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墮入瘋狂
幾分鍾前。
“你能感覺到，你的身體，有哪些不一樣嗎？”米狄爾的聲音將沉浸在瘋狂與嗜血中的天仇喚醒了。
自從天仇第一次“品嚐”到神的血後，他的精神就如同一根被扯斷的弦一樣，完全的超出了他的控製。這種渴望神血的感覺完全的侵蝕了他的意誌，等到他稍微清醒過來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幹了一件多麽瘋狂的事情。
天仇懵懵的回答道：“沒有……我隻感覺，惡心……對我自己的惡心……”
米狄爾淡淡的笑了一下：“那說明你還存留著一絲人性，那是好事。在你之前的幾位，在吸食到神血之後，沒有一個能保持像你這樣的清醒狀態。”
天仇看向麵前這個已經成為幹屍的老頭，心中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是的，他是一個曆史的罪人，他應該向以前因他而死的人謝罪，但是自己現在所做的是什麽呢？
與其說是一種身為人的複仇，但這更像是一場血腥的殺戮，一場完全忽視了人性與道德的殺戮，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是麽？
如果自己不走出這一步，他就無法獲得力量，他就無法拯救那些陷入絕境的隊友，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不這麽做，他自己的性命，也無法保證。
“那就保持著你的這份清醒吧，我希望你一直能把它帶下去，因為你之後的路，可不是‘保持清醒’就能走下去的！”天仇身後的米狄爾巨爪猛的揮動，帶著天仇離開了這片精神的牢籠。
天仇有些迷茫的問道：“這樣，我就能獲得帶著大家活下去的力量了麽？”
“不不不，你還差一樣東西……”
“是……什麽？”
“牽引出這份力量的方法！現在，把你的身體交給我！”米狄爾的話語不容置疑，但是在天仇這裏，他卻產生了厭惡的情緒。
他已經受夠了這種被當做提線木偶般的對待，他不想，僅僅成為一枚棋子……
沒有任何的猶豫，天仇脫口而出：“我拒絕！”
米狄爾並沒有任何驚訝：“你在想些什麽，我都知道，小畜生。稍微給了你一點好處就開始得意忘形了嗎？你可不要忘了！是誰給了你獲得這份力量的資格！”
天仇不說話了，他也無話可說，如果實在要怪罪的話，他也隻能怪罪自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吧。
在重新感知到真實的世界之後，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沒有完全被米狄爾所控製，他能準確的控製自己的每一次呼吸，他能夠完全的調動自己身體的每一塊肌肉。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的思維多出許多以前從未有過的東西。
那種在吸食神血時的瘋狂，那種完全俯視一切的統治感，以及腹部的那令人發狂的饑餓感……
米狄爾的聲音出現了：“不要玩的太瘋，保持那份清醒……記住了！”
這算是一種妥協嗎？米狄爾的話裏似乎透露著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他會將身體的控製權以及那份剛剛獲得力量交給自己使用？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完全的打破了他的幻想，隨著天仇腦中一陣劇烈的疼痛，米狄爾的各種記憶以及片段瘋狂湧入腦海。
這個過程與之前米狄爾讓天仇看的那些記憶片段不同，那個時候，他是作為一個旁觀者，而現在，他與米狄爾融為一體，他成為了那些記憶的主人公。
然而天仇並不知道的是，此時發生的一切，對於他來說，意味著真正的毀滅，比死亡還要嚴重的毀滅。直到之後預選賽結束，他才明白米狄爾的真正目的，以及自己的選擇所帶來的可怕後果。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完全清醒後的他所看到的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這個世界隻有兩種顏色，黑色，與紅色。
黑色是周圍環境的顏色，而紅色，則是靈魂的顏色。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巴爾的靈魂，那團如火焰般耀眼的亮紅色是整片視野裏最顯眼的。一個饑渴的人遇到水便會去喝，這是生物的與生俱來的本能，而此刻與米狄爾融為一體的天仇，作為一個半魔半人的存在，他身體中惡魔的那部分，已經將吞噬靈魂作為了他最為首要的本能。
腹中的饑餓感比之前吸食神血的時候還要強烈。現在的天仇，在與米狄爾的靈魂融合之後，已經變成了一個令人生畏的機器。
