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色河神的傳說
奧西里斯和格林呆坐在草叢裡，看著奧薩瓦河一愁莫展。
奧西里斯頭上歪七扭八的綁著一條破袖子。格林非要給他頭上的傷口撒上草木灰，撕了半邊袖子給他包紮。
精神值得鼓勵，技術實在堪憂。但凡有點實力，奧西里斯也不會被包的這麼不堪入目。
格林呢，缺了半身袖子，裸露著胳膊和肩膀，破破爛爛的氣質更出類拔萃了。
一個破袖子迎風招展，一個破衣服氣質感人，爺倆一致臊眉搭眼憂愁似水。
奧薩瓦河本來就極其兇險，傳言守護它的邪神脾氣相當的不好。
每年開春，平原部落經常會宰殺牲口孝敬它，即便如此，照樣時有翻船死人。
現在的季節過河更是禁忌，早就停船了。而且今天的奧薩瓦河已經結起了浮冰，想過河簡直是異想天開。
「如果我們可以從河面走過去那就好了。」格林幽幽地望著河面，嘆了口氣。
奧西里斯望著他憂愁的小眼神有些動容。
格林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曾經也是個內心敏感多愁善感的小男孩，父親也常常陪著他坐在奧薩瓦河邊促膝長談。
他忽然想起來父親跟他說過的那個故事。
伊登王曾經聯合幾大部落首領，與奧薩瓦河神殊死搏鬥過。
河神艾迪，薩克森百姓都管他叫色鬼艾迪。
艾迪對得起這稱號，他酷愛夜夜做新郎，平原部族每天要向他進貢一個姑娘，否則奧薩瓦河便洪浪滔天，平原的村莊土地都會被淹沒。
那時每天奧薩瓦河岸邊都會有姑娘悲戚凄慘的哭聲。
為避免本族女子遭殃，強勢的部落便會缺德的掠奪弱小部落的女人來做貢品。最弱小的雅迪絲族就因女人被俘虜殆盡，幾盡滅了族。
後來在冬神的幫助下，伊登差點冰封了艾迪，但最終還是答應放過他。
為感謝伊登的不殺之恩，艾迪承諾，如果伊登王及其後裔之血滴入奧薩瓦河中，奧薩瓦河水必然為其開道。
格林聽他說了這個故事，眼神發亮。「真的嗎？你相信嗎？」他的表情興奮起來。
「哈哈哈，真的又怎麼樣，我又不是阿卡德王。」奧西里斯眨了眨眼睛。「如果我是，我一定會找機會滅了艾迪這個老淫賊，根本不會饒了他。」
其實奧西里斯壓根不信這回事。
薩克森平原流傳了太多的傳說，大部分都是瞎編，這個故事也無非是父親拿來哄他玩的，就像他現在哄格林一樣。
他很喜歡格林，他欣賞他的勇敢樂觀，也看出他的早熟敏感，更重要的是他明白他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
就是這孩子嘴有點損，欠欠的，他沒見過這樣的熊孩子，不過正好他也喜歡逗弄他。
「唉，這個故事不是真的，你也不可能是阿卡德王。」格林嘆了口氣，掩飾不住他的失落。還不忘嘟囔一句，「阿卡德王不可能這麼low。」
奧西里斯氣不打一處來，「格林！如果我們能過河，我就……」
正說著，一旁的草叢發出了異響，一隻黑猞竄了出來，趕也趕不走，沖著他們發了瘋的嘶叫。
奧西里斯一刀殺了黑猞，沉下臉對格林說，
「格林，你躲到那邊的灌木叢，記住，不論發生什麼，千萬不要發出聲音，不要動！」
格林剛藏好，一個剝皮人就殺到了。
順著草叢的縫隙，格林看到奧西里斯嫌棄的扔了頭上的袖子，活動了一下手腕，晃了晃腦袋，笑容滿面如見老友，「啊哈，夥計，快來吧。」
那個剝皮人也是一剛猛之人，一點也不客氣，提著大刀就問候奧西里斯去了。奧西里斯幾個躲閃，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開始搶奪他手裡的傢伙。
僵持了一段時間，奧西里斯忽然發力，用他的大力金剛頭撞擊剝皮人的腦袋。剝皮人哪受得了這個大頭，眼冒金星，手上一疏忽，被奧西里斯奪了刀，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人被橫劈成兩半了。
還沒等格林高興一下，一隻禿鷲先飛了過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艾薩克他們來了。
那隊人看到奧西里斯的腳下躺著一個剝皮人屍體，怒不可遏就要往前沖，被艾薩克喝住了。
艾薩克冷笑著說：「既然你不再躲了，我們可以讓你死的痛快點。」
