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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夢央宮淺貴妃

  君墨影回來的時候,照舊在院子里看到了一張紅色的美人榻。


  然而今日,上面那個人卻不是像從前那樣,帶著一絲淺淡的笑意懶洋洋地躺著,而是靠坐在那兒,懷裡抱著那隻火紅的小狐狸,抱得很緊很緊。


  她的神情是帶著些許迷茫與獃滯的,就像一個瀕臨溺水的人,抓著大海中的唯一一根浮木。而那隻火狐,就是她現在的浮木,是她聊以慰藉的溫暖,所以才會這般不願放開手。


  那個姿勢,君墨影甚至懷疑,她會在下一秒直接把小狐狸給勒死。


  蹙了蹙眉,他步履翩躚地走過去,最後站定在她面前,伸出手,想要像往常那樣摸摸她的腦袋。


  恍惚中,夢言的身體似乎微微一僵。


  在男人的手即將觸碰到她時,她突然往後縮了一下,避開了他伸過來的大掌——那雙骨節分明、修長如玉的手掌,那雙不知抱了她多少個夜夜的手掌。


  君墨影愣了愣。


  沉吟片刻,繼而笑道:「怎麼,朕沒回來陪你用午膳,不高興了?」


  說話間,他直接在她身邊的空處坐下,再一次伸手,這回卻沒有再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直接就把人裹在了懷裡,揉了揉她的腦袋。


  夢言放開懷裡的小狐狸,任由它從自己身上跳下去,快步跑開,最後慢慢消失在視線里。


  彎了彎唇,她的笑容有些蒼白:「君墨影,我剛抱過小狐狸,你不嫌我臟嗎?」


  印象里,這個男人總是很嫌棄那隻小狐狸。


  從第一天把小狐狸給她的時候,他就總不肯讓她抱小狐狸,說是毛茸茸、髒兮兮的。


  可是現在,他竟然忽略了她剛抱過小狐狸的事兒,直接把她抱在懷裡。


  就不怕她身上的「毛茸茸髒兮兮」蹭到他身上去嗎?


  真是……


  君墨影總覺得這小東西今日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從他走進院子開始,就這麼覺得了。


  若是平日里正常的發獃,看到他的時候,她必然會收回思緒,高高興興地沖他笑。


  可是今日……


  這幾分虛弱、幾分無力的樣子,眼神中還透著迷惘與倉惶,看起來更讓人心疼了。


  君墨影低低地嘆息一聲,在她額角落下輕柔一吻,道:「不臟,朕不嫌棄。」


  夢言眉尖微微一挑,嘴角的弧度揚得更高,悠遠含水的星眸中卻染上了幾分哀然與寥落。


  「我早晨還去釣魚了,後來用手抓過魚,全都抹在身上了。」她又道。


  君墨影嗓音低低地「恩」一聲,滿是磁性,抱著他的雙手卻完全沒有要鬆開的意思,下顎貼著她的發頂,輕輕地摩挲,溫柔繾綣。


  「不礙事,再臟也不要緊,朕不嫌棄。」


  「可是我怕。」


  夢言抬手抵上他的胸膛,巴巴地望著他:「我怕弄髒了你的衣服,所以你別抱著我了,好不好?」


  這樣的請求,實在讓人難以拒絕。


  「言言,到底怎麼了,恩?」君墨影凝了凝眉心。


  她的異常,已經讓人無法忽視,更沒有辦法裝作看不見。


  夢言愣了愣,臉上閃過一抹詫異,旋即就微微笑道:「沒有啊,我好好的,能怎麼了?」


  君墨影眉心擰得更緊,俊美的側顏線條已是緊緊繃起,他眸色深深地凝視著她,玄黑的墨瞳深處絞著一片擔憂與深究並存的晦色。


  四目相對良久,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一個帶著笑意茫然不解,一個含著探究面沉如水。


