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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你會一直在的,不要騙我

  出門的時候,白露白霜已經在外頭候著了,「皇上,您吩咐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君墨影挽了袖子,面無表情地道:「拿來。」


  白露白霜本想跟著一塊兒送進去,可是見帝王顯然沒有要讓她們跟著的意思,只好把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是。」


  君墨影還沒來得及接過,那三個孩子就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


  「父皇,母后的身體怎麼樣了?」君憶寒打頭陣,暖暖和遙遙則是跟在他身後,在明顯感知到他們父皇此刻脾氣不好的時候,這唯一一個男孩子就被那兩個女孩子一致推了出來。


  當然,大多還是暖暖慫恿的。


  不過君墨影對著他們還是盡量和顏悅色的,拍了拍他的腦袋,「好一些了,不用擔心。」


  「嘶……」君憶寒的胳膊突然被身後的人捏了一下,立刻倒抽一口涼氣,儘管小臉還是盡量綳著平日里嚴肅的樣子,可是明顯是有些扭曲著。


  而且當著父皇的面,他又不敢回頭去瞪他皇姐!


  該死,不會自己問么?!


  他憋著一口氣,問道:「父皇,那我們可以進去看看母后嗎?」


  「不行。」


  他拒絕的太過乾脆果斷,不只是那三個孩子愣了一下,就連白露白霜也愣住了。


  這根本是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嘛!


  暖暖扁了扁小嘴,從君憶寒身後跳出來,「父皇可以進去,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我們也很擔心母后啊!只要不靠近,就不會被傳染什麼病,父皇,我們遠遠地看一眼就好了……」


  「朕不想重複第二遍。」


  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跟暖暖說話,以至於那孩子委屈的甚至忘了繼續說話。


  君墨影接過白露白霜手裡的東西,行至門邊,終於又停頓了一下步子,菲薄的唇輕輕抿了抿,隨後啟唇,低低啞啞地道了句:「你們母后很累,沒力氣開口說話,別去打擾她。」


  他脾氣不好,在她面前忍著,在別人面前卻都忍不了。剛才對著卿玉是如此,現在對著背後這三個他的孩子,他竟然也沒控制住。


  這樣不好,他們有什麼錯呢。


  「你們乖,明日等她好了,會讓你們進去的。」


  君墨影回到房裡,闊步走到床邊,就看到夢言又已經是閉著眼像是睡著了似的,哪怕是他走近,她也沒有絲毫察覺。


  「言言。」他低聲喚了一句,這小東西該不是故意的吧?

  剛才不好直接拒絕他,現在就躺這兒跟他裝昏迷,以為這樣就可以不用吃東西了?

  幸好在他第二次開口的時候,她也睜開了眼睛,「有點累,頭疼,就不想睜開眼睛。」


  「好,我知道,不礙事。」


  他把東西在床邊放下,坐下把她抱到自己懷裡,讓她靠著自己,「喂你喝粥,好嗎?」


  「好。」她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


  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在他的勺子遞到嘴邊之前,問了一句:「君墨影,你說我為什麼會突然發燒呢?」


  男人動作僵了僵,這小東西,問這樣的問題算是明知故問嗎?還是想試探他?

  有些心軟、又有些心疼,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地親了一下,「身體不好,還敢在雨天出來亂跑,現在病了不舒服了,知道怕了沒有?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出去亂跑。」


  夢言張了張嘴,可是喉嚨里的哽塞阻滯的感覺讓她說不出話來。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是因為她的任性,因為她的自以為是,才會害的姨母以這樣慘淡的結局收場。


  全部都是為了她,如果她沒有派卿玉過去,是不是姨母就不會選擇終結自己的生命?


  君墨影一眼就洞穿了她心裡的想法,眉毛狠狠擰了起來,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在她眼裡,他還不知道這件事,他不能……


  有那麼一瞬間,他險些忍不住就開口了。


  「乖,我不是怪你,沒有人想發生這種事的。」他乾脆把勺子放了回去,因為他看到了她儘管閉著眼依舊猝不及防掉下來的淚水,面色壓抑,卻泛著更為濃烈的心疼與不忍。


  伸手貼在她臉上,一邊給她抹淚,一邊緊緊抱著她安慰:「只是生個病而已,哭什麼?」他的聲音彷彿比平時哄她的時候更加低啞,含著幾分壓抑的呢喃,「這些年委屈的事情還少嗎,從前挨了打也沒見你哭過,怎麼做了三個孩子的娘,倒是愈發像孩子了?」


  夢言聞言就從無聲的哭變成了低聲的抽泣,心裡愈發委屈難過。


  這種時候,大概就該放任她一個人好好的安靜地哭一場,而不是有這麼一個貼心的男人在身邊安慰,否則只會讓眼淚更加洶湧澎湃,停不下來。


  噎了半天,她低泣道:「我發燒了,你手這麼燙還貼著我,我難受……」


  「……是我不好,不貼著你了。」君墨影說著就收回了手,只留另一邊抱著她,「乖,不哭了,就算你病的再嚴重,也還有我在你身邊,永遠陪著你……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夢言用力地咬住下唇,會好嗎?