「怎麼痛快法？就憑你們那臭哄哄的爪子？廢話少說吧，雖說虎落平陽任犬欺，可惜你們頂多算吃死屍的鬣狗。」
奧西里斯反辱相譏，還「哈哈哈哈」笑的很大聲。
艾薩克旁邊的幾個實在聽不下去了，二話不說翻身下馬，直接就向奧西里斯撲上去了。
畢竟是最驍勇善戰的阿卡德之王，自幼就開始在人山血河裡摸爬滾打，這三兩個人根本近不了奧西里斯的身，反而被他劈成了重傷。
一個剝皮人一不留神被砍穿了肚腸，該露的不該露的傾瀉一地，嗷嗷叫著，場景甚是感人。
這時停在艾薩克肩頭的禿鷲似乎發現了格林，尖嘯著向灌木叢撲來，一個剝皮人也馬上跟了過去。
奧西里斯看在眼裡，情急之下奔過去一刀就結果了那個剝皮人，然後抓住那隻邪鳥捏爆了它。
這鳥捏的有點草率了，鳥糞鮮血各種污物濺了一身，奧西里斯正反胃呢，就沒想背後被人偷襲砍了一刀。
這一刀被砍的不輕，奧西里斯當下就倒在了格林面前的草地上。
格林蹲在灌木叢，正好與奧西里斯四目相接。奧西里斯眨巴著眼睛，輕輕的搖頭，似乎在告訴他不要出來。
兩人正眉眼傳情呢，猝不及防的，即使奧西里斯閃躲了一下，一把匕首還是直挺挺的插進了他的肩膀。
他悶哼了一下，看那酸爽表情，格林也知道他有多疼。
「偉大的阿卡德王，你弄死了我的寶貝，我不怪你，我很榮幸可以親手剝你的皮。呵呵呵呵。」艾薩克幾乎是咬著牙說完，陰森的假笑著，粗嘎沙礫般的聲音透著滿滿的恨意。
奧西里斯趴在那裡已經痛的不能回應他了，還是強撐著嘴硬，「又臭又丑有啥可寶貝的。」
格林不可置信的看著奧西里斯，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奄奄一息還不忘打嘴仗的男人會是阿卡德之王。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個故事。
這可能是唯一的不是辦法的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他鼓足勇氣，沖了出去，一咬牙拔出了插在奧西里斯肩膀上的刀，鮮血一下飆了出來，染紅了他的半邊身體。
由於巨痛，奧西里斯不由呻吟了一聲，他回過頭，疑惑不解的看著格林。
剝皮人也個個驚呆了，都不由停下了動作，表情獃滯的看著他。
格林努力讓自己鎮定，他臉色蒼白，拿著刀的手不受控制的一直在顫抖。
然而，他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
他踉踉蹌蹌奔到河岸邊，用盡全身力氣，把沾滿奧西里斯鮮血的刀插進已經開始結冰的奧薩瓦河裡。
奧西里斯突然明白了格林的意圖，他一邊暗自後悔不該跟那個笨蛋說什麼故事，一邊也不死心的回頭緊盯著奧薩瓦河。
一秒，兩秒，三秒……河面只有死水一般的沉默。
完了，蠢還是我蠢。格林垂著腦袋呆立在河邊。
剝皮人爆發出一陣大笑。這小子怕不是個傻子吧。
他們肆意哈哈大笑著，帶著輕蔑，不屑，洋洋得意，以及，對待宰之物的羞辱。
格林畢竟還是個孩子，開始絕望的抽泣，奧西里斯看著，眼圈有點發紅。
「那什麼，別哭了，我還沒哭呢，以後可不敢跟你說故事了。」
「還有以後嗎？」格林哭的更傷心了。
「沒有啦！」一個剝皮人快樂的搶答，提著刀走向了格林，打算利落的辦了他。
至於奧西里斯，他已經傷成這樣，他們打算慢慢折磨他。
格林被眼前的活死人掐住喉嚨舉了起來。他的臉開始憋的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珠突出，幾盡窒息。
剝皮人要活活掐死他。
跟剝皮相比，格林也不知道這樣的方式是幸福啊還是幸福，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問。
反正眼前的人影已經模糊，呼吸困難，眼看格林快要昏厥了，忽然那個人影一軟，手一松，他掉到了地上，剝皮人也轟然倒地。
他一抬頭，看到了奧西里斯手裡滴血的刀和他殺紅了的眼。
剝皮人不再笑了，他們的臉上恢復了殭屍般的表情。
十幾個剝皮人拿著刀，將他們圍起來，一步步向他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