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去,找個女人進來!
只是落在憐若眼睛里,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她於是不再勸告,想起夢言曾經在這兒住過幾日的事情,便讓白露白霜去找找龍吟宮裡有沒有夢言的衣服。
「娘娘,那您穿件衣服吧。」說著也沒給夢言拒絕的機會,直接把外套披了上去。
夢言也不矯情,搞不好要在這兒站一晚上的時間,要是在等到他之前倒下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好。」有些時候她是打心眼兒里感激憐若的,如果不是憐若,她可能早就沒命了。
雲洛出宮之後沒有回將軍府,而是去了京城最大的青樓。
從來不進這種地方的男人,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冷氣。即便他長著世上最為俊美的容顏,即便他看起來高貴出塵,也沒有哪個女子敢隨隨便便出現在他一尺以內的距離中。
扔下一疊銀票,老鴇就帶著他去了二樓的一間雅間。
門剛剛關上,他的身子就驀地一軟,吐出幾口血來,鮮艷的紅色瀰漫在眼中,刺激得他體內躁動的引子愈發活躍起來。
莫少淵就是在他搖搖欲墜的身子倒下的前一秒進來的。
跑過去一把撈住他的身體,眉宇中帶著一抹明顯的擔憂,「主上,發生什麼事了?」今日不是進宮拜年的日子嗎?
難道皇帝對主上出手了?
不過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猜測,不可能的,若是皇帝動的手,主上一定不會來這個地方,人多眼雜,太容易被發現。
尤其是當他看到雲洛臉上染著不正常的紅,心底微微一寒,右手已經在他的腦子反應過來以前探上了雲洛的脈搏。
幾乎是在指尖的下一秒,他眼中就掠過一絲巨大的震驚。
媚葯,迷惑心智的葯……
主上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心脈紊亂、五識俱損,若是再不解了身上的媚葯,說不定就直接炸了!
雲洛被他扶著走到床邊坐下,冷眼掃過他,非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還頗為嫌棄地問來一句:「怎麼是你?」
他沿途留下暗號明明是為了讓流風過來,沒想到來的會是莫少淵。
「流風要來,被我攔下了。」莫少淵表示他是自告奮勇,而後更掛著淡淡的嘲弄道,「要是我不來,剛才主上就直接倒下了。」
有生之年能看到主上這樣的一面,還真是……榮幸!
他又不是流風那個愚忠的傢伙,沒必要處處都順著主上的意思。
雲洛抬手拭了一下嘴邊的血,頓時那白色的衣袖上就染上了明晃晃的紅,有些刺目的妖冶。
「去,找個女人進來!」
「……?」莫少淵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饒是他喜歡嬉笑怒罵,此刻聽到這麼一句話也不由心驚。
他沒聽錯吧?他沒出現幻覺吧?主上沒被人奪舍吧?
看著男人臉上冷漠的表情,他確定以及肯定自己絕沒有聽錯,臉上的表情頓時更詭異了,凝重中含著一絲嚴肅,「主上,來真的?」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嗎?」
連眼神也沒有甩他一個。
莫少淵暗咒了一聲,「主上身上的媚葯不是很難解。」看了一眼雲洛穴道上依舊沒有拔下來的金針,只怕主上能夠撐到現在,完全是因為強大的意志力,而和這金針沒有半點關係吧?「我身上有葯,金針也帶來了,若是主上不想我幫解,就自己來。」
「你不是女人,怎麼解!」
暴躁得像是要炸了。
莫少淵嘴角抽搐了一下,雖然他知道這男人不是那個意思,不過這句話聽起來還真是莫名的內涵詭異……
抿了一下唇瓣,問道:「主上真的要女人?」
分明就沒有必要。
更何況主上這麼多年從來不碰女人,大年三十大晚上因為這種事兒找個青樓女子來獻出第一次?
