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雪人和巧克力
「撒謊是不對的。」
小顧星正看到阿拉丁終於戰勝巫師的時候，耳邊忽然幽幽地響起。
臉紅了下，小顧星扭過腦袋。
陳北馳看似在認真看書，像是沒注意她似的。反而是察覺她的視線，也扭過腦袋。
「看什麼？」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的解釋，也不可以嗎？」
在孤兒院里，小顧星經常這樣做。
「撒謊不對。」
陳北馳堅持。
「哼」地扭過腦袋，小顧星把椅子轉個方向，背對著對方。
陳北馳，「……」
兩人在屋子裡待了半日，外面的雪也下了半日。
推開窗，外面撲簌簌的雪花鵝毛狀落下來，覆蓋了滿樹滿地。有風飄過，幾片雪花飛到顧星睫毛上，鼻子上。
好涼。
「喂，一起去堆雪人嗎？」顧星興緻勃勃地問。
陳北馳端坐著看書，聞言抬起頭看看她，按了按被風吹亂的額發，搖頭。
「一起去吧，我特意收藏了幾顆紐扣，可以做雪人的眼睛。還有胡蘿蔔，廚房有呢。」
陳北馳依然搖頭，小臉綳著。
顧星，「……」
實在不想自己一個人玩，顧星索性把窗戶關上，走過來扯了扯陳北馳的手臂。見他沒反應，上手搶過他的書合上。
「陪我玩！」
陳北馳動了動右手。
「外婆說了，你不能和我打架。」眼睛盯著陳北馳，看到他的動作，顧星立刻把書擋在自己身前。
「……雖然你看起來那麼弱，可能打不過我。」
「……書給我。」
「哦。」
冷風裡，看著堆好的兩個白胖雪人，顧星縮了縮脖子，跺了跺腳。
「好冷啊。」
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顧星嘟囔。
「走了，外婆煮了湯，正好趕上。」
看著顧星堆完了雪人，彷彿對雪人依依不捨的樣子，陳北馳有些忍無可忍地開口。
「什麼時候煮的？我怎麼沒聽到阿婆說。」顧星往陳北馳身邊湊了湊，問。
身子往後退了步，陳北馳警惕地看她一眼，「剛說的，你太沉迷堆雪人了。」
咦？有嗎？
摸了摸毛帽子上的線球，顧星跟在陳北馳後面，一腳一個腳印子。
走到走廊上踩腳上的雪，顧星看了眼雪地里的兩個雪人，笑眯眯地戳了戳一旁沉默的陳北馳。
「有事？」
哽了下，顧星指了指院里。
雪已經停的差不多了，白的反光的雪被日頭晃著，刺眼，但又有種讓人舒心的燦爛。
雪地里，兩隻依偎在一起的雪人望著兩人，都頂著個紅鼻子，都圍著藍灰色的圍巾。
「像不像最親密的兄弟兩個？」
……像兩個傻子。
陳北馳眼睛望著雪人身上的藍灰色圍巾，嘴巴抿緊。
兩個都是他的。
看了眼身邊穿紅襖的顧星，陳北馳感覺到了些奇怪的情緒。
他第一次遇到像顧星這樣的人。
愛哭，第二次見的時候哭得臉都快被自己的眼淚凍住了。
愛撒謊，這個需要打個問號。
強橫無理，自己被無辜地拉下來，又無辜地被雪落了一身，衣服都洇濕了。瞥了眼肩頭的一小片黑色，陳北馳默默的收回目光。
……其餘的，陳北馳又看了眼身邊的顧星，笑得快要看不見眼睛了。於是又總結出一點，愛笑，像是不笑的話會不舒服一樣。
真是個奇怪的人，和嬈嬈一點兒也不一樣。
說起來嬈嬈，昨天媽媽打來電話，說什麼來著？陳北馳看著藍汪汪的天，眼睛眯了眯。
因為在雪地里時間有點久，兩人的衣服鞋子都濕了一大片。
被外（阿）婆訓著去換了衣服鞋子下來的時候，兩人果不其然地又被訓了一頓。
「下次還去玩雪嗎？」老人訓斥。
「不玩了。」顧星沮喪地低下腦袋。
「不玩。」陳北馳也頗有些丟臉地低下頭。
「這就好了，來來來，一人一碗骨頭湯，喝了長高高。」
乖巧地捧著醇香撲鼻的骨頭湯，兩人對視一眼，又齊齊地扭過頭去。
湯喝了一小半，手也暖和的差不多了，顧星嚼了塊蘿蔔，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
「你下午想做什麼？」
不等陳北馳說話，顧星飛快地繼續，「現在這個溫度，河裡的水也該凍住了，一起去玩？」
「不去。」
陳北馳果斷地拒絕了。
「為什麼呀？」顧星不解地委屈道。
「看過《西遊記》了嗎？」陳北馳問她。
「看過。」怎麼可能沒看過。
顧星一臉你瞧不起人的表情控訴地看著他，陳北馳卻沒管，只是繼續道，「還記得他們過冰河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
「……好像是冰塌了。」
「嗯。」
顧星看著眯眼享受骨頭湯美味的陳北馳，明白了。
「但是……」但是其他人都沒事。
「沒有但是。」陳北馳把最後一口湯喝掉，果斷地打斷她的話，起身端了碗就走。
不過，即使沒有陳北馳的拒絕，顧星下午也去不成。因為，下午的時候，陳北馳爸爸媽媽帶著他五歲的妹妹陳北嬈來了。
蘇夢這天下午請了假回來，顧遠也是。
「星星，這是馳馳的妹妹嬈嬈。」蘇夢抱著五歲的小姑娘，介紹道。
小姑娘也是和她哥哥一樣精緻的樣子，相比起陳北馳，還有種女孩子特有的柔軟，特別招顧星的喜歡。
「嬈嬈，這是星星姐姐。」
蘇夢把小姑娘放在一旁沙發上，正好緊鄰顧星的位置。
幾個大人在一旁說話，顧星就時不時地用食物勾一引著小姑娘。
在陳北馳看來，如果不是知道顧星也只是個六歲的小姑娘，他可能會以為自己是看到了誘騙小姑娘的騙子。
笑得太像了，太殷勤了。
看著礙眼。陳北馳想。
招了招手，陳北馳把妹妹拉到懷裡抱著，朝怒瞪自己的顧星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哥哥，姐姐好可愛。」
懷裡，素來喜歡惡作劇的陳北嬈笑嘻嘻地埋在他懷裡說。
「……」險些忘了，自己懷裡這個，也是個不省油的燈。
「看起來很好騙的樣子。」
「……」
瞪了懷裡妹妹一眼，陳北馳從桌上拿了顆金色紙裝的巧克力。
「吃。」
剝了糖紙吃掉，陳北嬈嘻嘻笑著，「姐姐放的。」
「……」
他現在還能放回去嗎？還能嗎？
一時間，陳北馳很想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