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爭鋒
「是了是了,當日那個白衣小賊的身上,也是有這麼個墜子!」錢仁俊思量片刻,脫口大叫。
「師弟,你確定?」裴南平仔細打量魏玦,又是望了一眼聞人栩薇,臉色已是有些陰沉。
「絕對錯不了!」錢仁俊說得篤定,縱身上前,抓住聞人栩薇手腕。「原來是個女扮男裝的小賊,無怪這般難找!」
聞人栩薇只覺腕間隱隱作痛,當即叫出聲來:「啊呀,玦哥,他們欺負我!」她喊得極響,惹得周遭酒客登時轉首望來。
魏玦見此,心念急轉,回身擒住錢仁俊臂膀,喝道:「光天化日,你們竟不知廉恥,調戲家妹?!」
「這小子好大氣力!」錢仁俊被他抓得左臂劇痛,正想出言呵斥,卻聽裴南平在耳旁低聲道:「此地人多眼雜,先別引起騷亂。」
只見裴南平轉眼笑道:「兄台莫急,在下僅是想請令妹喝一杯酒,並無惡意。」
「原以為你是個拾物不昧的正人君子,沒想到竟是這般強拉硬拽,毀我清白。」聞人栩薇說得雙眼通紅,聲淚俱下,模樣甚是委屈。
糾纏間,忽聽鄰桌男子緩緩道:「唉,我說明宗這麼些年總是不成氣候,原來收的儘是些無事生非的歪瓜裂棗。」
眾人回首瞧去,只見那人身穿紫衣,披髮黑面,濃眉大眼,眉宇間頗有英氣。錢仁俊聽他言語狂妄,怒氣更盛。
而裴南平則是暗使眼色,抱拳恭敬道:「前輩,此乃我等與這兩位的私人恩怨,還望明察。」
「什麼明察暗察,說話像懶羊拉屎,又臭又長。」紫衣刀客左手舉杯而飲,右手輕拍桌上黑刀,滿臉不屑:「我只瞧見你們對這嬌滴滴的女娃動手動腳,可不曾看到別的。」
韓懷忠見他誤會,忙解釋道:「前輩有所不知,此人前些日子盜走本門要緊物件,頗有身手,可不是一般弱女子。」
「非也非也。」東南角的華衣男子聞言,不禁搖首:「在下瞧這姑娘手腳纖弱,似不禁風,哪像有什麼武功。你們習武之人就是不懂得憐香惜玉,還時不時地信口雌黃,真是枉為名門正派。」這男子眉清目秀,衣飾華貴,言語之際,雙目卻是斜瞥紫衣刀客。
「姓白的,只管喝你的馬尿,少在這兒放屁逞能。」紫衣刀客聽他指桑罵槐,回敬一句。
華衣男子打扇輕笑:「粗鄙野人,難登大雅之堂。」這兩人雖是打抱不平,可話語夾槍帶棒,互相譏諷,令在場眾人頗覺奇怪。
「不知所謂。」錢仁俊聽得一頭霧水,憤憤道:「師兄,管這兩人作甚,切不可錯失良機!」說著,右手化指,朝聞人栩薇點去。
「住手!」魏玦瞧得分明,當即架開其攻勢。錢仁俊破口大罵:「臭小子,少管閑事!」說著脫指為拳,轉而打向魏玦面門。他見對方亦是出拳相對,暗自發笑:「無知狂徒,讓你嘗嘗斷筋裂骨的滋味!」
兩拳相碰之下,錢仁俊卻覺指骨奇痛,身形後仰,急忙運勁卸力,扶住身側木桌。只聽「砰」地一聲,那小桌當即裂得七七八八,轟然落地。
錢仁俊疼得皺眉輕哼,見魏玦面不改色,心中大驚:「本門『浩然真氣」力有千鈞,怎麼可能擋不住這小子隨手一拳。」裴、韓知曉他功力不弱,居然全無招架之力,亦是甚覺詫異。兩人對視頷首,作勢便要上前幫忙。
「哎呀,大清早的就在店裡拆桌摔凳,看來是喝了不少呀?」店外緩緩走來一名素衣女子,口中埋怨道。
世間萬物,總能尋得諸多辭藻來描述修飾。可魏玦瞧得那女子身形容貌,卻想不出任何言語來形容。那眼眉鼻嘴,單看無異,可湊在一起卻是渾然天成。那素色衣衫普通至極,著於其身,竟是顯得秀麗非凡,堪稱絕品。
裴南平三人皆是屏息注目,痴痴望著那女子,已是忘了方才在做些什麼。就連聞人栩薇也是不忍移視,心中暗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般絕色女子。」
「秀娘,你來啦。」紫衣刀客、華衣男子見她小步而來,頓時神采飛揚,齊聲出言。
那素衣女子從眾人面前忽焉而過,步伐輕盈,腳尖似是不曾沾地。她斜倚櫃檯,莞爾道:「江大俠,白公子,今日又來得這麼早呀?」
「這幾位面生官人,若是酒菜不合口味,只管與小張說道便是,又何須打爛秀娘的桌子出氣呢?」她掃了魏玦幾人一眼,語調嗔怪,可在眾人聽來卻是嬌怒參半,妙不可言。
白公子聽罷,頗為得意地望著紫衣刀客,隨即附和:「秀娘說的極是,你們這些練武之人成天打打殺殺,何來有半點風度?」
「少在這兒話裡帶刺,又不是老子打壞的東西。」紫衣刀客黑臉一沉,反諷道:「白公子既是仗義,就該做些實事兒,別只挪嘴皮不動屁股。」
裴南平瞧得素衣女子目光警向此處,不禁賠笑道:「老闆娘您誤會了,我們師兄弟只是……」
「奴家姓顧,不姓老。」未等他說完,素衣女子笑靨頓收,皺眉打斷。
聞人栩薇趁勢澆油,當即啼哭起來:「顧姐姐,這幾個登徒浪子硬是要讓小女子屈身陪酒。見我不從,還出手欺負我與哥哥。」
顧秀娘見她手腕已是被錢仁俊抓得通紅,不悅道:「奴家生平最恨的就是欺侮女人的敗類。」
此言一出,那江姓刀客驀地起身,手中黑刀在裴、錢、韓三人身上橫划豎挑,霍霍有聲。
裴南平等人尚未回過神來,便聽周身噼啪作響,各自衣衫登時爆裂落地,嚇得三人不知所措。
「此人竟能只破衣衫,不傷人體,修為好生了得。」聞人栩薇瞧他們渾身並無傷痕,不由得暗暗稱奇。「看他刀法剛中帶柔,姓顧的又喚他做江大俠,難道是上邪刀?」
「還不快滾?」紫衣刀客還刀入鞘,落座飲酒,沉聲喝道。
裴南平臉皮漲得通紅,掃視眾人,雖是神情惱怒,卻是不敢發作,當即領著兩名師弟,頭也不回地奔出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