  終於,還是夢言先敗下陣來。


  「好了好了,你幹嘛呀?」她抬手環上他的脖子,親昵地用自己的臉去蹭他的,耳鬢廝磨、繾綣至極不過如此。


  「怎麼成天疑心病這麼重呢,我說了沒事,就真的沒事。這不是看你成天嫌棄那隻小狐狸,所以怕你連我一塊兒嫌棄了嗎?」


  她扭動著身子不停地往他懷裡鑽,笑吟吟撅起嘴在他唇角親了一小口。


  君墨影嘆了口氣。


  這個樣子,就好像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他知道不是。


  若不是太了解這小東西,了解她高興和悲傷時的每一個神色細節,或許真的就這麼被她矇混過關了也不一定。


  其實今天的她,跟先前的某一次很像。


  他在華章宮的那兩個晚上,回來之後她差不多也是這個樣子——對著他笑,笑得有些不知所謂。明明眼底深處沒有笑意,明明很抗拒他的懷抱,卻被動地不得不承受那一切,裝作一副十分迎合的模樣,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或許唯一的區別,就是她今日的抗拒沒有這麼明顯。


  那是厭惡他的,他知道。而今日,似乎不是厭惡,也沒有那麼多的抗拒,只是茫然、彷徨,周身都環繞著一股濃濃的失落的氣息,讓人看了就忍不住覺得心疼。


  說起來,這小東西似乎很難得會真的發脾氣。


  除了對著後宮某些挑釁的女人毫不掩飾那份厭惡以外,她對人都很好,哪怕對奴才們也都是一樣,脾氣好,成天笑眯眯的。


  可他知道,她倔得很,脾氣也壞得很。但凡真的惹到了她,那不把你刺兒得渾身難受她是不會罷休的。


  然而此刻,他卻是希望她能朝他發脾氣的,哪怕像上回那樣那麼冷淡地對他也好。


  心裡有什麼不痛快的事兒,只要她說,他就能讓那不痛快的因素徹底消失。


  可惜,他現在完全不知道她怎麼了。


  夢言等了老半天也沒見他有什麼反應,狐疑地瞄了他一眼,但見男人幽潭般的夢眸中滿溢著複雜的深邃,黑得如同一團抹不開的墨跡。


  那一刻,有一絲微酸的感覺在心尖上彌散開來,漸漸地溢滿了整個心肺。


  夢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大喇喇地揚起那張明媚璀璨的笑容。


  她仰起脖子,大喇喇地又往他嘴角重重嘬了一口。


  「既然皇帝陛下這麼不嫌棄我,那我就毫不客氣地蹭上來了!到時候弄髒了你的龍袍,可不能怪我,知道嗎?」


  君墨影垂眸看她,捧著她的後腦亦是深深地吻了她一下。


  「恩,不怪你。就算言言是從泥堆里爬出來的,朕也要一直抱著,不會放手。」


  在院子里坐了沒多久,夢言就有些困了,眼皮直打架。她還笑眯眯地說自己現在除了吃就是睡,都快跟豬一樣了。


  君墨影一臉縱容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作勢就要去抱她。


  夢言也沒拒絕,朝他張開了雙手,吊在他身上一臉樂呵樂呵的樣子。


  進了內殿,君莫停扒了她身上的外衣才把她放到床上。


  「好了,睡吧。睡醒了差不多就能用晚膳了。」


  夢言咯咯咯地笑:「我覺得我很快就能長成一隻又白又胖的大母豬,然後被人給吃了。」


  「恩。」低醇的嗓音在耳邊輕輕回蕩,充滿了邪肆與魅惑,「等肚子里的孩子滿三個月,朕就把你給吃了。」


  「君墨影!」夢言惱羞成怒地吼了一聲。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聲,淡淡龍涎香的熱氣盡情撲灑在她耳根處,「朕忍了很久、也覬覦很久了,得趕緊養肥吃掉才是。」


  「你趕緊出去,我要睡了!」


  君墨影終於不再逗她,在她額角落下一吻,「恩,好好休息。」


  他轉身的瞬間,眉梢眼角的溫柔還未全數斂去,只是眸底已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幽。


  與此同時,夢言臉上的笑意已然褪了乾淨。


  出去之後,君墨影直接就找了冬陽,問她夢言今日都去過哪些地方,發生了哪些事。


  讓她詳詳細細地告訴他。


  冬陽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臉色頓時就不太好看了。


  「回皇上,娘娘起初去御花園的時候,在荷花池畔碰上兩個碎嘴的丫頭。」


  「她們當時就在議論綺妃娘娘懷有龍種的事,說是娘娘成天就愛亂吃醋,所以皇上才會下了禁令不準任何人在宮裡提起綺妃有孕的事,就怕……」


  「就怕娘娘的醋罈子打翻了,酸了整個皇宮!」


  別說是帝王,就連李德通聽得也是膽戰心驚。


  都哪裡來的狗奴才,這不要命了吧!


