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色
道路無人，謝炎覺得自己像是匯入大海的小水滴，水壓從外向裏層層遞進，壓迫著他每一條神經。
眼前的景物開始扭曲，渾身熾熱無比，胸口處星記有一股能量正在向全身擴散，使得骨骼肌肉陣陣麻癢。
腦袋漲熱，血液在沸騰，如果有人看見謝炎此刻的狀態，會發現他從毛孔裏溢出的汗水很快就在空氣中蒸發。
月光像強烈的催化劑，讓原本儲存於星記中的可怕能量源源不斷地擴散，身體也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著變化。
他感覺腳步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沒走幾步就跪倒在地，眼睛一陣刺疼，兩行粘稠的液體溢了出來，他兩手按在眼部周圍，試圖抗拒那股刺疼。
他不知道的是，從眼眶裏流出的是鮮紅的血液。
“啊——”眼睛的刺疼讓他忍不住大叫出聲，視線裏紅通通一片，雙瞳噴吐出一寸有餘的血紅色氣體。
胸口處星記釋放出的能量又是一種充斥著濃鬱黑色的氣體，不一會功夫便是遍布全身，整個身體除了眼部是血紅色，其餘地方都是深邃的黑色。
隱藏在口腔裏的上排兩側兩顆牙齒突出，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伸長。貼著下顎一直長到足有十厘米才停下來。
謝炎匍匐於地，想努力去看清那天上掛著的月亮，可是視線裏通紅一片，什麽也看不到。任他再不解也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該死的月圓夜！
如果不是忽視了日子，月圓夜他一定不會讓盈盈出來。可為什麽，之前明明已經抑製住了，該死！
盈盈，不要出來，千萬不要出來。
謝炎祈禱著她有事出不了門，就算出門了也千萬不要遇到自己，趁著自己還理智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他不想傷害任何人，更不想傷害盈盈，怎知這次發作，體內的惡魔比任何一次來得都凶猛，正在一點一點侵蝕他殘存不多的理智。
他此刻的狀態是，眼睛裏噴吐出紅光，流著鮮血，紫黑色的獠牙如銳利的
鋒芒，全身包裹於層層黑氣之中。
城內某處一高層建築上，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注視著夜色，他是一名青少年，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一身藍衣，黑色披肩長發，長得極為俊郎。
“是多麽強烈的毒，才能使嗜血症發揮到如此極致。”
說完，他腳底釋放出兩團紅色星能，一躍飛離。
謝炎的理智正在飛快流失，他下意識地渴望鮮血，不在狼狽不堪地匍匐在地，開始四處尋找獵物。
之前對嗜血症的反抗，強迫自己壓抑住體內的惡魔，現在反彈了，壓抑得越深反彈起來越恐怖。
似乎今晚的目標很少，但是很快，有一個腳步輕盈的人正在向自己靠近，他現在什麽也不想，不用考慮後果，因為那是一個失去理智的人所做出的瘋狂舉動。
他毫不猶豫地朝獵物撲了過去。
獵物入懷，那嬌小，柔若無骨的身軀一顫，不停在他的耳邊說著什麽。
謝炎不知道這個人是誰，隻是即使自己不扣住對方，對方卻是主動扣住自己。
他的喉嚨一陣幹渴，張開獠牙不斷靠近，用那紫黑色銳利的獠牙豪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血液滑過喉管卻是得不到滿足。
“謝炎……”獵物在呼喚自己。
他的動作頓了下，熟悉而又嬌膩的聲音回響在耳邊，失去的理智在一點點被找回來，隻是他不願意相信……他，又犯錯了。
十年前，他把哺育了自己五年的父母親手殺死，如今，又在幹著同樣的事。
一直以來，他都在想要如何才能控製月圓夜的嗜血欲望，隻是僅憑自己的思考一無所獲，以前每每此時他都會將自己關在房間中，隻要不照射到月光就安然無恙。可是後來，嗜血欲望愈發強烈，已經不再需要月光這種催化劑依舊會毒發，房間中的自己痛苦掙紮確始終保持著一絲理智。
他能感覺到，嗜血症每發作一次，體內毒素都會加多一分。
後來
，也即是最近，威脅了他將近十年的嗜血症竟不知為何沒再發作過。
除了傷害過父母外，謝炎沒再傷害過任何人。直到今晚，嗜血欲望像是壓抑了過久的皮球，反彈起來非常恐怖，竟然讓自己欲望強烈百倍，就連一直以來強大的毅力和理智也崩塌。
體內毒素，黑色氣體如泄閘的洪水般噴湧而出，這是讓他最後一絲人性都泯滅的罪魁禍首。
“謝炎……你怎麽了？沒事吧？”親昵的呼喚，關切的問候，熟悉、嬌小、柔若無骨的身軀。
為什麽……最不想發生的事，十年前的悲劇還要再來一次嗎？
血液不僅滿足不了他，更讓他無法停手，可是當耳邊的聲音響起，觸動了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眼前依舊一片通紅，可聽覺告訴自己，是盈盈！
為什麽會是盈盈，為什麽盈盈不躲開？還在關心自己，絲毫不排斥自己。
有了思維的活動，謝炎能自主控製身體，眼前也明亮了起來，眼中紅光消失，身上黑氣漸漸消退，隻是伸長出的獠牙再也變不回來。
他看到了那個人，是盈盈……
他雙眼瞪圓，意識到自己的獠牙還埋在盈盈的脖頸裏極其慌亂的張口拔出。
嗤！
兩行血液飛射而出，盈盈的身體震蕩了一下，軟軟地倒在謝炎懷裏，口中竟說道:“謝炎你沒事就好。”
謝炎忙不迭望向懷中的人，愣了一下才看清楚，盈盈整張小臉蒼白，右頸上兩個深深的血洞正在不停往外冒血，浸染得半邊衣衫鮮紅。
盈盈說完這句話便合上了雙眼，安詳、無一絲征兆。至始至終都麵露微笑，最後一刻甚至沉浸在謝炎無恙的喜悅之中。
越是這樣，謝炎越是內疚，越是恨！
嗜血症，該死的嗜血症！星記，該死的星記！為什麽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為什麽重要的人總要一次次被傷害？
“盈盈——”謝炎抱緊她，痛苦地大叫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