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
千里之外的皇宮中，雲祈一身龍袍端坐於龍椅上接受著眾人的朝拜。他面若冰霜，不管大臣們說什麼都無法感染他的悲喜。雲祈雖極為冷漠，對國事卻極是上心。
「酆都的調水問題要加緊處理，眾位愛卿，有沒有人願意去酆都監督調水工程？」雲祈朗聲說道，在寂靜的朝殿上驚起一片回聲。
「回陛下，臣願意毛遂自薦，前去一試，為陛下分憂解難。」一年輕的將軍上前抱拳行禮說道，他本是邊疆最英勇無敵的戰士，可是今年自從雲祈親自帶兵剿了邊疆那群亂黨之後，整個雲國便極為太平，根本沒有人趕來進犯，如此下去，他好不容易坐上將軍之位怕是還沒開始有所行動便胎死腹中了，更何況他年紀還小，耐不住無聊，這性子使然，總是想去寫有意思的地方去看看，相傳酆都是極為著名的文化名城，小吃很多，美人也很多，不如一去？
雲祈點了點頭，隨即說道：「封張勝之大將軍為御史，賜尚方寶劍，帶二百名手下前去酆都，不得有誤。」
那年輕的將軍下跪磕頭謝恩。「謝陛下，定不辱命。」
「張愛卿。」雲祈稍稍彎了彎身子，看著他的眼睛說道：「請務必盡心儘力，不然，朕會倍感失望，朕若是失望了，會做出什麼來，自己也不敢確定。」
這番言辭把下跪這人著實嚇得不輕，然而雲祈就像全然沒有看見一般，繼續說道：「相傳這酆都人傑地靈，美酒佳肴，美人歌舞，樣樣都是極好，愛卿可莫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紈絝子弟，流連花叢而忘返，你是去做什麼的，你倒是幹什麼吃的，還希望愛卿心中有一番掂量。」
張勝之嚇得渾身顫抖，他的眼神里全都是不敢置信，這陛下竟然會看透人心？剛剛的壓力，莫名的出現，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他不敢將頭抬起來，生怕自己眼中的恐懼也悉數被看了去。
「好了，你先起來吧。」雲祈一瞬間又恢復了往日那冷若冰霜的表情。他環視一圈，心中一陣煩悶，揉了揉太陽穴說道：「眾位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若是沒有，今天就這樣，先散了吧！」
眾位大臣互相對視一番，面面相覷。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敢上前稟報。
「有何事，但說無妨。」雲祈見眾人這番反應，便開口直接說道。
依舊沒有人敢上前。
「丞相，您說。」雲祈對這位丞相還算尊重，畢竟這丞相已年邁，若是算上他，這老臣已經為朝有三十年的時間，從先皇，到雲少卿，再到自己，可算是德高望重了。老丞相緩緩上前，在未說話之前先深深鞠了一躬，隨即起身對雲祈說道：「陛下，陛下登基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陛下這段時間勵精圖治，將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國泰民安，實在是百姓之幸事。可是……」那老丞相聲音一頓，考慮了一番后掂量著說道：「可是，陛下，後宮到現在依然空虛，景帝雖稱帝十年，卻無所出，雲國已經十年都沒有繼承人，還請陛下納妃，為我雲國的血脈添枝加葉啊！」說完又是深深一鞠躬。他的表情帶著真摯與虔誠，雲祈本來是極不願聽到別人在自己面前提起雲少卿這個名字，可是看著這位老臣的面容，心中清楚他並不是擁護雲少卿，而是真真正正地為雲國著想，這麼大的年紀，依舊在朝堂上為了國家鞠躬盡瘁，難怪當時雲少卿說要將他賜死，卻終是不忍，只是將其送到別院好好照顧，要說雲國現在的一片繁榮是誰的功勞，那麼這位老丞相便是當仁不讓了。
雲祈輕輕嘆了口氣，不讓忍心拒絕。「既然丞相堅持，那麼就麻煩各位張羅選妃吧。」
「這件事，還是陛下親自過目的好。」以為大臣上前一步說道。
「不用了。你們覺得好久可以。」反正不是她，那麼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不就是一生，將就著，也就過完了。這般想著，雲祈的臉上帶著悲戚的表情，他緩緩起身離開，寬大的袖袍垂下，顯得整個人都極為無力與寂寞。
