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議事
近來的山水間一共有兩件大事。
“聽說了沒,君主救下了那兩個奸細。”
“我昨天看見了,君主擋下副將的攻擊還吐血了呢!”
“好像叫謝炎和盈盈來著。”
“這會兒在醫療組養傷吧。”
“鬧這麽一出,地下監牢得忙瘋了。”
像諸類話語在山水間討論得沸沸揚揚,人多口雜,流傳的版本也各有不同。有人說謝炎和盈盈是山水間派來的奸細,死不足惜有人說或者是哪個貴族家族的孩子,陰差陽錯混入當年的流放者當中,因為一些原因家族隱瞞了下來,至於是什麽原因,那就跟下一件事有關了。
版本雖然不同,但討論的話題卻是一樣的,無論是十二太守殿,還是各大貴族家族,都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以上,是第一件。
“這次是古家的古若離,還有馮家的馮雨幽。”
“唉又是兩個交情好的貴族世家。”
“替他們可憐什麽?那些貴族平時跩,遇到挑選君主使徒,還不是跟條狗一樣!”
“小點聲,隔牆有耳。”
“五個人已經鬥死三個了,剩下這兩個怕近期就要決出勝負,也不知道最後誰能活下來。”
“都死了才好呢。”
“也不能這麽說,貴族也有貴族的悲哀。”
……
月影山,君主府。
“你為了一己私欲害了山水間千萬族人。”
“今天是兩百名流放兒,以後還要讓整個山水間為你陪葬?”
“你,是山水間君主!”
“十年前做了錯的決定,十年後還想怎樣?”
“你,根本不配做一個領袖,在我眼裏……你連一個太守都不如。”
莫樞臉色蒼白,麵如死灰。睡夢中何已辛的話如鬼魅般在耳際一遍遍回蕩。
“在我眼裏……你連一個太守都不如。”
句句都說到莫樞的痛點,尤其是這最後一句更是揮之不去。
莫樞睡容何其狼狽,紅發淩亂,麵如死灰,呼吸沉重,嘴唇發紫幹裂,全身被汗水濕透。簡直就是個病入膏肓之人,哪還有身為君主的傲意?
床邊站著的何已辛手中端著托盤,看著床上與噩夢搏鬥、狼狽無比的莫樞,又想起了在玄冰石室時自己對他的所作所為,如果當時自己沒有立即轉過身去,看到莫樞吐血就立即上前為他療傷,莫樞的病情又怎會加重?
他很後悔,很害怕,要是莫樞就這樣一睡不起,怎麽辦?
何已辛緊張得嘴唇都咬破了,鮮血流出來又舔了回去。從玄冰石室回來莫樞就一直躺在床上,兩天了啊!雖然以前時不時會昏迷一次,可最多一天一夜就會醒來,這次是昏迷最久的一次了。
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一旁,何以辛正準備扶起莫樞給他灌藥。
“已辛……”
何已辛愣住,睡夢中喊著自己?
“對不起,已辛……以後不會了,我不想,可是不能……原諒我。”
何已辛聽著聽著,當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時才意識到,原來,在他心裏
沒有看不起我。
“對不起,主人。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對不起,對不起……該死!我太衝動了!”何已辛捶胸頓足,跪在莫樞床邊抱頭痛苦。
“已辛?”
莫樞醒來時,看見何已辛滿麵淚水,哭得像個孩子的樣子,有些吃驚。
胡亂擦了擦淚,何已辛才將莫樞扶起,端過托盤上那碗藥,一勺一勺給喂,而莫樞也一口一口吞。藥水呈青黑色,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苦味,對莫樞來說,每一口都苦得難以下咽。
好不容易待藥水全部喝完,何已辛不知從什麽地方迅速掏出一顆糖來遞到莫樞麵前,自己卻故意偏過腦袋不看他,“給你!”
莫樞疑惑地接過,將糖捏在指尖瞧了瞧,不禁回想起以前何已辛還小的時候,自己也用過這種方法哄他喝過藥,現在角色調轉,被何已辛用到了自己身上。他深刻體會到了照顧人和被人照顧的這兩種心情。
糖冰涼的觸感融化在舌尖,苦味漸漸被衝淡。莫樞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空空如也。
“我的圍巾呢?”莫樞含著糖有點含糊,卻聽得出很著急。
“在你床頭!”何已辛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看你流了一身臭汗才拿下來的。”
他看了一眼床頭的白色圍巾,材料是好材料,手工卻很粗糙,有些線路還歪歪扭扭的,看得出圍巾的製作者水平很一般,莫樞卻一直不離身地寶貝著。
莫樞笑了笑,隨手拿起白圍巾圍在脖子上,說了句與此情此景很不符的話。
“立即召集十大太守和三將,大堂議事!”
