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你說的情話真好聽
客棧里。
男人長身玉立地站在窗邊,姿勢優雅地倒了一杯水,然後轉身給床上的女子送過去。
「嗓子這麼啞,快喝點水。」他小心翼翼地吧女人摟在懷裡,茶盞遞到了她的嘴邊。
紅玉惡狠狠瞪了他一眼,耳根處還泛著一抹不太明顯的紅痕,她嗓子這麼啞是因為誰?
抿了幾口水之後,語氣不善地開口:「南宮徹,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你的女兒被人拐了?」
南宮徹挑了挑眉,「和曜兒在一起,有什麼好擔心的?」
見紅玉似乎又要一眼瞪來,他連忙又補充了一句,「那孩子武功高強不說,還跟他父王一樣,幼時便已在外歷練,芊芊跟著他不會出事的。」
說到這裡,他唇角微微一勾,笑容又變得有些曖昧,「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甩開了繁忙公務,自然也要把所有其他的會妨礙我們的事也放在一邊,好好溫習一下當年時光。」
紅玉卻是冷笑一聲:「當年?我跟你在東闌的回憶?」
那可都不怎麼美好啊。
男人的神情驀然尷尬起來,果然人是不能犯錯的,否則一輩子都要被人揪著小辮子了。
「玉兒……」他低嘆一聲,扔了手裡的茶盞,小心翼翼地去吻她的唇角,「我們孩子都生了兩個了,過去的事情就忘了吧,恩?」
紅玉見他可憐巴巴地盯著自己,心裡軟了幾分,其實過去的事情雖然忘不掉,可是這麼多年了,就算忘不掉,傷口也早已撫平。或者說,早在戰場上他重傷昏迷的那一次,她就很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心,是絕對不允許他出事的。
只要他能好好的,那就比什麼都強。
「我就說說,是你自己忘不掉吧?」
紅玉靠在他的胸膛上,雙手環著他精瘦的腰,「南宮徹,既然當初選擇了跟你回去,那就說明,跟那些傷害比起來,我對你的感情更深,你明白嗎?」
一定要讓她選擇的話,她當然希望能好好跟他在一起,希望他平平安安。
「真好聽。」男人滿足地笑了笑,「玉兒,你說的情話真好聽。」
細細密密的吻從她的眼皮上落到了她秀挺的鼻樑,薄薄的紅唇,整張如花似玉的臉蛋上都留下了他的痕迹,兩人的呼吸也隨著這纏綿悱惻的親吻變得粗重,變得炙熱……
「南宮徹,我剛剛才起床,你幹嘛……」
紅玉眼看著自己又要被撲倒,再一次重蹈覆轍,惱羞成怒地在他身上打了兩拳。
她怎麼會以為這男人溫情脈脈的時候就無法化身為狼呢?
每次都被他這外表給騙了!
「玉兒,起床太麻煩了,我們就這樣,就這樣繼續睡吧……」
這才沒有枉費了他特地推遲幾日進宮的原意。
「我不要,我要起來!好久沒……沒來東闌了,我……」她的話都被男人吞進了腹中。
「我們有的是時間好好玩……」他一邊在她身上四處點火,一邊低低地笑著,「只要我們不回去,父皇就只能坐守南越。他總不能把朝政大事交給我們七歲的兒子,是吧?」
禽獸!
原來他根本就是早有預謀!
君風暖帶著南宮曜兄妹二人逛了一天,告別的時候已經是晚間。
「風暖姐姐,我好捨不得你啊。」南宮芊芊可憐巴巴地晃了晃她的手臂,「可是我們連你家住在哪裡都不知道,以後是不是都不能來找你玩了?」
「……」果然還是扯到了她的身份問題啊。
君風暖怕自己說出來會嚇著他們,沉思了一會兒,便低聲安撫道:「姐姐不是故意瞞著你,只是有些事情……不是那麼容易說清楚的。」她從自己身上取了塊玉佩下來,「要是你想找我,就去當朝丞相顧荃府中,把這個交給他,讓他轉告我一聲就好。」
南宮曜挑了挑眉,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和南宮芊芊的交涉,眉宇間飛快地劃過一絲什麼。看來他猜的沒錯,叫風暖又能使喚當朝丞相的,怕是只有宮裡那位了吧?