  冬陽的話卻還沒有說完:「她們還說……還說娘娘霸著皇上不肯放手,現在確實是得寵,可說不定將來的哪一日就會失寵……」


  確實是詳詳細細,所有能扎在人心口上的關鍵之處都被冬陽複述了出來。


  君墨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冬陽說完,連帶著瞥向她的眸光也帶上一絲冷冽的寒氣。


  「哪個宮的奴才?」


  「回皇上,奴婢也不認識。娘娘最開始也問了她們這個問題,不過後來沒等她們回答,娘娘突然又說不想知道了。後來她們走了以後,娘娘與奴婢說,她並不在意這個……」


  冬陽回想起當時主子的那種笑眯眯不在乎的樣子,就覺得害怕。


  當然,看著帝王現在這個樣子,她更害怕。


  李德通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帝王,卻在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帝王臉上的神色時,一道滿溢著森冷的嗓音就咋向了他。


  「李德通,去把那兩個狗奴才找出來,杖斃。」


  冬陽臉色一白:「皇上,娘娘說了不在意,這樣會不會太……」


  「違抗聖旨,朕沒有抄她們滿門已經是客氣的!」


  直到這一刻,冬陽才知道帝王心裡的火氣有多大。


  「還有呢?」


  正怔忪間,帝王犀利的視線再一次朝她掃了過來。


  冬陽想了想,又道:「娘娘後來一時興起要釣魚,卻不想把雲貴妃的金尾鯉釣了上來,剛巧那時候,雲貴妃和她的丫鬟走了過來。看到娘娘手裡抓著那金尾鯉,就和娘娘起了衝突。」


  「雲貴妃倒是不曾說什麼,只不過她身邊那個丫頭月兒實在可惡,一直都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口氣說娘娘目中無人、尊卑不分。後來雲貴妃說是要把那金尾鯉送給娘娘,娘娘沒要,那丫頭又開始了……」


  說到這裡,冬陽的臉上又閃過一絲憤恨,摻著些許的委屈。


  「說什麼雲貴妃是貴妃,而我們娘娘不過是個普通的妃嬪,怎麼能拒絕貴妃娘娘的賞賜,她……她實在是太過分了……」


  君墨影的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陰沉,任是誰都能看出他此刻的不悅,可是他沒有再說什麼。


  「你退下吧。」他沉聲道。


  冬陽行了一揖,就走了。


  那個時候她還在想,或許前一件事情帝王能夠替主子出口惡氣,然而後一件事情,帝王總不可能因為月兒說了幾句話也把人給砍了吧?


  畢竟是雲貴妃那裡的大宮女,最多動一點小小的刑罰。


  否則不就等於打雲貴妃的臉么?

  雖說雲貴妃的父親已故,可她的哥哥,卻是繼承了爵位的雲大將軍……


  然而出乎冬陽意料的是,對於月兒,帝王並沒有任何動作,甚至不曾派人口頭警告幾句。


  可與此同時,帝王卻做了一件震驚了整個皇宮的事。


  一道聖旨,夢央宮淺妃柔嘉淑順,風姿雅悅,端莊淑睿,克令克柔,並育有龍嗣……


  自此,宮裡再無淺妃,多的是夢央宮淺貴妃。


  夢言還在她的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覺,卻不知外頭早已因為這一道聖旨而變了天。


  夢棲宮裡,雲貴妃聽到這則消息的時候,除了最初挑了挑眉以外,臉上還是淡淡的沒有其他表情,似乎這一切的事情根本與她無關。


  月兒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娘娘的脾氣能這麼好,碰上這種堵心的事兒都不生氣!