君主府大堂。
莫樞坐在上位,氣質、神態與之前在房間裏的樣子有著天差地別,一個病秧子與一個英俊青年的差別。身後側依舊是何已辛。
堂下是十大太守,分為兩行,每行五人,神態嚴肅地站立著。
廖利淵就站在其中一行的最後一個,以她的性格要適應這種場合實在為難。沒辦法,誰叫她是太守?隻能咬咬牙,忍!
莫樞左側下方,是三大將馬運遼、曲銀塵、曾持,三人一致麵無表情。同樣的,對曾持來說,他也不適合這種嚴肅的場合,一邊裝淡定,一邊忍!
往往開這種議事討論的都是大事,想想最近山水間的大事,無非就是兩件。
“關於近期的使徒選拔,結果一旦出來就將麵臨一個新的問題……下一代君主人選。”
莫樞的一番話讓寂靜的大堂沸騰起來,太守們雖然沒有競選的機會,但是能在他們負責的投選活動中見證新一代君主的誕生,也是特別有意義的。奇怪的是三將,三人在聽到下一代君主人選時各自露出了不同程度的厭惡。
“即日起,各殿舉行下一代君主投票選舉,可以在三將和任意貴族子弟中選擇,時間越快越好。”
“馬上就要開戰了,我們和風雲壁之間的戰爭歸根到底還是要倚仗下一代君主,每一個人都有選擇權,每一個人都要慎重選擇。使徒挑選至今已是到了最後階段,每位太守都有權監督,不得出現任何紕漏,聽明白沒有?”
在場十大太守內心都是一緊,誰也不願意攤上這件事,奈何君命難違。特別是站在最前頭的一男一女,他們分
別是一席太守吳時針和二席太守白露。互望了一眼,他們能從彼此眼中看到為難,做為十二太守中的兩大代表,他們必須做好帶頭作用,可誰又願意冒著得罪貴族世家的風險辦這份險差?他們是如此,其他太守亦是如此。
吳時針是擁有淡海藍色頭發的次貴族,同時是位高權重的一席太守,氣質內斂,成熟穩重,雖然不英俊,但是十分強大。和他不一樣,白露隻是黑發的普通族,是個長得極為標誌的美女,太守之中,實力僅次於吳時針。
此時,兩個實力強大的人心裏卻十分忐忑與惶恐,隻是礙於身份和場合不敢表露出來。
“聽明白了!”十個人,異口同聲。
議事到此也接近尾聲,廖利淵暗暗鬆了口氣,終於可以散了。說實話,嚴肅的氣氛太壓抑人了。
“利淵啊。”不知怎的莫樞居然喊了她。
廖利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全身機靈靈一顫。沒有聽錯吧?君主這是在叫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偷偷瞄向廖利淵,而且聽君主說話的語氣似乎還帶著怒意,其他人都默默為她祈禱。
廖利淵咽了咽口水,平複了七上八下的心,向旁邊空地跨出一步,抱拳恭敬道:“在。”
莫樞點點頭,由怒轉為欣慰,“能將楊太守殿和肖太守殿打理得井井有條,一人執三殿實屬不易,你做得很好。”
廖利淵都要被這一番誇獎砸暈頭了,不是懲罰就好,不是懲罰就好。
“相比之下其他人呢!”莫樞怒意上湧,“是不是太久沒打戰變得慵懶了?隻知道把責任全推給別人,別忘了,你們誰的席位都不在利淵之下。從現在開始,楊太守殿和肖太守殿的事物,所有太守都有責任打理!”
莫樞一聲令下,在場人才明白過來他之前的怒意不是針對廖利淵個人,而是針對所有人。
其實,不是其他太守不願意幫忙,本身自家太守殿的事物就已經夠繁多的了,如果再分神打理其他殿,就有點強人所難了。不過一想到廖利淵身為十二席,卻一人執三殿,加上君主都這麽說了,殿裏事物再多也會抽空幫幫忙的。
“是!”眾人齊聲道。
“謝君主。”廖利淵道謝後才退了回去。
本以為議事終於結束,隻見莫樞眉頭一皺,“還有一件事,關於前陣子地下監牢處決死刑犯一事,不得再有人議論,要是再從誰口中聽到什麽風言風語,重罰!”
就這樣,山水間再沒聽到有人討論關於謝炎、盈盈奸細一事。
莫樞一揮手,“都退下吧,熠頻留下。”
聞言,太守們和三將紛紛散去,大堂內剩下莫樞、何已辛,還有留下來的另一個人。
高熠頻是有著蝦紅色頭發的次貴族,同時也是三席太守。他一臉從容,似乎會留下來是意料之內的事,靜靜聽候差遣。
“你和烏有在行醫方麵天賦異稟,這次對謝炎的脫體你們也參與其中,我已經和筱井交代過,謝炎情況特殊,需要你們細細研究後再進行,盡量降低一些風險。無論他最終是哪邊的人,一旦失敗都將麵臨一位貴族的隕落,一定要萬分謹慎。”
高熠頻立即應道,“是!”
“另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