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寬恕
“普羅米修斯星區歡迎您的到來，拉斐爾主教……”赫爾墨斯半跪上前，親吻了一下拉斐爾左手無名指上的血紅色方石戒指。
拉斐爾高昂著頭，但這個動作並不讓他顯得多麽桀驁，反而透露出一種高貴的不容侵犯的氣質。
拉斐爾的手潔白如玉，如同精心雕琢的藝術品。他把目光投向了宙斯那邊：“但是我好像看到你們有些人好像並不是太歡迎我的到來……”
赫爾墨斯低下頭，將萬世權杖雙手捧起送到了拉斐爾麵前：“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拉斐爾主教，我會很快解決的！”
萬世權杖杖身神光流轉，在拉斐爾接過去的那一刻爆發出了比之前璀璨萬倍的神光。
拉斐爾滿意的微笑，用細指輕輕的握住權杖：“兩千萬年了……這根權杖終於物歸原主。想不到你們竟然拿它來當……鑰匙。”
赫爾墨斯麵露異色，剛想問點什麽，拉斐爾纖腿輕輕邁出，下一秒就來到了宙斯身邊。
晶瑩剔透的羽毛散落，拉斐爾的雪白長裙在身後飛舞，如同夢幻閃亮的婚紗。
圍攻宙斯的主神退後，而宙斯此刻正感受著前所未有的恐怖威壓。
拉斐爾伸手撫摸著宙斯飽經滄桑的臉，如陽光般和煦的美麗瞳孔在宙斯的眼裏卻是最為讓他絕望的地獄。
“曾經，我也和你一樣，真的以為隻要為人類付出一切，他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世界也會變得比之前更好……”拉斐爾緩緩道。
接著他撩開了上半身半透明的蕾絲披肩，露出了了胸前那道尚未愈合的傷口，傷口的邊緣還在不斷的向外流淌著金色的血液。這條傷口從他的左側肋骨位置，一直劃到了右側的鎖骨。
“後來，我才漸漸明白，你允諾的更多，人類想要的就更多。你付出的越多，人類就越會認為這是他們應得的。跟我們比起來，那些滿腦子都是汙穢的人類，隻是一群不斷想要滿足自己欲望的蟑螂而已。”
拉斐爾重新將披肩蓋上，然後把臉湊到宙斯麵前問道：“告訴我，你經曆過多少次人類文明的毀滅？”
過了許久，宙斯答道：“一千四百八十二次……”
一千四百八十二次，仇心裏默念著這個數字，拳頭早就已經死死的捏了起來。他的手心裏全是汗，拉斐爾的話仿佛已經宣判了人類的結局，他們沒有希望，而且毫不自知。
“一千四百八十二次，果然是……成績斐然……那麽請你告訴我，孩子，是什麽理由還在支撐著你，讓你如此堅定的擋在他們麵前？”拉斐爾輕笑。
又是許久的沉默，仇很害怕宙斯就這樣放棄，盡管他知道身為一個人類，去祈求神的庇護並不是多麽榮耀的事情，這隻能證明自己是多麽的卑微和渺。
“是可能性，我在人類的身上看到了可能性，也就是你所否定的希望！”宙斯正視著拉斐爾的眼睛，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每一次文明覆滅我都看在眼裏，但是每一次他們重新點燃文明之火時，我便更加的堅定我的想法！”
“你的想法不過是安慰自己的借口……好讓你在無盡的歲月裏能夠給自己找一個虛度時光的理由，請你不要再騙自己了！”
“真正在欺騙自己的是你，拉斐爾！拋棄人類從來，也永遠不是一個合格神族的選擇！”宙斯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力量，每一個字都在闡釋著自己堅定不移的信念。
“你現在在我眼睛裏看到的東西，就是我在他們身上看到的東西！而你……你永遠也得不到！”宙斯的聲音洪亮至極，仿佛能夠貫穿整個普羅米修斯星係“你的力量也許可以殺光我們所有人，但你永遠也滅不了普羅米修斯的火……”
普羅米修斯的神像靜靜地矗立，他低頭俯視著眾生，表情肅穆而莊嚴，右手手心的熔岩在緩緩流淌。
拉斐爾的表情毫無變化，宙斯的這番話讓四周的幾位主神捏緊了拳頭，但是卻無法感動到拉斐爾分毫。
“你永遠也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宙斯，既然你的雙眼無法看清真相……那我幫你拿掉好了……”拉斐爾手臂輕抬，宙斯想要躲開，然而四周的空間就好像凝固了一樣，就連時間都慢了下來。
宙斯的身體再也動彈不得，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拉斐爾將細長的拇指和食指一點一點的捅進自己的眼窩……
“行了！夠了！”仇閉上雙眼喊道“我已經看的夠多了……”
仇胸口起伏，宙斯剛才的話讓仇明白了很多東西，但是在知道後來的諸神黃昏後，他又感覺宙斯的堅持和抗爭是如此的悲涼與無助……
四周的空間回到了之前的樣子，赫爾墨斯雙眼迷茫，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怎麽了，你對之後發生的事不敢興趣麽？”米狄爾問道。