「真的這樣就可以找到你嗎,風暖姐姐?」南宮芊芊又問。
「恩,這次絕對是真的!」君風暖用力點了點頭。頓了頓,伸出小手指,「拉勾!」
「噗……」面前那小丫頭卻突兀地笑出來,「風暖姐姐,你好可愛哦!」
君風暖覺得自己被嘲笑了——還是被一個比自己小了十來歲的丫頭,嘲笑幼稚!
「好啦好啦,風暖姐姐,你別這麼沮喪嘛!那我就跟你拉個勾好了!」
她一副很勉強的樣子,更是讓君風暖嘴角抽搐。
明明她只是想安慰這小丫頭片子好不好?
南宮曜嘴角微微一勾,他似乎心情頗好的樣子,「芊芊,別貧了。要是把風暖姐姐氣走了,看你跟誰哭去。」
南宮芊芊哼了一聲,小嘴翹到天上去,「要是把風暖姐姐氣走,該哭的應該是哥哥吧?」
「……」
兩人皆是無語。
君風暖尷尬地朝他們擺了擺手,「你們先走吧,這次我目送你們回去。」
「你呢?」南宮曜眯了眯眼,「真的不用我送?」
「放心啦,我今天又沒喝酒,神志清晰。」她眨了眨眼,「而且我武功很高哦!」
南宮徹眼底溢著絲絲淺笑,溫柔的彷彿要化開來,嘴角依舊是那玩味而邪魅的笑容,伸手理了理她鬢角垂落的一縷髮絲,「風暖,認識你一天了,我好像都忘了跟你說,你很漂亮。」
無視南宮芊芊幾乎要掉下來的下巴,南宮曜拎著她的手就把她拽著往回走了。
「哥哥,沒想到哦,你竟然還能說出這麼沒有羞恥心的話……」
「閉嘴。」南宮曜沉著臉,黑夜掩去了他臉上可疑的紅痕。
他自己也沒想到。
「哥哥,我從前一直覺得你挺要臉的,可是今天我的認知好像被顛覆了……」
「閉嘴!」
「哥哥,你是不是喜歡風暖姐姐呀?我跟你說,喜歡就要勇於追求。正好風暖姐姐現在處於情傷階段,要是你現在趁虛而入的話,其實也不是沒有機會的……」
「南宮芊芊,我讓你閉嘴!」
南宮曜一把將她扛了起來,任那小丫頭在他懷裡如何掙扎大叫,就是不肯把她放下來。
君風暖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臉上還因為那句話而熱熱的,眉梢眼角卻都染上了笑意。
雖然她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不過那對兄妹看起來感情似乎很好的樣子。若是以後有機會的話,她會告訴他們自己是誰,毫無保留地交下這樣的朋友。
「公主。」
不知何時,她的警惕性竟然低的身旁站了一個人都沒有發覺,直到對方出聲喚她。
那清冷的嗓音傳入耳膜,君風暖微微震了一下,臉上滿滿的笑意也逐漸退了下去。
「太傅啊,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
她轉過去,看著身側長身玉立的男人,嘴角依舊挽笑,可是林靖宣很明顯的看出來,她的笑不再是剛才對著那兩人時毫無保留的明媚,而是一種細細的防衛與偽裝。
無形的隔膜,把她和他隔開。
微蹙了眉心,林靖宣低聲道:「我從外面回府,經過這裡看到公主,所以過來問候一聲。」
他看到的不只是她,還有另一個陌生男人,一個從來沒有在他們的生活里出現過的男人。
就是那樣一個陌生男人,竟然碰了她,而她也容忍對方碰了她。
他們認識很久了嗎?
