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避嫌
裴丞相反應很快,立即道,「是要有個交代,冀王子殿下,好好的宮宴,冀王子的親隨不在宴會上鞏固兩國邦交友誼,好端端的跑到陛下的後宮去做什麼?」
「那裡可是妃嬪娘娘們住的地方,不正確的時間,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需要先給出交代的難道不是王子殿下么?」
阿努比冀啞然,刑部尚書沈祥泰也接著道,「交代之事暫且不提,此事疑點重重,容本官先行去勘察現場,查明真相,是誤會,是事實,還是有人為了離間我們兩國關係故意嫁禍為之。」
刑部管天下刑訴案件,即便是宮裡,刑部尚書只要稟明皇上,也有探查的權利,沈祥泰言罷便站起身,準備找皇宮中的內侍太監,去通傳皇上調查此事。
鴻臚寺卿蘇興原和少卿陸墨笙也站了起來,牽扯到外邦使節,與鴻臚寺脫不了關係。
阿努比冀目如鷹隼,抬步堵住幾人的去路,看著幾人突變的臉色,笑道,「別怪本王子無禮,只是沈尚書大人避嫌才好,當然裴丞相也是同樣。」
裴丞相皺眉,「王子殿下何意?」
「本王子也是為了兩位大人好,誰讓我那親隨是死在文貴妃的寢宮,沈大人的兒子又是殺死我那親隨的兇手嫌疑人呢?」
沈祥泰面色沉沉道,「王子殿下慎言。」
話音剛落,皇宮內侍總管仁貴公公便過來傳話,「諸位大人、夫人、公子小姐們有禮,洒家奉陛下旨意,宣京兆府尹崔演、鴻臚寺卿蘇興原、鴻臚寺少卿陸墨笙入瓏月殿。」
瓏月殿正是文貴妃的寢殿,發生命案不宣刑部而找京兆府,再加上阿努比冀說過的話,恐怕這事情至少真的到了需要裴丞相和沈尚書迴避的地步。
「本王子也要過去,陸大小姐,不知有沒有興趣同去?」阿努比冀挑眉一笑,看向陸錦年。
「本小姐以為冀王子是剛從事發現場歸來,受了驚嚇,要來休息,原來只是為了告訴我們,本該在宮宴時老老實實侍奉在您周圍的親隨,莫名其妙死在了後宮里啊。」
所以要麼是您出於什麼原因派親隨去後宮,要麼是您親隨擅自去後宮,然後死了,無論怎樣,單匈奴人不好好在宮宴呆著,跑去不該去的地方這點,就很值得思慮。
陸錦年端著一百零一號的笑容,從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可輕飄飄的話,讓阿努比冀著實氣結。
「本王子可沒派他做任何事,去任何地方,不過是以為陸大小姐會對此事感興趣,特意來請陸大小姐去圍觀的。」
「這個嘛……」陸錦年看阿努比冀的眼神帶上了憐憫。
「本小姐懂了,王子殿下和親隨感情深厚,得知親隨出於某種原因擅自行動,不僅辜負了王子殿下的信任,還搭上了性命,內心脆弱想要本小姐安慰?」
「雖然本小姐不怎麼會安慰人,但王子殿下既然這樣說了,為了王子殿下受傷的心靈,恭敬不如從命,王子殿下先請,本小姐跟上便是。」
阿努比冀,「……」心靈受傷你妹啊!你還不如真是個啞巴呢!
「錦兒……」陸墨亭扯了扯陸錦年的衣袖,陸錦年回眸笑道,「爹爹放心,作為明軒子民,女兒有義務也有責任在一定程度上安撫和包容匈奴使者的無理取鬧,何況叔父也在呢。」
陸墨亭看了看弟弟陸墨笙,才將手放下。
阿努比冀瞪大眼睛,無理取鬧?神特么的無理取鬧!
阿努比冀吃癟的模樣極大的愉悅了瑞希國使者,慕容檀毫不掩飾的「噗嗤」一笑,阿努比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才跟著仁貴公公和幾位大人離開。
宮宴場面有幾分冷清,太子蕭熠擺正表情,說了幾句暖場的客套話,便讓人奏樂,請舞女跳舞活躍氣氛,只不過發生這檔子事,真正會欣賞歌舞表演的人並不多。
沈祥泰面色嚴肅,雖然這位刑部的『冷麵判官』一直都是這個表情,但是坐在他身邊的人明顯可以感覺到近乎實質的低氣壓,好冷。
裴丞相則好的多,只是緊繃的嘴角說明他的心情並不輕鬆,捋了捋鬍子,悄聲召來裴鈺道,「不知道你姑姑怎麼樣了……」
匈奴人死在文貴妃的寢殿,就算是意外、巧合,都會對她造成影響。
「算了,現在緊張也沒用,只能等宮宴散了再打探消息,不過匈奴人為何非要陸大小姐跟去……陸家和匈奴間,不止有國恨,還有家仇啊。」
裴丞相黯聲道,「鈺兒,你提過,前段時間解決瑞希的辦法,就是陸大小姐提出來的?」
「是,兒子慚愧。」裴鈺這麼說著,卻沒有一點嫉妒的意思,很是坦率的誇讚道,「父親也看到了,阿錦、額,陸大小姐反應機敏,不卑不亢,始終維護我們明軒的利益……」
裴丞相瞥了自己兒子一眼,又看向陸墨亭,哼道,「這老匹夫倒有個好女兒。」
……
跟著仁貴公公,一行人很快進入了後宮範圍,只是還沒到瓏月殿,就聽見有女人的哭聲,夾雜著勸解的聲音,仁貴公公停步,看向那裡蹙眉。
蘇興原道,「墨笙,聲音聽起來有些……」
陸墨笙接道,「勸解的人是內子,啼哭的人,好像是杜夫人。」
杜侍郎家孩子跑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只不過和匈奴使者被殺相比,並沒那麼重要,孩子找到就了了的事,沒幾個人放在心上,但是在後宮範圍內哭成這樣,恐怕是發生了什麼。
蘇興原和陸墨笙互看了一眼,後者立即道,「大人,下官先去看看,大人先隨公公去陛下那裡聽命吧。」
「不必,後宮範圍內發生的事都不是小事,大人們和洒家一起去看看吧。」有仁貴公公帶頭,一行人便尋到了杜夫人。
就見白玉石欄杆圍著的荷花池塘,一群宮女太監圍在那裡,還有一位穿著太醫院服飾的男子在,杜夢琳攙著哭得近乎要昏厥的杜夫人,地上擺著一具濕淋淋的小孩兒屍體。