是的，一個機器，第一次品嚐到神血的他，完全的忘記的米狄爾之前的建議，他丟失了自己的清醒，完全的變成了一個渴望靈魂的惡魔。
巴爾的向古龍轉變的過程僅僅之進行了一半，當他的頭部才初具古龍的形狀，身體還處在一團肉泥的時候，天仇的拳頭已經貼到了他的臉上。
無法戰勝！無法戰勝！這是巴爾的第一個想法，他是平生第二次體驗到這種絕望感，雖然第一次是在他完全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
天仇的拳頭仿佛為他開拓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巴爾看到了那超脫於自己的力量，那超脫了“神”的力量。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種羞辱與無力感，巴爾的頭部在接觸到天仇拳頭的一刹那便化為了齏粉，這股力量甚至在他的身體還沒有感受到衝力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它的任務。
完成屠殺的天仇並沒有停止他的行動，他宛若瘋癲般，在擊碎了巴爾的頭部之後，開始撕扯巴爾的軀體。天空中，巴爾的血肉四散飛舞，他的那些旗幟也在墜落中七零八落。
隨著那些鮮血一點一點的被天仇吞噬，巴爾的意識在一點一點的消散，他最後的記憶，隻是那張扭曲的臉，和一雙隻剩下原始本能的眼睛。
下降速度逐漸慢下來的喵卡羅特看向下方拖著黑煙的殘骸，剛才的他，清晰的看到了天仇那如同惡狼般吞噬血液的情景，那個場麵，盡管他之前也曾見到過，但卻遠遠沒有這一次讓他感覺到惡寒。
接下來該怎麽辦呢，喵卡羅特可以盡量保證自己在墜落到地麵後自己的生命安全，但是天仇呢，他那種狀態還能幸存嗎？畢竟是從幾千米的高空下落，這種自我毀滅性的行為讓天仇生存的幾率無限的下降到零點。
凜冽的寒風中，喵卡羅特看到遠處的天空中，一個又一個的黑點從地麵上升起，被那個遍布虛空的裂縫吸扯進去。那些是普通的人類。
末日號角的號聲已經降臨，震耳欲聾的“嗚嗚”聲響徹整個世界，那些隱藏在所謂的上古競技背後的東西隨著這號角聲，漸漸的浮出水麵。
浩劫將至，卻沒有任何人來阻止。這個世界，也會變成那個毫無希望可言的地方了嗎？喵卡羅特孤獨的在天與地之間，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哀歎。
天仇的身體在僅僅距離地麵不到十米的時候，他仍然還沉浸在進食的瘋狂與愉悅之中，原本與地麵毀滅性的撞擊卻並沒有發生。準確來說，他的墜落在地麵堅硬銳利的岩石即將打碎他身軀的時候就已經停住了，他，包括還在上方幾百米開外的喵卡羅特幾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定格在了半空中。
喵卡羅特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可當他想要移動自己的視角查看周圍的情況時，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移動分毫。再看定格在視野中的景物，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就像是一副定格在照片裏的畫麵一樣。
一個更可怕的東西就快出現了，喵卡羅特心裏隻剩下了絕望。在這種時刻，這種狀況下，最大可能的原因隻有一個了，那就是他們的敵人，找到了他們。
空間定格了許久，對於喵卡羅特來說，這段時間裏的每分每秒都是一種心靈上的煎熬。
終於，一個人影從大地的盡頭緩緩的向著他們走來。
依舊是那一身雪白色的如婚紗般的長裙，依舊是那副絕美地令天地失色的精致麵孔，拉斐爾一步一步的向著還停留在啃食巴爾血肉的天仇走來。
拉斐爾的身邊這次沒有那些撒著鮮花的天使，也沒有優美的鍾聲和旋律。他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一樣，一步一步的走著。
金色的液滴從他被白紗遮住的胸口滑落，順著肚子大腿那條完美的弧線一直滴落到地上。
幾乎是過了幾個世紀，拉斐爾終於來到了天仇的麵前。他的表情有些欣慰，如同終於了卻了自己的一樁心事。
他看著麵前陷入瘋狂的天仇，緩緩的說：“終於找到你了，歌德。”
天仇的牙齒動了動，頜骨發出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很顯然，他還沉浸在進食的瘋狂狀態中，完全沒有意識到拉斐爾的存在。。
拉斐爾的語調柔軟而充滿磁性，與米狄爾的是兩種極端：“你留下的那條傷口，至今還在滴血呢。”
他將胸口的衣服往下扯動了一下，露出了胸前潔白透明的肌膚下方的那道可怕的傷口。金色的血液從那道傷口處往外一點一點的滲透著。拉斐爾用纖長的手指刮起來一滴，放到了天仇的嘴邊：“想吃嗎？你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