除非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比如逃避一些事情,一些人。
他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即便沒有聽到回答也還是轉身走了出去,果真就去找了個女子來。
很青澀,完全沒有半點勾引人的技巧,看著倒更像是個雛兒。
雲洛心裡一陣煩躁,冷冷地一揮手,「出去!」
於是莫少淵好心好意又給他找了個完全不同類型的,媚眼如絲、風華萬千,「這位公子……」她瞥見地上那灘血,心裡微微一嚇,卻很快鎮定過來,心道這樣難伺候的主兒一般給的銀子會比較多吧?更何況這男人看起來冷冰冰的,生得卻是極好!
「您是想要先……」
「滾!」雲洛太陽穴突突直跳,差點沒把她扔出去。
下一個進來的人,雲洛差點讓對方滾了。
只是當他看到來人是莫少淵的時候,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偏偏某個不知死活的還要刺激他,「主上,你不是讓我找女人來?」他摸了摸鼻子,頗為無辜地道,「還是對那樣的都不滿意?要不我再換幾個看看?找一個小七那樣的好不好?」
雲洛臉上表情倏地一變,「閉嘴!」如果說本來是冷漠至極,那麼此刻就是冰寒刺骨帶著劇烈的怒意與濃重的殺氣。
莫少淵嚴肅地問道:「這媚葯和小七有關吧?」
雖然不可能是小七下的,但是事情既然是在皇宮裡發生的,那就肯定能和小七沾上點邊兒。
其他人,也不會讓主上這樣大失方寸。
雲洛冷冷地看了他好久才收回視線,眼睛里掠過一絲徹骨寒芒,把事情稍稍跟他提了一下,最後總結道:「這件事跟皇后脫不了干係!」
然而莫少淵關心的點卻不在這裡。
所以意思里,主上這媚葯已經忍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
換了一般人碰上個女人就會忍不住的吧!
莫少淵覺得自己的認知再一次得到了刷新,難怪這筋脈能亂成這個樣子。當時心愛的女人就在身邊,看得到卻碰不得的滋味……
不管當初都發生過什麼,今日這件事,他還真是挺同情主上的。
「那皇后那邊,主上打算怎麼處理?」莫少淵一邊從身上取下帶來的金針,又拿了點葯出來,一邊問道。
「既然她自己找死,那就讓她死!」
想到某個女人無聲流淚的樣子,還有他今日所受的這些,他就恨不得把皇后挫骨揚灰!
龍吟宮。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憐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帝王不要她伺候,外頭那個也不讓她陪著。
只是時不時打開窗子,都能看到那個瘦弱的身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明明像是在下一秒就會被風颳倒,偏偏始終屹立如雕塑。
龍吟宮的侍衛和宮人們也越來越緊張,就算現在是大年三十,守著龍吟宮也是他們莫大的福分。可是身邊有這麼一尊大佛陪他們站著,這滋味兒可就不怎麼美好了。
這麼冷的天兒啊,皇貴妃這樣站著真的好嗎?
還有裡頭的帝王,就算不出來也不讓人進去,怎麼也不見讓人來捎個話兒呢?
也不知皇貴妃做什麼了,帝王可真捨得!
夢言已經凍得手足冰涼,腦子裡也一僵一僵的難受,可是她不想倒下也不能倒下,她更不能回去。
站在這裡或許有博取同情的成分,可是不得不說,她更想快點把事情解釋清楚。這樣的誤會太大了,她不想他們之間橫亘著這些。
或許還有……她想跟他一起守歲吧。
想到這個就覺得他們之間還真是坎坷重重,去年這個時候也沒能好好一起守個歲,今年還這樣,迎接新一年的前一刻總這麼艱難。
站在龍吟宮外面,儘管看不到他,還是可以跟自己說他在,他就在裡面。
他們其實就在一個地方。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午夜的鐘聲響起,代表著新一年到來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皇宮。
皇宮裡的人,向來都是幾多歡喜幾多愁。
夢依宮裡。
皇后打從舒玉閣回來就一直忐忐忑忑的不安著,也沒敢在這個時候去見小安子。
要是被帝王發現,那她的計劃會功虧一簣不說,就連她自己也會直接完蛋。
可是什麼都不打聽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夢言去了龍吟宮的事情她也知道,她的計劃已經失敗了,不過還不算完敗。
現在帝王不肯見夢言,那就足以說明他的憤怒。
若是換了往日,別說是在這冰天雪地里站著不讓屋,就算是大中午的陽光正好,帝王也會嫌冷不捨得讓夢言往外跑吧?