眾位大人看著這麼失魂落魄的皇帝，一頭霧水，不知道為何引出了他的悲傷。依舊是袁坤，上前宣布，退朝，他拉長了嗓音，不知還要繼續喊多少年。雲祈登基之後，將宮中的人大換血，雲少卿曾經的妃子都送了出去，宣布嫁娶隨意，這是雲少卿留下的信，最後由丞相轉交給他。他說，後宮的每一個女人，都是完璧，送出去，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雲祈將身邊的人都悉數換掉，卻獨獨留下了袁坤。袁坤本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未來，那不光明的未來，可是雲祈的做法卻讓他意想不到。他嚅囁著問原因，雲祈卻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是我給你第二次生命，這一點記住就好。」隨後頭也不回地走掉，只留下袁坤在後面鄭重的跪下，深深的一磕頭。
選妃的事情很快就被納到日程上來，於是，盛大的選秀開始了，眾位官員頓時忙得不可開交，本來這種事情是需要交給皇後主辦的，可是雲祈連一個妃子都沒有，又哪裡來的皇后呢？於是，眾人聯名請求陛下親自過目，卻被雲祈一一拒絕，眾人一遍一遍的請求，最後雲祈乾脆下了命令說道讓他們將這些年他們覺得要選的妃子的人數一併湊齊，以後選秀這種事情再不準有。頓時加大了諸位大臣的壓力，感情這是要為陛下選他當政開始到最後的所有妃子。不禁有些緊張的出汗，生怕要了哪個不識大體，粗鄙莽撞的沖了聖顏。好在這樣的話自己的工作還可以輕鬆一些，畢竟不需要太過糾結，遇見兩個旗鼓相當的，本來糾結要哪個，這下便可以一併要了的。
一遍一遍的篩選，一遍一遍的考核，終於總結成了一本厚厚的冊子，委託丞相交了上去，他們已經篤定了陛下拿丞相沒辦法，所以交給丞相去辦，便容易多了。果不其然，這時的皇帝寢宮中，丞相坐在下面的凳子上喝茶，雲祈在上面伏案百無聊賴地翻著那本厚厚的記錄著眾位秀女相貌的冊子。
「陛下意下如何？可有中意的人選？」老丞相和藹而親切的問道。
「長得都一樣，著實無趣。」的確，在他看來，誰又能比得上楚曉了呢？
「這……」丞相有些為難，畢竟，這已經是全城最為優秀的女子了。
「丞相不必費心，既然從相貌上看不出來什麼，那就只能看家世身份了，丞相可有她們的背景記錄？」
老丞相恍然大悟，回身將剛剛放在桌子上的額冊子拿起來遞給雲祈，雲祈接過之後細細翻閱。
「這位是舞坊的舞女花魁。」
「低賤出身。」丞相鄙夷地說了一句。
雲祈反而欣然一笑。「不，這種沒有身份背景的人，最好掌握。」
「邵將軍的妹妹，杜老元帥的孫女，齊王爺的女兒……這些人倒是真捨得把自己家的掌上明珠送進這吃人的宮裡。」雲祈的語氣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老丞相也有些嘆息。「都是為了名利，只是可憐了這些女子。」
「丞相何意？」
老丞相這才發現了自己的失言，連忙下跪說道：「老臣並非此意，請陛下饒恕。」、
雲祈連忙上前扶起他，一邊說道：「朕又沒有說什麼，丞相不必如此，丞相對雲國的一片忠心，朕是看在眼裡的，朕剛剛登基，有許多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請及時指正。」雲祈這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這的確是他的肺腑之言。
「老臣不敢。」
雲祈哈哈一笑，轉身又回到座位上繼續看了起來，厚厚的一本，幾百號秀女，雲祈與丞相一一分析，能要哪家的女兒，哪家的女兒又不能要，哪家野心勃勃，哪家會危害朝政，哪家能夠穩定政局，兩人一一細細分析著，知道天黑也沒有發覺。直到袁坤掌燈，雲祈這才抬起頭來，發現外面已經天黑。
「暮色四合，丞相不如在此用膳吧！」雲祈主動提議道。
丞相微微低了低頭。「還多謝陛下好意了，只是老城剛剛才整理好這些名單，一定要快些交上去才行，今日的飯菜就先免了吧！」
「那朕便不再強留，丞相一路小心，來人，為丞相掌燈。」有人上前，提著燈籠率先走在丞相前面。
雲祈看著這漆黑的天空，心中是從來沒有的平靜。楚兒，現在，你可是天上的哪一顆星星呢？
翌日，丞相宣布選妃名單，此次數量極為可觀，共有十位妃子，五位美人，三十位嬪，四十一名答應，以及十四位小主。宮中人動作極快，當下便將這一百名妃嬪接進宮中，當下，這寂靜的後宮變得極為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