  雖然宮裡的其他人不明白帝王此舉何意,但她怎麼可能不明白?

  這分明就是赤*裸*裸打她們夢棲宮的臉啊!

  就因為她今日的一番話——就因為她說自家主子是貴妃,而那淺妃不過是個普通妃嬪,所以帝王就要用這樣的實際行動來告訴她們,淺妃並非並非只是一個小小的妃嬪,而是一個寵冠六宮、無人能敵的女子嗎?

  未免欺人太甚!


  「娘娘,皇上他這樣,實在是太過分了!」月兒緊緊握著拳頭,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等大將軍回來以後,娘娘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他,讓他跟皇上好好說說,給您晉位為皇貴妃!」


  說到這裡,她臉上猙獰扭曲的表情里還是帶著不甘,憤憤地跺了跺腳。


  「皇上怎麼能這樣欺負您呢!」


  「別胡說八道。」雲貴妃眸色淡淡地掠了她一眼。


  下一秒,嘴角卻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皇上對夢言,果真是好。」


  相比之下,雲貴妃的反應算是各宮各殿最為平靜的。


  其他宮裡的那些,要不就是氣得心肝膽肺都在疼,要不就是震驚地食難下咽、睡不安寢。


  一個在幾月前還只是個連封號都沒有的小主,竟然在這麼短時間內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換誰能受得了?

  照這樣下去,若是產下皇子,是不是連皇貴妃的位子也指日可待了?

  夢依宮裡,皇後知道了這個消息,整個身子都晃了一下。


  旁人想的是皇貴妃,然而她想的,卻是皇后的位子。


  雖然於她而言,這個位子的意義並沒有常人以為的那樣重要,可若是莫名其妙就被拉下馬、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一代廢后,這樣的日子……


  未免太恐怖。


  皇后想想就覺得心驚。


  究竟是坐以待斃、等著看她在皇上心中究竟是個什麼地位,還是聯繫父親、跟他好好商討一下這件事?

  一時間,皇后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消息傳到夢鳴宮的時候,太后氣得直接摔了那一桌子的飯菜——還是用手直接拂過的。


  憐汐從未見過太后這個樣子,頓時就嚇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哀家看皇上是越來越瘋了!」


  太后說著,便一下下用力地捶著桌子,原本保養得當的臉如今卻是越來越老了,已經有明顯的褶皺顯露出來。


  「這麼長時間哀家都沒有跟他好好談談,他倒是真當哀家死了!」


  憐汐一驚:「姑母,您莫要說這種氣話!」


  「哀家說的不是氣話!」


  太后此刻已經全然沒有了平日里的儀態與威嚴,不過就是一個恨鐵不成鋼的母親,狂躁地發泄著自己對兒子的不滿。


  「自從夢言出事的那一晚以後,你可曾見他來看過哀家半眼?明知哀家厭惡那個夢言,明知哀家懷疑那夢言是西闕派來的細作,他竟然還在那件事發生之後這麼短的時間內立夢言為貴妃,哪裡還有半分把哀家這個母後放在眼裡的意思?」


  「不,姑母,皇上不是這樣的!」


  憐汐也不知道是想安慰太后,還是急著為帝王辯解,情緒很是激動。


  「一定是淺妃迷惑了皇上,皇上才會這樣。但皇上本心裡一定還是念著您的,否則夢鳴宮的吃穿用度就不會跟以前似的半點沒有變,皇上也不會特地調了這麼多人過來照顧姑母。可見皇上心裡一定還是念著姑母的!」


  「你怎的就知道皇上把人調過來不是想監視哀家!」


  此話一出,憐汐頓時就白了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太后眸光一凝,微微別開了視線。


  良久,才深吸一口氣道:「不用多想,哀家不過是說句氣話。放心吧,哀家沒事了。」


  憐汐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繃緊的肩胛卻還沒來得及鬆懈下來。


  太後繼而又喃喃道:「你說,夢言她究竟有沒有看到我們送去的東西?」


  憐汐答:「汐兒覺著,淺妃應該是看到的。因為玲瓏那邊,不可能輕易放棄她和宋凌的未來,所以這件事,她一定是完成了的。」


  「那為何會是這般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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