  逝者已矣,根本無法挽回……


  「你會一直在的,不要騙我。」


  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能像現在一樣,信誓旦旦地說出這句話嗎?


  君墨影低低地「恩」了一聲:「這麼多年,何曾離開過你?」


  溫軟的薄唇輕輕在她的臉上擦過,感受著她皮膚上傳來的燙人的觸感,心裡也像是被灼燒了一樣,說出的話既是對她的承諾,也是對自己的誓言,「往後也絕對不會的。」


  夢言覺得這男人就是成心要她哭的。


  君墨影的眉心比她鎖的更深,不敢再刺激她的情緒,唇角微微一斜,低笑著調侃道:「再哭就告訴遙遙,看她會不會笑話你。」


  「我不會承認的。」


  「……」


  君墨影挫敗地看了她一眼,「乖,起來吃東西。」


  翌日。


  卿玉依照帝王吩咐的那般,在約摸中午的時候來到將軍府,潛入了書房。


  書房的窗子是開著的,所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男人身形筆直地坐在案前,卻什麼都不做,只是這麼安安靜靜、沉沉穩穩地坐著,面無表情地看著某一個方向,像是在出神,像是陷入了某種極深的回憶與思考之中,那種壓抑的氣息卻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她抬起手,還未來得及敲門,裡面的聲音就響起傳了出來。


  「誰?」


  「雲將軍,是我,卿玉。」她抿了抿唇,話語微頓了一下,又補充道:「皇後娘娘派我來的,給雲將軍送點東西,不知將軍有沒有空,讓我……」


  話未說完,「吱呀」一聲,房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


  卿玉微微一詫,為他這速度,她都有些懷疑在她開口之前這男人就已經在門邊了。


  「進來。」


  雲洛說完就側身讓開了一條道,沒有多留下半個字,就轉身進屋去了。


  卿玉也沒多說什麼,只是不情願地撇了撇嘴,跟在他身後,走到裡面之後還不忘關上門。


  「皇后的身體怎麼樣了?」他沒有直接提起卿玉方才在門口所說的東西,一上來就問了這個,倒是讓卿玉詫異了一下,「雲將軍放心,娘娘今日已經好了很多,燒也退了,只是身體還有些虛弱,所以還在床上休息。」


  雲洛的眸光暗了暗,原本閃爍著微弱光芒的眼瞳里似乎又起了漣漪,太過深邃,太過複雜,所以卿玉完全看不懂也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幸而此時,他又開口問道:「她有什麼東西讓你給我的?」


  「這個,是一封信。」卿玉把原本準備好的東西給他遞過去,末了,又補充一句,「準確地說,是半封信——當日娘娘讓我你去救夫人,人沒救出來,只拿到這麼一封信。娘娘撕了一半,這剩下的部分,是給將軍的。」


  雲洛微微眯眸,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不解,她姨母給她的信,為何要給他半張?

  為了讓他內疚嗎?

  若是這樣的話,其實大可不必。昨日看到她那個樣子,已經比什麼樣的懲罰都要嚴苛殘酷,如今能夠牽動他心扉的,也不過她一人而已。


  他斂了斂眸色,掩去墨瞳中遮擋不住的情緒,「皇后還有沒有別的話讓你帶來?」


  卿玉的心臟驟然漏了一拍,總覺得跟這麼個氣場強大男人共處一室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她搖了搖頭,道:「沒有了。將軍看完這信,應該就明白娘娘的意思了。」


  雖然不是娘娘的意思,但至少是皇上的意思。既然皇上特意要她送這半封信過來,那就一定有什麼原因,信上的信息量應該不小。


  至少,是能讓皇上看完之後臉色大變的內容……


  「若是將軍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娘娘還在等我復命。」


  「卿玉。」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雲洛叫住了她,道,「讓……沒什麼,你回去吧。」


  那一句讓皇后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他也說不出口。


  哪怕是假託他人之口,他都已經沒有資格對她說這句話。


  卿玉覺得這男人簡直太奇怪了,皺了皺眉,繼續朝外走了出去。


  回去復命,卻不是向皇后,而是向皇上。


  哎。


  不過皇上既然說了不會傷害娘娘,那必然是不會的。皇上和娘娘一路走來,經歷了這多風雨,如今想必沒有什麼事是可以拆散他們的。


  這半封信的事,皇上既然這麼做,就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一定也是為了娘娘好。


  在卿玉離開以後,雲洛就打開了她帶來的那半封信……


  卿玉回到皇宮,先去御書房走了一趟,卻沒有如預料中那般見到帝王的身影,問了那裡值守的小太監才知道,帝王已經回龍吟宮去了。


  想來是擔心娘娘的身體吧。


  卿玉走到龍吟宮門口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了帝王站在院子里,詫異了一下,低頭走過去,「皇上,事情已經辦好了。」


