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阿芬欲哭無淚，蹲在那片剛整理翻挖出來的土邊，一時只覺得好無力，渾身沒一絲力氣了。好半天，才拖著疲累的雙腿回到了那間低矮的廚屋裡。獃獃地坐著，突然想起劉二娃說的話，心想，等劉二娃回來了，讓他去跟他媽交涉。
結果劉二娃到第二天下午才回來，一進屋就看見阿芬坐著發獃「屋裡有啥吃的沒得？」說著就在廚房翻騰。
阿芬一聽「你餓了啊？我馬上煮」
劉二娃看到那塊肉應該是撒了些鹽腌著的「這肉你咋沒弄了吃？」
阿芬說「我一個人，沒捨得吃。等你回來了弄來吃。這個天放兩天沒事的，我撒了些鹽，就更放得時間久點」
劉二娃說道「那快點弄來吃飯，我餓了。這麼冷的天，你吃稀飯？「劉二娃看到碗櫥上面扣著一碗米粥，另一個盤子里有些洋蔥絲。
「今天晚上吃麵條，吃麵條快點你餓了」阿芬說著就把那肉切了一小塊，剁碎在鍋里炒成臊子，添了點水，煮了一把菠菜。然後舀到碗里做底湯。另外添水煮麵。
劉二娃看著阿芬這一番麻利快當的操作。站在門口朝外看看「我媽沒在屋？喊她來吃面」
阿芬說「嗯，你去喊，我煮麵」
劉二娃走了出去，一會回來「我媽不曉得去哪裡了，沒在屋。」
倆人一邊吃面，阿芬說道「昨天，我看屋後頭很大塊荒地長滿了蒿草。。。。。。」
「嗯，那是大哥他們以前種的，後來出去了，就給媽在種，媽也種不了那些，就荒起了。你沒事想種就收拾出來種就是。反正老大他們也不回來，空起長草，反倒容易有蛇啊這些在裡面了」
阿芬猶猶豫豫地說「我昨天就把那裡挖出來了。。。。。。」
「吔？你還快吔？」劉二娃抬眼看了一眼阿芬，唏哩呼嚕的吃著面。
「但是媽昨天說那是老大的，不准我種。還有你回頭能不能給我找把鋤頭？媽昨天不高興我拿了她的鋤頭用了。」阿芬看著劉二娃小心翼翼地說。
劉二娃眉頭擰了起來，把吃完面的空碗一遞。阿芬伸只手接了放在灶台上，又偷偷看了看劉二娃，低頭吃自己碗里的面。
「那塊土你挖出來了？」劉二娃不相信地問。
「嗯」阿芬點頭。
劉二娃一隻手掏出一支煙，一邊點煙一邊走了出去，不一會又進來了「你別管她。你想種啥，你種就是。」
阿芬有些不安「不是，我怕。。。。。。」
「怕啥怕？有啥怕的？回頭我跟她說。」
阿芬不說話了，去收拾鍋碗。
晚上阿芬在下面屋裡，聽見上面劉老太大聲叫罵「她挖了啷個？挖了就非得她種邁？哪個說的？那塊地我要種。你這還沒咋地，就聽她支派得來和我吵吵。沒吵吵？沒吵吵你來看你說的啥？那塊地荒了是她挖出來地給她種？憑啥？你自己說，你這麼大了，一天天在外頭飛叉叉的做些啥？我指望到你啥了？田頭地里指望不上你，三天五天不落屋。原來個子人不說了。你現在不也算是有老婆了？管她是個啥玩意，你既然領回來了，那你好好在屋過日子撒，你還不是的一天到晚出去野？我管不住你，她管得住你不嘛。還買那麼多好的，你給你媽我點沒有？分家？是啊，你我都指望不上，難不成我還指望到她啊？咋？你領回來就是該我伺候的？該我養的？我還不和她分家？沒讓我養？你領回來你說你在家呆過幾天？按？難不成她娘屋帶來了吃穿用？扯吔。分就分了，我沒給？米和包穀沒給？那沒法，屋裡就那點，再說了，我這麼大年紀了，難不成全給她，我把嘴縫上？」
然後聽到劉二娃的聲音也大了起來「我不跟你說了，那你說，你拿哪塊地給她，她不過是種點菜，至於你那麼不依不饒？用下鋤頭都不行，你是說這家就這樣分了是不是？」
「啊，可不就這樣分了？你回來遇到我這有啥吃啥，我沒說把你攆出去，她，不得行。有個偏屋給她就不錯了。咋？還想咋？」
劉二娃說「好，既然你這麼說，那就分，你意思是把廚房那屋分給我？」
「那你把我攆出去，你們來住這正屋嘛！我是養了個兒邁？這是生了個白眼狼啊」劉老太乾嚎了起來。
劉二娃被他媽這一通也給氣著了「好好好，你要這樣鬧也行，明天，明天就分家。現在晚了，我不想和你說。」
「分都分了，你還明天啥明天？明天你難不成把我這把老骨頭拆吧拆吧分了？」劉老太不講理地繼續哭叫。
劉二娃甩手走到廚房屋這邊來，把門哐當一聲摔了過去，又吱呀一聲慢慢開了。阿芬一聽，忙過去把門閂上「你別和你媽吵啊。問問她哪裡可以種就行了。我是覺得自己種點菜方便」
「你不管了，睡覺。」劉二娃說著就朝床上躺。
阿芬忙去倒了洗臉洗腳水來。
第二天一早起來，劉二娃就去拿了把鋤頭，對著那棵橘子樹下一陣挖，沒幾下就挖了一半坑。劉老太正開門走出來，一看「你這個報應，好好一棵樹你挖了做啥？一年結不少橘子嘞」
劉二娃說「這棵樹是我小時候種的，我現在不想要了。還有，你不說分家么，一會我從這院子中間攔道牆，各走各的門。」
劉老太原地轉了半圈，看了一眼「你個死龜兒，攔道牆？你是想做啥？把我攔到屋裡出不了門邁？你敢攔，你攔了我給你扒了」
「那就別怪我把你房子也扒了。」劉二娃笑了起來。
劉老太一時有點慌，這兒子她可是知道，就是個混天星。說啥啥不聽，整個就是一個二杆子玩意，順毛捋毛的貨。一天到晚跟一幫子東混西混地也不知混些啥。違法犯罪的事雖沒聽說他干過，但，也沒有過啥正事正行。真急了，他真能把屋頂子掀了。大兒子一家不在，就自己一個寡老婆子，能把他咋地？總不能自己爬山房頂去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