只希望,帝王這一次能夠真正硬下心腸才好啊!
過年的鐘聲響到第三次的時候,夢言心想,這一次真的比去年還遺憾,起碼去年她還好好地跟他在一起,有他陪在身邊。
可是今年,雖然身處同一處,她卻沒能看到他。
就連一旁的宮人們也感受到了她此刻的沮喪。
嘴角落寞的笑容才剛剛牽扯出來,就聽裡面發出「吱呀」一聲輕響,夢言起初以為是憐若,可主屋的門卻在此時被打開。
濃重的苦澀就這樣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欣喜。
夢言想衝過去,可是腳剛剛一抬,在冬夜裡站了這麼長時間的身體就僵硬得有些受不住,驀地往前一軟,幸而她的手臂及時撐在了門框上。
因為此刻的動作,她低著頭,以至於錯漏了君墨影臉上飛快掠過的驚悸與擔憂。
夢言恢復了一下失去知覺的四肢,就要朝裡面跑過去,宮人們一下子也不知道究竟該不該攔她。
幸而帝王就在此時朝外走了出來,讓他們避免了想這個問題。
憐若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靜,所以看到帝王出來的時候,終於鬆了口氣。
還好,終究還是心軟了。
路過夢言身邊的時候,君墨影的腳步頓了一下,所有人——包括夢言自己都以為,他是要停下跟她說話的。
可是他的動作卻永遠是出人意料的,目光微微一斜,像是不經意地瞟了一眼,就這樣大步流星地從她身邊越了過去,頭也不回。
夢言震住,呆立在了原地。
她不知道,君墨影走過去的時候確實看了她一眼,然而那一眼不是不經意。
影影綽綽的光線下,她蒼白的小臉照得幾近透明,那種無法抑制的心疼的感覺又一下子涌了上來,讓他想要抗拒而已不行。可是視線稍稍一移,就注意到了她同樣白皙的脖子里,一道暗紅的吻痕明顯地立在那裡。
不知道是不是她膚色太白的緣故,那紅色就顯得尤其的觸目驚心,把他的眼睛狠狠刺痛。
何其諷刺。
所以即便在鐘聲第三次響起的時候他出來了,即便本來就是出來見她給她機會解釋的,即便繼續往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在看到那道痕迹的時候,他還是這麼一意孤行地往前走了。
他怕自己對著她,會忍不住動手。
何其可笑。有朝一日,他竟然會對人動手,還會怕對人動手。
「君墨影!」夢言回過神來,轉身的時候,男人已經走到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那樣的距離叫人心驚。
夢言想也不想就跑了過去。
僵硬的四肢已經變得麻木,臉上也是被風吹得生疼,可是不管怎麼樣,他總算是出來了,她總算是見到他了!
可是下一秒,當她想到某種可能性的時候,嚇得臉都白了。
他出來了卻不理她,不是為了她,那麼這麼晚了,他要去哪裡?
心裡徹底亂成了一鍋粥,所幸他是走的而她是用跑的,雖然他的步子大了點,還是被她追了上來。
夢言一把抓住他的手,「君墨影,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們有話好好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這件事我真的可以解釋的……」
冰冷的觸感凍得他掌心一瑟,甚至無暇去想她那些話。
這麼長時間了,半個晚上的時間。
他一直在想一個問題,若是他不出來,她是不是就一直不走,一直站在那裡?
這個問題根本來不及想出個所以然來,因為他怎麼可能忍心把她放在外面就這樣去想這些事呢?
半個晚上的時間,已經是他所能承受的極限!要知道,他在裡面無時無刻不想衝出去!
可是出來之後呢,看到的卻是她身上被別的男人留下的痕迹,就這樣還想跟他解釋?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不是沒有做到最後就代表沒有事的,就算只是親一下,難道她以為他就可以接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