  「恩。」良久,君墨影才背對著她應了一聲,隨後道:「皇后現在睡了,一會兒等她醒來,你進去看看她。那位夫人……臨終前應該也囑咐過讓她好好的吧?」


  卿玉愣了愣,才點頭道:「是。」


  「那你一會兒進去跟皇后說說。」


  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出來的時候,讓太子和公主進去陪著。」


  卿玉本來想問,那皇上您呢,可是看著帝王的臉色,心裡的話終是沒有問出來。


  冬陽在屋子裡守著,等到夢言醒來的時候,按照帝王的吩咐去把煎好的葯拿過來,順便去通知了卿玉一聲。


  卿玉走進屋子,看著夢言虛弱地靠坐在床上,雙目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她垂下眼微微抿唇,上前喚了一聲:「娘娘……」


  夢言知道是她,現在大概在卿玉面前,她是最不用偽裝自己情緒的了,因為卿玉知道這件事,也知道姨母對她很重要——雖然並不曉得那各人是她姨母,卻知道她現在會傷心、會難過,知道她這次突然大病的根本原因……


  所以聽到是卿玉的聲音,她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只是動了一下眼皮示意她聽到。


  她很累,真的很累。


  可是她不能一個人待著,君墨影不放心,這段時間不是他親自陪著,就是找冬陽陪著。


  還好現在,冬陽拿葯去了,來的是卿玉。


  卿玉見她如此,愈發不忍,擔憂地道:「娘娘,屬下知道您現在很難過,可是您現在這樣,夫人若是知曉了,也不會高興的。」


  「原本她做出那樣的決定,就沒想過我會高興。」


  夢言其實是怨的,雖然在此之前她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件事,可是她也從來沒想過這樣的結局。若是可以放任姨母這般死去,她又何必去跟雲千素周旋談條件?

  她要的是兩全其美,而非姨母用死來成全。


  可是姨母不明白。


  不,或許姨母也明白,只是不忍讓她這樣陷入兩難的境地,不忍讓她做出背叛的抉擇,所以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終結自己的生命。


  這樣為她,她該感激才是,可是她好痛,從心裡痛到了骨頭裡。


  雖然這麼多年沒有見過,可是曾經的感情和養育之恩豈是說丟就丟的?姨母依舊是她記憶里的姨母,是她從小到大最最親近的唯一的親人。


  「娘娘,您別這麼說。」


  卿玉呼了一口氣,她知道皇上讓她進來是安慰娘娘的,可是娘娘剛才那樣的一句話,就讓她所有想好的台詞都變得無力,連安慰也找不到合適的語言。


  「雖然……夫人可能知道您會難過,若是可以,她也不想讓您這麼難過……可是當時那樣的場景,可能她不得不做出那樣的決定……逼不得已,才會如此……」


  她斟酌著用詞,一點一點慢慢地道:「所以娘娘哪怕是為了夫人,讓夫人不必走的如此憂心,也……也不要讓自己這麼難過,該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才是。」


  雖然她不知道娘娘和那位夫人的關係,但是想必是極好的,否則那位夫人也不會寧願死也不要娘娘冒險去救,而娘娘也不會瞞著皇上也要把人救出來。


  夢言閉了閉眼,無力地彎了彎唇,低聲問道:「你知道她是誰嗎?」


  卿玉一愣,連忙搖搖頭,「娘娘不說,屬下不敢問。」


  雖然她也覺得挺奇怪的。娘娘和那位夫人,怎麼會和雲將軍有牽扯?


  如果說曾經雲小姐還是宮裡的貴妃,那麼如今真的不該有任何牽扯才是,可是分明娘娘和他們的淵源不止這些。


  如果是進宮以後認識的,那皇上應該知道才是,可皇上那樣的反應,分明是不知道。


  夢言笑得愈發慘淡落寞,「那個是我姨母。」


  卿玉聞言,驀地一驚。


  這麼說來,娘娘是想起了從前的事?否則怎麼會知道什麼姨母的存在!


  夢言的視線從她進來幾乎就不曾偏移過方向,始終停留專註在某一個地方,不知是沒有注意到她的反應,抑或是注意了卻沒有放在心上,眸色都不曾變一下。


  「我知道她的心思,她這麼做自然是為了我好,我都知道的。從小到大,為了我她不知放棄了多少東西,她的幸福、她作為一個女人的權利,她統統都不要了,一心一意地照顧我。而如今……為我而死……」


  在她這麼多年前就以為姨母已經死了的情況下,在她又得知了自己唯一的親人還活著的時候,卻連面都沒有見上一次,人就沒了。


  她從現代穿越到這具身體的時候,這身體才是個孩子,那時候就已經無父無母了,所以她如今沒有任何關於父母的記憶,只有姨母。


  若沒有她,姨母當初也不會被飢荒所擾。


  一個妙齡女子,生得又好看,找個好人家嫁了不是難事,怎會有如今這樣的下場?

  所以真的,姨母這輩子所有的不幸統統都來源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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