放好了熱水。蘇若傾掩門走了出去。那盆水洗淨了她身上的塵土,卻怎麽也洗不淨那些印記。


  隻是在那一晚,念戈又爬上了蘇若傾的床。她找尋著她的依靠。


  蘇若傾背著她。“我娶你。”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隻是有些事因他而起,那就也因結束吧。


  這三個字,深深回蕩在念戈的腦海。如同繁華世間的一場幻夢。他說要娶她。


  空桑寺的浮沉大殿,莊嚴的大佛依舊是微眯著雙眼,依舊帶著那和藹的笑意。他似乎在笑看世間,笑看眾生,笑看一切枉法之徒。用它那雙眼睛洗淨這些人類心理的汙濁。蘇若傾跪在它麵前。周圍是那些執法僧。妄言住持永遠是沉著臉。


  “我想毀掉戒身尺。”蘇若傾說道。一切受戒的僧人都會有一把戒身尺,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們清規戒律,時時刻刻提醒著恪守門規。而他現在要褪掉這一身的束縛。


  妄言花了千年才尋得他的蹤跡,尋得這佛陀的影子。如今他卻要毀掉這一佛身,歸回俗家。“你真要這樣做?”


  蘇若傾緩慢的點著頭,他明白自己做了什麽。他不隻是動心這麽簡單,他也是不想因此毀掉一個人。人活一世,七情六欲至關重要。若一出生就被斷了這些情感,日後的修行還完整嗎?即便他愛過素蘿,懂得那份自私的愛。而這一次他隻想將某個人從邊緣帶回來。


  “施以杖刑。”妄言平淡的開口。執法僧領命,嘴裏念著咒語,他們一人一杖,狠狠的落在蘇若傾的身上,震著他的全身,多少條戒律,就有多少杖。他強忍著疼痛不言不語,不出一聲,直到嘴角的血溢了出來,知道他的某個光圈被打散,執法僧才停下手。


  妄言在大殿中央的水池中舀起了瓢水,將它放在蘇若傾的麵前。他靜靜的看著那瓢中的水,一層一層的波浪,從緩慢到急速。無論如何再也停不下來。


  “你的心竟然如此的躁亂。也罷,這一百零八法杖你已受完,從此眾法僧界內再無了孤此人。你且回歸未陽蘇氏門下。”妄言說著,伸手舉向頭頂。那佛光之處落下來的戒尺被握在他的手中。這一切加持在他身上的戒規被他焚燒於掌心。


  既有未斷的緣分,留下也是孽債,還不如由他去了。


  “但是我要提醒你。”妄言再三說道。“我可以不去追殺藍魔,給你時間。但若起劫變藍,定要誅之。”


  “若傾謝過妄言住持。”他說著,艱難的扣了首。


  夜空中閃過一道光影,落入白於山。乾坤殿內,曲崖來回的跺著腳。


  “都是活了幾百年的人。還這麽急躁。”白衣河神撫了撫胡須說道。


  “你說那妄言怎麽就毀了他的戒身尺呢?”曲崖一見河神就說道,不奉茶,不上座。


  “還記得此前我說的嗎?那佛陀要求六道使者引藍魔之魂落入我這迷魍林。怕是真的想續前緣。”


  “這佛陀本是眾法僧之端。難道也有看不穿,看不明的事?”曲崖就不明了。


  河神笑了笑。“無量法書上說,佛乃過來人,人乃未來佛。這蘇若傾雖說是轉世佛陀,畢竟是以人之初本。經世未熟,過早的加持,反而適得其反。那妄言至今未能成佛,怕也是栽在了這些事上。如今他定是看到了其中的緣故,才會毀掉那把戒身尺的。”


  “話說回來,這妄言又為何那麽早的給他加持了?”曲崖繼續問道。


  河神歎了一口氣。“那蘇若傾在此之前還有一段情史。與雪妖神的煉冰女弟子相戀了一段時間。妄言隻算到他有這一劫。此情劫過後就給他加持了。可他沒算到的是,前一世的佛陀給這一世的自己留了一劫。那妄言在意的不是藍魔之魂,而是情牽兩世的命運線。而藍魔之魂恰巧就是那條線的牽引,也恰巧就是佛陀自己留的。”


  聽罷,曲崖也是搖了搖頭。“想那世人愛去極樂之都,恐是怕了這輪回的痛楚。佛陀普法度人入極樂。奈曾想自己要先輪回個幾世。”


  河神認同的點了點頭。世間事幾人能看懂,幾人又能看透。命理造化皆有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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