什麼時候起,她的生活里有了這樣一個連他都不知道的親密的男人?
「噢,這樣啊……」君風暖點了點頭,笑容帶著淡淡的落寞。
真好啊,看到她還能過來打聲招呼,而不是想著遠遠避開,她是不是應該覺得慶幸?
可是為什麼心裡就這麼難受呢。
總想著他是不是半點都不在意,哪怕她難過,也只是自己一個人難過,而他卻依舊跟他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師生之誼,不會太近、也不會太遠。
就好像此刻,他也不會刻意躲避自己。
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慢慢攥緊,君風暖盡量保持聲音平穩,「那太傅快點回府吧。」
林靖宣危險地眯起了雙眼,那是君風暖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的模樣,不再是那個清冷太傅,而是……而是什麼?她好像也不太清楚,只是莫名覺得有點憷憷的。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林靖宣收回視線,沉著聲音道,「我送你回宮。」
「啊?」君風暖發現自己舌頭打結了。
好像在面對他的時候,她就完全不是她了,所有的驕傲化為虛無,再是伶俐也變笨蛋。
「沒關係的,不用這麼麻煩,我可以自己……」
「愣著幹什麼,走了。」男人轉過來瞟了她一眼。
於是被人無視之後,君風暖還是只能灰溜溜跟了上去,十幾年來養成的聽話的性格,讓她在他面前硬氣不起來,根本不知道如何拒絕他。
那些所謂的武功高強、神志清醒之類的話,在他面前也蹦不出半個字。
一路無言。
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君風暖微微鬆了口氣,終於到了。
林靖宣轉過來看了她一眼,菲薄的唇輕啟,聲音寡淡的不帶任何情緒,卻莫名讓人畏懼。
「那個男人,是誰?」
君風暖微微一愣,「太傅?」原來他剛才還看到了南宮曜他們。
見她怔怔地看著自己我,卻不答話,林靖宣心裡的平靜似乎出現了一絲崩裂,有什麼固若金湯的東西被打破,漆黑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嗓音愈發低沉,「你跟他關係很好?」
「恩,對,我們是朋友。」君風暖點了點頭。
朋友。
林靖宣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當真是意味深長。只是朋友,你便讓他碰你?
「公主。」他長腿往前邁了一步,英俊的容顏也不斷朝她靠近,最後停在她僅剩咫尺的地方,「好像在你很小的時候我就教過你,男女授受不親,恩?」
危險,充滿了掠奪的氣息。
他這個樣子,完全不像是一個太傅對著一個學生,而是……一個男人對著一個女人。
君風暖吞了口口水,「這個我知道啊……可是太傅,你為什麼突然要跟我說這個?」
面前的男人氣勢似乎又沉了幾分,「只是朋友,你為什麼要讓那個男人碰你?」
「碰我?」君風暖把這兩個字重複了一遍,漂亮的水眸眨了兩下,這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原來他這麼反常,是因為南宮曜剛才撩了她的頭髮?
