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杜文溪之死
姜瑤想起來了,杜文溪被賜毒酒,而父皇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留了她全屍,還給杜家。
其實倒也不用見她。
可姜瑤想起來,在她投生到凡間之前,有前輩對她說過,一啄一飲,自有因果,萬事不可躲,或許會有其他收穫。
如今杜文溪命數已盡,去見見她,倒也無妨。
「給我更衣,去大理寺。」
大理寺牢房內,光線昏暗,穿著一身囚服的杜文溪,坐在石床上,眼神空曠。
她得知自己將要被賜一杯毒酒的時候,才知道死期將至。
杜家人徹底放棄了她,估計這個時候,他們也自顧不暇。
從小到大,最疼愛她的太后,也對她不聞不問了。
杜文溪有點後悔,自己當初在邊城的時候,就該先哄騙住七皇子,不管如何,先活下來再說啊!
可她又十分憤恨,如今自己都要死了,七皇子竟然不聞不問。
他對自己的愛慕,果然只是說說而已吧!
最後,杜文溪知道回天乏術,卻想要再見一見姜瑤。
但她卻感覺,對方未必會願意見她。
就在這個時候,外邊傳來腳步聲,被幾個人簇擁著的姜瑤,來到了牢房跟前。
一個站在明亮處,身上穿著緙絲錦袍,頭戴精緻朱釵,一身貴氣。
另外一個被困在牢房之中,形容狼狽,髮絲凌亂。
杜文溪心中忍不住一陣嫉妒,眼睛死死地盯著姜瑤,彷彿要將她給盯出一個窟窿來。
姜瑤對大理少卿,司獄等擺手道:「你們都先下去。」
「可是殿下……」
「沒事,如果有事我喊你們。」
「是。」
眾人退下,姜瑤走到牢房跟前,與杜文溪對視。
「你找我有什麼事?」
杜文溪愣了許久,最後搖了搖頭,「我沒想到你會來,畢竟如今我一敗塗地,你卻依舊高高在上。
莫非,你是來看我笑話,想要看我如今凄慘的境地?
對,一定是這樣的!」
姜瑤坐在獄卒送來的太師椅上,她看著表情漸漸猙獰的杜文溪,歪了歪頭。
「杜文溪,我知道你現在很崩潰,但你先別崩潰。今日不是你說要在臨死前見我一面的么,怎麼我來了,你又說我是來看你笑話的?
你仔細想想,如今你這個境地,走得每一步,不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么?
從小你就跟我爭,你就把我當成敵人,哪怕我一直不理睬你,你卻還是兢兢業業地把我當假想敵。
結果呢?
杜文溪,我很敬佩你為了目的,不斷努力的樣子,但你努力的方式,卻是錯誤的。
還有,你做了失敗的選擇,得了失敗的惡果,就不要再把這一切都怪到別人身上。
要怪,就只怪你自己。」
姜瑤說得極慢,但卻字字誅心。
杜文溪閉上眼,明白她說得都是對的,但心頭依舊都是不甘!
她紅著眼看著姜瑤,「是,是我不擇手段,是我居心叵測,我沒有你命好,一出生什麼都有了,我想要也過上你那樣的生活,我有什麼錯?」
姜瑤搖了搖頭,她總算是明白,什麼叫做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回福喜宮補個覺去,結果姜瑤轉身的剎那,突然聽到杜文溪喃喃說道。
「我最近總做一個夢,夢中我跟現在無異,我也同樣和親去了北燕,但嫁的人不是北燕王,而是顧北煜!」
姜瑤停住腳步,回頭看她。
那是沒有姜瑤干擾過的未來。
可結局……
「那你有夢到,你在夢中的結局么?是不是同如今大同小異?」
杜文溪沉默下來。
的確,她也是被賜了一杯毒酒,最後死在了北燕的冷宮之中。
所以不管如何,結局都是一樣的。
杜文溪回憶起從小到大的種種選擇,最後目光定格在了七皇子那張熱烈的臉龐上。
她喃喃道:「瑤瑤,你說如果我安分地做你的七皇嫂,會不會可以過上普通但卻又幸福的一生?」
「錦衣玉食,又有我七哥的寵愛,杜文溪,那不是普通的幸福,而是許多人都會奢望的幸福。」
看看安王爺他們夫婦倆,一直讓皇室之中,許多人都羨慕著。
到了這個時候,杜文溪還是認為嫁給一個沒有實權的王爺,是普通的人生。
姜瑤總算是見識到,這人骨子裡對權力,到底是有多熱愛了。
可她卻不知道,有的時候這種普通,反而卻是最幸福的。
「嗯,我知道了。」杜文溪伸手,拿起了旁邊的毒酒,舉著酒杯對姜瑤說道:「瑤瑤,再見。如果有來生,我希望再也遇不到你。」
姜瑤嗯了一聲,往外邁的步子,並沒有停歇。
杜文溪看著她的背影,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將毒酒,一飲而盡!
與此同時,在九皇子府上,喝得酩酊大醉的七皇子,他抱著柱子,哭唧唧的模樣,簡直讓九皇子沒眼看。
旁邊的萬默川小心翼翼地說道,「九殿下,七殿下這沒事吧?」
「七哥這是為情所傷啊!」九皇子拿著雞腿,用力地咬了一大口感慨道,「是酒肉不香,還是斗蛐蛐投壺蹴鞠不好玩?七哥也太想不開了啊,動什麼不好,偏偏動感情啊。」
萬默川捏著一隻鴨腿啃,鄭重點頭,「如果非要成親,就得像安王爺安王妃那種,兩個人一起吃喝玩樂,多好!」
「就是!」
至高權勢迷人眼,雖然誰都知道好,但又不是誰都有這個本事?
最後七皇子爛醉如泥,就在九皇子府上住下了。
萬默川一身酒氣地上了馬車,小廝連忙給他端了溫茶醒酒,他靠在軟墊子上,眯著眼。
旁邊的小廝低聲說道:「爺,消息確鑿,皇太女殿下帶人圍了郡主府,說要帶郡馬爺走,可是人卻跑了。」
萬默川剛才有點吃撐,他聽后忍不住打了一個嗝。
「離晝他到底還是不死心啊。」
上次白敬池來大楚京城,私下裡跟萬默川跟離晝一起見了面,三個人吃酒聊天,說了這些年發生的事情。
但是離晝話里話外,總是打探北燕的情況,當時萬默川就知道,他肯定還想要做什麼。
果不其然。
「爺,那我們……」
萬默川靠坐在軟墊子上,輕聲道:「小時候我們仨一起被送到大楚做質子,我年紀最小,又最笨,後來我是想清楚了,萬事就聽白兄的好了。
所以我們,繼續躺平,做一條鹹魚吧。」
鹹魚雖然沒有理想,但他肯定是活得最久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