“我想我已經知道我需要知道的東西了……”仇道。
“那麽，你做出決定了嗎？”米狄爾的話裏帶著一些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殺了這個曾經背叛了宙斯與人類的罪人，然後奪取他的神力，你做好準備了嗎？”
仇點頭，他舉起了匕首，來到了赫爾墨斯麵前。赫爾墨斯低頭看著他，表情複雜，他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死亡的到來。
仇匕首刺出，“噗”地一聲捅在了赫爾墨斯的胸口。周圍安靜的可怕，赫爾墨斯腳下的火焰劈啪作響。
許久之後，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死去的赫爾墨斯睜開了眼睛，那把原本應該捅如自己心口的匕首，隻剩下了一根木頭的把手，握在了仇手心裏。匕首的劍身在刺入之前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為什麽？”赫爾墨斯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知道自己活了下來，但他卻無法理解麵前這個人類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寬恕你沒有其他的原因，因為我是人類，赫爾墨斯，那個你從未看得起過的人類……”仇緩緩道。
一個人類，寬恕了在他之上的神……赫爾墨斯想到這裏，臉上的羞憤再也掩飾不住，他的神格第一次在這裏受到了來自一個人類的譴責。
“殺了我！殺了我！我不需要你的狗屁寬恕！”赫爾墨斯低吼道。他腳下的火焰正在加快著速度向著他的上半身蔓延，身體與神魂上的雙重折磨讓他瘦弱枯朽的身體顫抖的更加劇烈。
仇轉過身，沒有理會赫爾墨斯刺耳的咒罵，手中的匕首徹底消失不見。在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要做什麽，以及，自己到底是誰……
米狄爾低沉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確定就這樣放棄了唯一能夠讓你獲得力量的機會嗎？”
“我沒有放棄，米狄爾。”仇平靜道“不過，不是在這裏，不是用這樣的辦法……”
“嗬嗬嗬……”米狄爾發出了他那極具特色的低沉笑聲。也許仇並沒有感受，但在米狄爾這裏，他看到了仇靈魂的深處，那團黑色的火焰在緩緩的升騰而起，那是被稱為人性的火焰，那是屬於人類自身一切力量的源泉。現在它正在燃燒著，總有一，會燒進奧頓之門，然後蔓延到更遠的地方……
仇邁開腳步，光線照了進來，他又回到了現實世界。
陳靜雅手中空間降頻器開拓出的甬道悠長而又讓人憋悶，周圍的一切景物在這裏看上去都在不斷的扭曲著。
“看到了！伽梨就在前麵！”陳靜雅有些驚喜的喊道，但是下一秒，臉上卻露出了擔憂之色。
仇看到前方的街道上，一個穿著晚禮服，渾身都是傷口的女人躺倒在黑色的粘液中，旁邊是一塊三米多高的巨大冰塊。
冰塊內部，塞巴斯蒂安正抱著安妮與伊麗莎白，在確定冰塊中的人沒有動靜後，仇連忙上前將伽梨拉了起來。白的伽梨皮膚恢複成了正常人的樣子，甚至可以比正常人的皮膚更加的白皙細膩。
仇探了一下伽梨的呼吸，在感受到她的胸口仍然在輕微的起伏後，長出了一口氣。
伽梨艱難的睜開眼睛，與之前的強勢完全不同，現在受了重傷的伽梨柔弱的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
“歌德？”伽梨艱難道，由於大量的失血，她的嘴唇幹癟蒼白“是你嗎？”
又是歌德……仇看著伽梨的樣子不免有些心疼，看來米狄爾還有很多很多的秘密沒有告訴自己。而且看這個樣子，伽梨與米狄爾的關係絕對不隻是認識這麽簡單。
“是我……”不知道為什麽，仇很自然的就這麽了出來。
伽梨把頭湊到了仇的懷裏，聽她的聲音竟然好像在抽泣：“我找你……找了好久……”
仇想伸手理一下她散落在臉上的碎發，但還是停在了半空。
伽梨的手慢慢的垂了下去，這時仇已經來到了陳靜雅這邊。陳靜雅隻是查看了一下伽梨的傷口，眉頭就緊緊的皺了起來，實際上，自從從醫院裏走出來的那一刻，陳靜雅的眉心就沒有真正的展開過。
“伽梨的情況……很糟糕，現在應該是休克了。我們得立刻到達機場找到飛機，然後給她做手術！”陳靜雅聲音急促，聽出來她不但很擔憂，而且還有些生氣。。
她快速的從背包裏翻出了幾打繃帶，在仇的幫助下為伽梨簡單的處理一下幾個比較嚴重的傷口。
六引渡期第二上午八點整，仇一行人終於在千辛萬苦之後登上了機場的飛機。隊伍尚有一名隊員未知蹤跡，隊內一人重傷，二人輕傷，全隊僅剩喵卡羅特一人擁有戰鬥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