這也算碰么……
心底暗暗腹誹了一句,只是突然像是恍悟了什麼似的,她的嘴角慢慢勾了起來,「太傅,男女授受不親我知道啊,可是我一直不知道,所謂授受的底線在哪裡。」
故作恍然地眨了眨眼,她直直地看著他漆黑的墨瞳,「從小到大,我多少次拉著太傅的手臂,太傅也沒有說過我什麼,所以我以為……像他剛才只是碰我頭髮的舉動,是可以的。」
若是南宮曜再來一次,她一定會躲開,那樣的舉動太過曖昧。
可是現在,某太傅似乎有點不太對勁的樣子。
既然如此,那她就勉強睜眼說一次瞎話好了,試試他。
可是林靖宣冷冷地盯了她片刻,驀地冷哼一聲:「過去是我的錯,只記得公主還是那個七歲的小女孩,故而忽略了這一點。從今往後,公主還是不要再拉著我為好,自然……也不可以再讓其他男人有機會近你的身,哪怕只是頭髮。」
君風暖心跳彷彿漏了一拍。
她好像,不該試的。現在就連唯一可以親近的方式也沒有了。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隨便煩擾太傅。」君風暖微微一笑,「不過那個人是我的朋友,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放肆慣了,他似乎不是很在意這些細節。若是刻意提醒,未免傷了我們之間的感情。所以,他那些舉動,我就當做是我們友誼的體現好了。」
驀然間,噴洒在她臉上的呼吸沉了幾分。
林靖宣狠狠盯著她。
我們?她跟另一個男人,是「我們」?
未免傷了感情……呵,很好。
君風暖被他灼灼的視線盯得眼睫一顫,用力攥著手心強迫自己往後退了一步,笑靨如花。
「太傅大人,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背對著他走在回宮的路上,君風暖的脊背還艱難地挺著,呼吸急促,強行維持著鎮定。
她似乎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呢。
太傅大人,既然你對我除了師生之誼沒有半點感情,又為何表現的像個受了傷的男人?
不準其他男人碰我,呵,可別說這只是一個太傅對一個學生的佔有慾……
唇角微微勾了起來,當身後的宮門緩緩關上,她吁了口氣,整個人都鬆懈下來。
「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
嘴角哼著母后教她的小調,她歡樂地朝著她的玉漱閣回去了。
同一時間,顧兮兮的心情卻是跟她大相庭徑,差的無邊無際。
因為那個惡趣味的男人,竟然要她守夜?
沒錯,就是守夜!
君憶寒過去是不喜這些繁文縟節的,所以從他搬到東宮以來,便不曾出現過守夜的現象。
可是今天,他竟然突然又要求恢復這個制度,而且首當其衝便是顧兮兮輪值!
顧兮兮對於「輪值」這個詞持一萬分懷疑態度,因為她覺得這男人說到這個的時候,看她那眼神……那樣的似笑非笑……她覺得自己明天、後天,可能還會以各種理由被要求輪值。
「小兮子……」
男人低沉的嗓音再一次響起,顧兮兮認命地抬頭看他,狗腿笑道:「太子,您有何吩咐?」
「本宮渴了。」
顧兮兮表示知道,點點頭:「是,奴才這就替您去倒茶。」
男人神色淡淡地從公文里抬眸瞟了她一眼,「桌上那茶涼了,去換壺新的來。」
她笑意一僵,「是,奴才遵旨。」
多久之前才換的,又涼了?
呵呵呵呵!
可是當她換了一壺茶回來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惡整。
「本宮要就寢了,你過來伺候本宮寬衣。」
「……」顧兮兮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別跟他計較,「太子,您的茶……」
「不想喝了。」男人淡淡地打斷她的話。
顧兮兮險些就拍案而起了。
這廝實在太可惡,她這兩天明明也沒做什麼事兒啊,究竟哪裡得罪他了,他要這樣對她?
「太子!」她惡狠狠地走到男人面前,決定跟他好好理論一番。
「恩?」男人優雅高貴的視線朝她斜了過來,「怎麼?」
某人沒骨氣地軟了一下腿,訕訕笑了兩聲,「太子殿下,奴才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哦,說來聽聽。」
君憶寒似乎對她這個話題不是很感興趣,只是敷衍般地應了一句。
「是這樣的,奴才一直覺得太子殿下您英俊瀟洒,高大威猛,是以從來都是盡心儘力地伺候著您,希望您可以得到最周到的照顧。」
顧兮兮一邊說,一邊替他寬衣解帶,還要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簡直可謂一心三用,「可是您最近似乎對奴才不太滿意的樣子。」
她咬了咬唇,「可以告訴奴才是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