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啟程
「是追兵么?」林判緊握手中鐵鏟,皺眉道。
「南邊來的,應該不是追兵。」蘇瑾雙目微闔,側耳凝神,面帶笑意:「看來是二哥到了。
不多時,遠處奔來五匹棗紅馬。領頭坐著一名青衣書生,神情好不悠然,但瞧他:
墨青衫衣洛方巾,紫玄蟒靴踏長雲。腰別碧玉簫,面有潘安俊。
「二哥,你可是來晚了。」
那人聞言莞爾,下馬道:「諸事皆是依七弟之言而為,二哥又何遲之有,定是爾等來早了。」
聽得此人之言,陳行止笑而不語,林判則是嫌棄道:「二哥你整天說這些文縐縐的話,聽得我渾身不自在。」
「要說二哥這掉書袋的功夫,也算得上是天下一絕。」青衣書生心知蘇瑾有意嘲笑,可嘴角微揚,卻是頗為受用。「七弟,這位是?」他瞧了眼魏玦,挑眉發問。
「這位是魏玦魏大哥,是此行遇上的朋友。」他轉首對魏玦介紹:「魏大哥,這是王二哥。」
青衣書生拂袖作揖:「在下王再臨,魏兄弟請了。」
「見過王二哥。」
蘇瑾瞧了瞧身後的聞人栩薇,緩緩道:「至於這位兔爺嘛,便是早先與哥哥說起的人物,武林三絕聞人客之女,聞人栩薇。」
「妙哉妙哉,原來你們尋的是聞人先生的千金。」王再臨聞言驚訝,不禁拍掌稱奇。「令尊大名,我王某人可是瞻仰許久。」聞人栩薇冷眼相向,極是鄙夷,對眼前眾人均是沒什麼好臉色。
「七弟,時候不早了。」陳行止遙看天際浮白,出言提醒。蘇瑾頷首應聲,對魏玦道:「魏大哥,若是不嫌棄,與我等同行如何?」
「我還有些私事要辦,還是不打擾諸位了。」魏玦心繫流雲之行,擺手婉拒。
「既是如此,也不勉強。」蘇瑾牽來一匹棗紅馬,從懷裡取出半枚青銹銅錢,交到魏玦手中。「此番得魏大哥相助,兄弟感激不盡。這小玩意和馬匹送予大哥,以念你我相識一場。」
林四哥顛了顛肩頭的聞人栩薇,發問道:「七弟,這妮子要怎麼處置,殺了么?」
「這人活著比死了有用。況且局數已定,她己回不了師兄身邊,自生自滅吧。」
蘇瑾上馬轉身,對魏玦抱拳施禮,朗聲道:「江湖兒女江湖見,就此別過!」言罷,四人便是揚鞭遠去,只留下滾滾塵煙。
魏玦沉吟許久,回首見聞人栩薇斜倚在樹旁,暗叫糟糕:「壞了,居然忘了幫聞人姑娘解穴。」
「怎麼,是在想到如何對付我了么?」聞人栩薇瞥見魏玦走來,神情厭惡。「你這種人我見多了,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如今那些人走了,你便是要讓我好看,對吧?」
魏玦聞言輕嘆:「你對人諸多猜疑,別人又怎麼會對你開心扉?」
「廢話,這天底下的人都是自私為己,就算是身邊至親的人也是如此。什麼善,什麼惡,都是狗屁。你不必在我面前做什麼老好人,我不吃你這套。」魏玦無奈搖首,忽地伸出雙臂,將她輕輕抱起。
「你想做什麼?快放我下來!聞人栩薇花容失色,開口大叫。
「把你獨自扔在這兒不管,未兔太過薄情。可我又不懂點穴解穴的法子,只能是帶著你先趕路。等你穴道解了,就各走各路吧。」
聞人栩薇周身無力,只能任由魏玦抱上馬背,怒罵道:「難道你就不懂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么?!」
「情非得已,姑娘莫怪。」魏玦任由她叫喊謾罵,手拉韁繩,徑直向西而行。
豈料還未走出幾里,老天轉眼間便降下大雨。雨水如注,不多時已將二人衣衫淋透。魏玦只得上馬抱起聞人栩薇,甩韁賓士。聞人栩薇被他摟在懷中,臉上漸起紅暈,心底憤憤道:「死魏玦,臭魏玦!今後定要讓你痛苦百倍!」
魏玦環顧四周,發現幾裡外的小湖邊有座閣樓,當即駕馬趕至樓前,翻身拍門:「主人家在么,外面雨下得厲害,可否讓我們進去避一避?」
未及,大門應聲而開,走出個黃衣少年,睡眼惺忪,抬頭打量二人:「喲,二位客官,這麼早酒癮就犯啦?」
魏玦聽得一怔,舉目瞧見閣門上橫著「「嫻雅酒家」兩字木匾,忖道:「原來是家酒樓」。
「我與聞人…我妹妹趕路回家,不想途中遇上大雨。請問店中可有置換的衣裳?」他將聞人栩薇抱下馬來,背入店中。黃衣少年手指樓閣上層,朗聲道:「北面的廂房裡還有些舊衣服,客官您自便吧。」
魏玦開口道謝,正要邁步往閣樓走去,卻聽聞人栩薇低聲罵道:「你個蠢材!我眼下這個樣子怎麼換衣服?」
「是了,聞人姑娘的穴道還沒解。」魏玦聽得一怔,回身道:「我這妹妹今日身子有恙,手腳沒什麼力氣。不知貴店可有女眷能幫個忙?」
黃衣少年賠笑道:「哎呀呀,您兩位來得忒早了些,老闆娘昨夜出去還沒回來,如今這店裡就剩小的孤家寡人一個,也沒法幫您。」
他合上店門,哈欠連天:「再過些時辰就要開張了,小的還有些瑣事要忙。若是有什麼事,客官您儘管吆喝。小的姓張,喚我小張就行。」說完,轉身便是進了裡屋。
魏玦躑躅進房,將聞人栩薇倚在桌邊,面有難色。他思索片刻,恍然道:「對了,聞人姑娘你會武功,不是能教我如何解穴么?」
「白痴,我眼下是天溪、乳中兩穴受制。本姑娘好歹也是個清白女子,怎能讓你隨便碰那裡?!」聞人栩薇聽得神色難堪,輕聲罵道。
魏玦知曉那些穴道均在胸前,略顯尷尬,無奈道:「你身上沾水已久,若不及時換去衣衫,只怕受寒傷身。」他在櫃中尋得手巾和女子衣衫,見聞人栩薇髮髻散亂,神色不禁有些猶豫。
「你看夠了沒有?!」聞人栩薇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微有怒意。
「抱歉,我無意冒犯。」魏玦忙背過身去,閉且歉然。
「你將我轉過去,替我脫了濕衣服。」聞人栩薇心中雖是不願,可想著如此僵持也無濟於事,低聲道:「要是你手腳有半點不幹凈,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塊塊割下來喂狗。倘若你的眼睛敢亂瞧我的身子,我便先把你的招子扎瞎,再用刀子挖出來。」
「姑娘放心,魏玦絕非登徒浪子,絕不會有非分之舉。」他小心解開聞人栩薇肋下的衣扣,順勢褪去其衣衫。舉止間,香肩玉臂,雪頸酥背,皆是一覽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